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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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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乔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可就在醒来的那一瞬间，那些饱胀的情绪悉数消散了，只余下脑海尖锐的疼痛感搅扰不休。
他的确做了梦，可到底梦见了什么？
乔想不起来。
“您醒了，需要喝点水吗？”
“艾佛利先生？”
乔抬起头，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怯生生的omega女孩。
“啊，您果然醒了！赞美古斯塔夫！”女孩开心地笑起来，她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精致的五官搭配洁白的长裙让她像个漂亮的娃娃。
“您感觉身体还好吗？我这就去叫巴伦医生进来！”
不等乔答话，女孩就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跟着一位面容平庸的陌生中年男人进来。
“您好，艾佛利先生。我是这里的医生彼得·巴伦，现在请让我为您做个身体检查”，男人用一种平铺直叙又死气沉沉的音调说道。
乔没有说话，也不反抗，任由医生用各式医疗检查器械为他检查。
“还能想起来吗？”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陈述道：“就在一天前，帝国第一巡航舰队接到aq987号飞船警报，及时赶到抓获了二十五名星盗，挽救了一名珍贵的omega、六名alpha士兵和一名beta的生命。”
见乔毫无反应，巴伦这才面无表情地补充道：“这是帝国晚间新闻上的故事。可以请您告诉我，您实际上做了什么吗？”
乔仍是不发一言。
“您不说，那就由我来说。您对六名士兵和一名□□进行了恐怖袭击，还试图驾驶星盗的飞船逃离——不，我不明白，您是要逃离什么，我们的教养院吗？”
“您大概还不知道您任性的行为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您差点让首都omega教养院百年来的声誉毁于一旦。天呐，那些愚昧的大众会说，首都omega教养院果然是个魔窟，是反人性的监狱，这才让一个17岁的前途大好的前军校生宁愿去做星盗也要逃跑。”
巴伦阴测测、带着讥讽地笑了一声，他大概有喉炎一类的疾病，说话时喉咙里总仿佛含着口痰：“您看起来对我们学校的成见很深，不过没关系，我们今后还有很多时间来请您熟悉这里、发生改观。”
“哦对了，这一点也不好说。鉴于您的身体情况暂不稳定，帝国军方将军事法庭的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如果介时您被判了刑，恐怕就要遗憾错失在这里接受教育的机会了。”
说完这些，他大概发泄够了情绪，又将话题转回了身体：“嗯，您恢复得很好。虽然过晚初潮以及您鲁莽的行径造成了坏影响，但您的底子很好。事实上，您的身体像最健壮的耕牛一样好。”
从清醒到现在，已经足够乔回忆起当时的一切。他用尽了所有的努力心力交瘁，就快破解掉密钥。可他忘了教养院的运输飞船遇袭时会自动发送警报给帝国军部，实时同步给各大巡航舰队。不等他破解掉密钥离开，帝国第一巡航舰队便先一步包围了他，明亮刺眼的闪光弹令人感到愈发尖锐的疼痛和一阵阵眩晕。
他大抵是真的昏了过去，而后被舰队带回了镜海星，这就是他的“命运”。
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变了一副模样，他甚至能弯起嘴角勾勒出一个笑，挑衅的笑让他灰败的脸仿若多了分生气：“巴伦先生，您的用词真让人感到恶心。”
巴伦又一次用阴测测的眼神盯着他，然后咬牙回答：“荣幸之至。”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女孩连忙过去开门，然后发出百灵鸟般真切欢快的声音：“是殿下，您来了！”
“嗯，谢谢您来开门，波尔塔夫女士。他怎么样了？”
“他恢复得很好，殿下”，巴伦快步走上前答道，他看向来人的神情恭顺又敬仰，那种令人不快的虚伪消失了。
“那就好。艾佛利先生您好，初次见面，我是伊诺·古斯塔夫”，来人脚步稳健而轻盈地走到病床前，亲切地笑道。
伊诺·古斯塔夫，里德尔大帝的第一个孩子，被誉为拥有骄阳才能媲美的容貌的“帝国的明珠”。
在军校时，乔听alpha们谈论这位omega几乎要听出耳茧子。说来说去无外乎是殿下生得有多美，性情多么高洁娴淑、无可挑剔，有幸与他缔结婚约的艾利克斯又是多么幸运。
