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
-
天刚蒙蒙亮，阮棠就蹲在厨房里对着手机菜谱手忙脚乱。
"操！这破鸡蛋怎么又粘锅了？！"她盯着锅里那坨焦黑的不明物体，气得差点把铲子扔出去。
手机屏幕还亮着：【病人营养早餐指南：水煮蛋+蔬菜粥+......】
"水煮个屁！"阮棠暴躁地关火，第N次把失败品倒进垃圾桶。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焦黑的鸡蛋尸体和煮糊的粥。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妈的，再不做出来那女人就该吃医院那狗都不吃的病号餐了。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阮棠举着沾满蛋液的铲子去开门，林姐拎着两大袋食材站在门口，一脸嫌弃："我就知道你得炸厨房。"
"放屁！我......"阮棠侧身让出视线，厨房里飘来的焦糊味顿时弥漫整个玄关。
林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径直走向厨房："起开，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你会做饭？"阮棠狐疑地跟过去。
"比你强点。"林姐从袋子里掏出保温盒，"先把这个送去，皮蛋瘦肉粥和煎饺，还热着。"
阮棠愣住："你......"
"别感动，收费的。"林姐头也不抬地切菜，"从你下个月工资里扣。"
保温盒沉甸甸的，盖子边缘还冒着热气。阮棠鼻子突然有点酸："......谢谢。"
"赶紧滚。"林姐挥了挥菜刀，"记得拍张那位的表情，我赌五百块她会哭。"
医院走廊空荡荡的，阮棠蹑手蹑脚地推开VIP病房门，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气笑——
温昭雪居然又在工作！
那人左手挂着点滴，右手在平板上划拉，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查房还早，出去。"
"查你个头！"阮棠"砰"地把保温盒砸在床头柜上，"你他妈能不能消停会儿？！"
温昭雪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起来："阮棠？"
"不然呢？鬼啊？"阮棠没好气地打开保温盒，香气顿时溢满病房，"吃。"
温昭雪盯着那碗粥，喉结动了动："......你做的？"
"想得美。"阮棠撇嘴，"林姐做的。"
"哦。"温昭雪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一秒，又很快恢复那副死样子，"我不饿。"
"放屁！"阮棠直接舀了一勺怼到她嘴边，"医生说你贫血加低血糖，再不吃等着晕给我看是吧？"
温昭雪皱眉："我自己......"
"自己个屁！你右手在输液看不见啊？"阮棠把勺子又往前送了送，"张嘴，啊——"
说完才意识到这语气像在哄小孩，自己先红了耳根。
温昭雪突然笑了，乖乖张嘴含住勺子。粥有点烫，她微微皱眉，但还是咽了下去。
"......好吃吗？"阮棠小声问。
"嗯。"温昭雪舔了舔嘴角，"再来一口。"
妈的，这女人怎么连喝粥都这么......阮棠赶紧又舀了一勺，这次仔细吹凉了才递过去。
就这样一勺一勺，两人谁都没说话。阳光慢慢爬上病床，落在温昭雪苍白的指尖上。
阮棠突然注意到她手背上的留置针周围已经青了一大片。
"疼吗？"她忍不住问。
温昭雪摇头，却又在阮棠伸手触碰时轻轻"嘶"了一声。
"骗子！"阮棠气得想摔勺子，又舍不得，"护士呢？这都不重新扎？！"
"我要求的。"温昭雪轻声说，"血管细，多扎几次更麻烦。"
阮棠胸口发闷，突然起身："等着。"
五分钟后，她拎着个热水袋和毛巾回来，小心翼翼垫在温昭雪手下面："这样能缓解淤血......我妈以前......"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
温昭雪静静看着她："阿姨很温柔吧？"
"......嗯。"阮棠低头继续喂粥，"她总说，生病的人最大，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
最后一勺粥见底，阮棠正要收拾，温昭雪突然说："其实我小时候......最怕住院。"
"啊？"阮棠动作一顿。
"父亲觉得生病是软弱的表现。"温昭雪望向窗外，"有一次我高烧40度，他让司机把我扔在医院门口就走了。"
阮棠心脏狠狠揪了一下："......几岁？"
"七岁。"温昭雪笑了笑，"所以后来再生病，我都自己扛着。"
阳光太刺眼了，刺得阮棠眼睛发酸。她突然抓起一个煎饺塞进温昭雪嘴里："闭嘴，吃饭！"
温昭雪被塞得鼓着腮帮子，难得露出几分稚气。
阮棠没忍住，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
"删了。"温昭雪含糊不清地抗议。
"偏不。"阮棠得意地设成屏保，"温大小姐的黑照，值五百万吧？"
"一千万。"温昭雪咽下饺子，"买你手机。"
"想得美！"阮棠把手机塞回口袋，却摸到个硬硬的东西——林姐给的烟。
她鬼使神差地掏出来："喂，抽烟吗？"
温昭雪挑眉："病房禁止吸烟。"
"谁说要抽了！"阮棠把烟叼在嘴里过干瘾，"就......提提神。"
温昭雪突然伸手抽走那支烟，在阮棠震惊的目光中......别在了自己耳后。
苍白病容，黑色长发，衬着那支未点燃的烟——
阮棠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好看吗？"温昭雪歪头。
"......丑死了！"阮棠扑上去抢烟，却被一把搂住腰。
病号服下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烫得她一动不敢动。
温昭雪的气息拂过耳畔："昨晚的问题......"
