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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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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两人出了餐厅朝不远处的教学楼走去。赛琳娜走着走着脚步有点一颠一颠的，几乎想要跳起来。她不断回想着餐厅里发生的一切，想到乔不容置喙地要求换回饮品的那一刻，心里有些乐陶陶的。
“您为什么不害怕呢？”赛琳娜想不明白。
“我应该害怕什么？”乔也想不明白，他试图去理解这个胆怯敏感的小女孩的一些想法，觉得她会把一些寻常小事看得比天还要大。
赛琳娜于是便不说话了，用一种“了不得”的闪闪发亮的眼神看乔。
她生得实在是可爱又漂亮，长长的亚麻色卷发一直垂到腰间，衬得她脸盘更小了，好像某个从动漫作品里跑出来的角色。
乔试图抵挡这种可爱光波，却还是忍不住被感染得高兴起来。
教学楼到了。乔跟着赛琳娜进了一间教室，才发现这里坐着的都是些小豆丁。低年级的omega们都是刚分化不久的孩子，显然，像乔这样17岁才分化的一个也没有。事实上，这里连10岁以上的孩子都少见。
为了避免挡别人的视线，两人选了一个最后排的位置坐下。
不多时，上课铃响了，一位穿着打扮时髦的女性beta走了进来。
“各位同学们好，今天由我来为大家上语文课。大家课本都拿出来了吗？”
“拿出来了！”赛琳娜跟着同学们大声回答道，用胳膊肘捅了捅桌上干干净净的乔。
乔于是从书包里翻腾了半天，找出了书，发现封皮上有“omega必读”的字样。
“现在我们翻到第87页，先朗读一遍这篇课文《我的丈夫，我的家》。”
小豆丁们于是用整齐划一的声音齐声开始朗读。
乔没有读，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整篇课文，其大意是一位omega结了婚，本以为之后会迎来幸福的人生，却因为做饭不够好吃被丈夫厌弃，丈夫在外面找了别人。omega痛定思痛反省自己、修炼厨艺，最终赢回了丈夫的心。
他放下了书，低头专心捣鼓起手腕上的通讯器。
赛琳娜又开始疯狂用胳膊肘撞他。
乔不为所动，用眼神示意她好好读书别管自己。
赛琳娜简直拿这个我行我素的家伙没办法，她从没见过在课堂上这样无理、不把老师的要求当回事的人，但心里又隐隐的有些羡慕。
乔的通讯器早就被自己改装过，有时也能充作遥控器和监视器用。此时，他就在用通讯器监控着今早释放出去的十几只机械蜻蜓。蜻蜓们是他在军事学院时就做好收在通讯器机壳里面的，所以有幸逃过了军方的搜查。
要知道，他之前临时做的机械蜘蛛以及储存了各式材料的签字笔都在昏迷时被军方收走了。
机械蜻蜓的隐蔽性很好，飞行速度能达到数十米每秒，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许多个小型航拍机，能通过摄像头将蜻蜓眼睛拍摄到的画面实时传送回来，乔试图用它们把教养院周围的地形探测回来。
一番操作后，小巧的通讯器界面在乔眼前成了巨幅投影。这项防窥技术是他的老师近两年研发的，只需在使用者的视网膜上附着一层胶质薄膜，无痕无感，直接将画面作用于人的视网膜，旁人什么也看不见。
他拿起一支笔，时而用通讯器遥控调整某一处蜻蜓的位置，时而在课本上涂涂画画一些只有自己明白含义的字母、线条。
借由蜻蜓们的眼睛，他推测自己所处的omega教养院大约占据着约一万五千平方米的土地，四面环海，说是孤岛也并不为过，一般人想要离开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除非，能有一艘星际飞船。但他的蜻蜓看到了教养院东面的港口停泊处，那里没有飞船。
乔推测，飞船大概只会在需要接送人的时候短暂停泊，而后便立即开走不作停留，以防有omega意外逃跑。不得不说，很简单但有效的设计，一颗四面环海的孤星，除非插上翅膀，否则谁能逃离教养院的管束呢？
除了东边的停泊处，这里代表性的地标大概还有南边的一片马场、西边的塔楼和北边的一座小型宫殿。
而乔他们现在所在的教学区域，则大约在整座教养院最中心的位置。教学楼、餐厅、学生及教职人员宿舍楼、操场，几乎是omega们每天能出入的全部场所，就密集的排布在这块一千多平方米的土地上。
乔操控着蜻蜓们朝几处地标内部飞去。
马场大约有两三千平米的样子，之所以说是马场是因为这里有着养护得当的肥沃草地，十几匹马正在草地上奔驰。事实上，当蜻蜓们飞得近了后就能看见，除了马这里还养着许多其他动物，像是个小型的动物园。有常见的如小狗小猫，也有一些比较珍稀的品种，如考拉、小熊猫等等，几乎都是些性格温顺的动物。