他厌恶那些言谈，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某些方面是对的，伊诺殿下的确生的极美，那些流传在民间的照片有时甚至显得失真，令人不禁生出怀疑，真的会有人长成这样吗？
第一次亲眼看见伊诺，乔注意到的却是那被高高扎在脑后的金色马尾。
他的头发那样长，长到垂在了肩上，又那样柔顺，仿佛经常被主人细致梳理保养般，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的笔直垂落，令人感到一种难以接近的、一丝不苟的美。
大概是乔沉默的时间久了些，伊诺再次开口道：“在这里还不太习惯吧？您平时爱吃的食物有哪些，又有什么忌口？由我去告诉厨房吧。别太担心，事情总会过去的。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就放宽心些吧。”
“我……”，乔注视着他那一张一合的淡红色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听不进对方在说些什么。
我应该回答什么？他想。
大约三秒过后，乔终于绞尽脑汁地想起伊诺的话，有些别扭道：“我平时喜欢吃旧式中餐，蛋炒饭什么的，不太能吃辣。”
“那可真好，我也爱中餐。”伊诺笑起来，尽量不让人感到有任何皇子的架子，只闲聊般说起这里厨师的手艺云云，平常的天气云云，说来说去，总也不去说那些真正应该被谈到的话题。
例如，在飞船上时他们短暂的交流；例如，质问乔为什么没有回复信息，又为什么一意孤行，落到现在的境地。
乔很少答话，只是嗯嗯啊啊的附和。
注意到他的拘谨和戒备，伊诺反应过来，看向身侧的医生和少女：“抱歉，我还有些话想同艾佛利先生单独询问，不知二位能否行个方便？”
“当然。”
直到看见两人关门离开，伊诺才转过身，有些不自然地卡壳了一下，视线飘忽道：“我……对了，是这样的，艾佛利先生，关于您近段时间在教养院的生活事宜，作为教养院的学生会长，目前都由我来负责。”
“出于以上必要，我想了解有关您的一些事情。”
这大概是来到教养院的例行问话，乔心想，他不打算为难这位皇子殿下，便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便看见伊诺像模像样地拿出了一个设计精美的皮质笔记本，翻到某一页后停下来，问道：“您今年17岁了，对吗？具体是几月生人？”
“对，8月15日。”
乔答完，就看见伊诺拿着支钢笔，刷刷地把他的话快速记了下来。
“好的，”伊诺记完，又端详着笔记问道：“您刚才说您喜欢旧式中餐蛋炒饭，除了这个外还有其他喜欢的吗，比如炒菜、火锅？以及您说不太能吃辣，是完全不敢沾，还是稍微可以吃一点？有没有什么过敏或者极端讨厌的食物？”
“都可以，我不挑食，辣椒可以吃一点点，不过敏”，乔坐在病床上，莫名地感觉到有些奇怪，教养院的问话需要具体到这么细节的问题吗？还是他们的餐厅厨师会根据每个omega的饮食习惯定制菜谱？那可真是太夸张了。
他话音刚落，伊诺那边便又是一通动笔，仿佛是在记录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般。
“那么下一个问题，您的爱好有哪些？我是指除了机械外的，我知道您在机械制造方面很热爱。”
“除了机械……”，乔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除了机械外我没有什么好热爱的。”
“比热爱浅一点呢？比如跑步、游泳、画画什么的。”
“没有。”
乔再次摇头，斩钉截铁地道。
这么回答倒不是真的就完全没有，只是他感到一种内心世界被窥探的不适感，不想把真实的自己坦露出来供人剖析。
令人狐疑的是，他明明回答的是如此短的答案，伊诺却洋洋洒洒写了很久。
伊诺老半天后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乔，而后再次垂下视线，用他一贯平稳得体的音调道：
“除此之外，很抱歉，出于对学生们心理健康的考虑——您或许不知道，往年总有几个omega因院外感情问题而陷入抑郁之中，为了帮助omega减轻痛苦，也为了更好的了解每一位omega，我们需要事先了解……”
他迂回地铺垫了很久，才谨慎地问：“请问你在感情方面有过经历吗？”
隔着半米的距离，乔看见窗外的阳光倾洒在伊诺的侧脸上。对这样的美人，就连阳光都要殷勤配合找好角度，好让那无暇的脸被打上油画般稠丽的光。
这景色让伊诺的问话都显得不那么冒犯了。
伊诺并不知道乔在想什么，像是怕下一秒就被打断般，不等乔答话，便语速飞快道：“我是指男女朋友这种，您有过恋情吗？”
“目前是单身状态还是有恋人了？如果是单身，您会倾向选择怎样的恋人？如果已经有了恋人，对方是什么性别，可以简单描述一下概况吗？”
乔发现，他又垂下眼，握紧笔死死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