"什么问......"阮棠装傻，却被转过脸正对着那双深邃的眼睛。
"答案。"温昭雪轻声问，"想好了吗？"
监护仪的心跳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阮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
"查房！"
一群白大褂推门而入，阮棠弹簧一样蹦起来，结果膝盖撞到床头柜，痛得龇牙咧嘴。
"家属让一让。"主治医生笑眯眯地说，"哟，早餐吃得不错啊。"
阮棠红着脸退到角落，看着医护人员围住温昭雪检查。
那人躺在人群中央，目光却一直追着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太犯规了。
检查结束后，医生把阮棠叫到走廊："病人恢复得不错，但胃溃疡很严重，以后饮食要规律。"
"她......经常不吃饭？"
"何止。"医生摇头，"病历显示她长期服用止痛药，胃黏膜损伤严重。"
阮棠攥紧拳头："......知道了。"
回到病房时，温昭雪正在接电话，脸色阴沉："我说了，不可能。"
那头传来模糊的咆哮声。
"随便您怎么想。"温昭雪冷冷道，"股份我已经转让，您无权干涉我的......"
看到阮棠进来，她立刻挂断电话。
"你爸？"阮棠问。
"嗯。"温昭雪揉了揉太阳穴，"老一套，联姻换资源。"
阮棠胸口发闷："......哦。"
"吃醋了？"温昭雪突然问。
"吃你个大头鬼！"阮棠抄起枕头砸过去，"我是怕你气死自己连累医院！"
枕头被稳稳接住，温昭雪顺势拉住她的手："阮棠。"
"干嘛？"
"帮我个忙。"
"不帮！"
"......陪我去天台透口气。"温昭雪晃了晃输液架，"护士说可以短暂活动。"
十分钟后，两人偷偷溜到了住院部顶楼。
清晨的风带着露水气息，温昭雪深深吸了口气，输液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阮棠盯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突然问："为什么转让股份？"
"嗯？"
"别装傻。"阮棠咬牙，"用继承权换一票否决权，值得吗？"
温昭雪望向远处："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阮棠呼吸一滞。
"官方说法是车祸。"温昭雪轻笑，"实际是温志远为了掩盖她和林月的恋情，故意制造的事故。"
......什么？
"我十岁那年偶然看到了行车记录仪。"温昭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车子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阮棠浑身发冷："那你还......"
"还认他做父亲？"温昭雪转头看她，眼神锐利，"我需要权力，阮棠。足够扳倒他的权力。"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
阮棠想起那个雨夜，温昭雪浑身是血地站在她家门口，说"我来晚了"。
原来如此。
"所以......"她嗓子发干，"你接近我，是为了......"
"一开始是。"温昭雪坦然道，"林月是你老师，我以为你手里有证据。"
"后来呢？"
"后来......"温昭雪突然咳嗽起来，阮棠赶紧扶住她。
"后来我发现，"咳嗽平息后，温昭雪轻声说，"比起证据，我更想要你。"
风突然停了。
阮棠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傻子......"她声音发抖，"万一我真是你仇人呢？"
"那就一起下地狱。"温昭雪勾起嘴角，"反正我缠上你了。"
太无赖了。
阮棠红着眼睛扑上去，却在即将碰到那人的瞬间刹住车——妈的，这货还是个病号！
温昭雪却主动凑过来，额头抵住她的："答案呢？"
"......等你好了再说！"
"现在就说。"
"不说！"
"说。"
"不......"
争执间，温昭雪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胃部弯下腰。
"喂！"阮棠慌了，"疼是不是？叫你别吹风！"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温昭雪，却被反手搂进怀里。
"骗你的。"温昭雪在她耳边轻笑，"不过你紧张的样子......很可爱。"
"温！昭！雪！"阮棠气得牙痒痒，"你他妈......"
骂到一半突然哽住——那人虽然笑着，但脸色确实白得吓人，额头也冒出细密的冷汗。
"......回病房。"阮棠咬牙，"立刻！马上！"
温昭雪乖乖被她搀着往回走，路过护士站时，小护士们齐刷刷投来暧昧的目光。
阮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害羞？"温昭雪挑眉。
"闭嘴！"
好不容易回到病房，阮棠刚扶温昭雪躺下，手机就响了。
林姐发来消息：【怎么样？哭了吗？】
配图是转账五百块的截图。
阮棠偷偷瞄了眼闭目养神的温昭雪，那人睫毛轻颤，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确实挺让人想哭的。
她低头回复：【快了】
发完觉得不对，赶紧撤回，改成：【滚！】
病床上传来一声轻笑。阮棠抬头，正好撞进温昭雪含笑的眼眸。
"过来。"病人拍了拍床边。
"......干嘛？"
"补觉。"温昭雪往里挪了挪，"你凌晨四点就跑来了吧？"
阮棠确实困得眼皮打架，但......"这床这么小......"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能一样吗！"阮棠炸毛，"那时候我们......"
"我们什么？"
......靠！被套路了！
最终阮棠还是妥协了，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沿，生怕碰到温昭雪的伤口。
那人却不由分说地把她捞进怀里。
"别乱动。"温昭雪下巴抵在她发顶，"睡觉。"
心跳声透过病号服传来，稳健而有力。阮棠悄悄攥住她的衣角，闭上了眼睛。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像一场迟来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