而塔楼内则是一座巨型藏书馆，一层是开放阅览室，许多高年级的omega正在这里阅读。往上的二层直到十层则都是密密麻麻妥善放在书架上的藏书，乔估计这里的书至少有上百万册。
如今帝国的电子阅读产品种类繁多，能满足各种读者的阅读需求，而纸质书不仅造价高昂，且印发量稀少，已然成了帝国贵族们的专属。收藏有这样巨量的纸质书，也难怪帝国首都omega教养院会被称为“贵族的后花园”。
乔嗤笑一声，将投影调整到北边的宫殿处。这里他大约知道，应当是帝国皇室的排场，伊诺殿下的寝宫。
不知为什么，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回想起那位金色头发的殿下，乔依然会有一种不自在的窘迫感，一想到那副画面就浑身难受，非要快些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事上才行。
他告诉自己，他并非要探查这位殿下的隐私，只是出于了解整所教养院的目的，只需要蜻蜓粗略地在周围飞一圈就行……却突然停在了一处蜻蜓的视角界面忘了切换。
那只蜻蜓飞得有些太近了，正停在宫殿一处露台的正上方。于是乔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位殿下就在这处露台上阅读，他拿着一本纸质书闲适地坐在白色小餐桌旁，时不时翻上一页，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出一种绸缎般的质地。
他在看什么？他不需要上课吗？
乔胡乱想着，一面谴责自己令人不齿的偷窥行径，一面又忍不住把眼睛黏在那处投影上。
“艾佛利先生，这个问题请您来回答一下。”
“艾佛利先生？”
赛琳娜又开始疯狂地用胳膊肘撞他，乔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抱歉，请重复一下问题，我没有听清。”他站起来说道。
于是授课老师的脸上浮现出不快的神情，一字一顿道：“我是说，这篇课文体现了作者怎样的思想？它究竟好在哪里？艾佛利先生，请您来回答一下，而不是坐在课堂上神游天外。”
鬼知道那是怎样的思想，斯德哥尔摩吗？
乔回想起那篇课文，眼神有些无奈地落在恨不得站起来替他回答问题的赛琳娜身上。他似乎应该说些冠冕堂皇的敷衍话，那些话没甚营养，但总能拣出一箩筐来。可是……他就是不愿那么做。
“我不认为这篇课文有任何思想可言。它好就好在根本狗屁不通上，而这样狗屁不通的文章还有足足……”，乔翻了一下课本的目录，“一百篇。”
他彻底激怒了这位年轻的老师。
对方根本顾不得整班的学生，眼眶里蓄满了屈辱的眼泪，曾被妥帖熨烫平整的衣摆被自己揉皱了也没能发觉：“天呐，你这样的学生，太可怕了，你这样的学生，天呐……”她一边激动地抽着气，一边快步走出了教室，大约是要去找哪位领导反映情况了。
即使老师不在，班级里的小omega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和身旁的同学热烈地讨论着，时而悄悄看乔一下。而一旦被乔看过去，就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转回身去了。
虚伪丑陋的教养院，被教养得如同鹌鹑般的学生们。
目睹着眼前荒诞的课本，乔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也知道这样无畏的对抗只会让自己陷入更不利的境地，可他就是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指鹿为马，无法忍受视黑为白，无法忍受一个个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被规训成贵族们传承优秀基因的听话的器皿。
这样的规训是从何时开始的？这样的规训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生为omega，是一种罪吗？如果不是罪，又为什么要把他们关在华丽的笼子里？
赛琳娜被吓坏了，她小声地抽泣着试图去拉乔的袖子：“艾佛利先生……”
“艾佛利先生，请快去向老师道歉吧。您会受到惩罚的，您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没关系，琼斯女士。”乔坐回座位，向自己这位怯弱又可爱的朋友笑了一下，“请不要担心我，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