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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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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商业银行的VIP室安静得像与世隔绝。阮棠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膝盖。那把钥匙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在射灯下闪着冷光。
"阮小姐，请跟我来。"客户经理微笑着推开门。
阮棠抓起钥匙跟上去，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穿过三道安全门，他们来到地下保险库。937号保险箱嵌在墙内，看起来毫不起眼。
"需要我回避吗？"经理礼貌地问。
"嗯...谢谢。"阮棠点头，等他走远才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入锁孔。
密码是多少来着？A203。她颤抖着输入数字，保险箱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阮棠拿出来，分量比她想象的沉。回到VIP室锁好门，她迫不及待地拆开封口——
哗啦！一堆文件、照片和...一本黑色日记本散落在桌上。
最上面是张近期照片：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东南亚某海滩上，背影佝偻但依稀能认出是父亲。阮棠的指尖刚碰到照片就缩了回来，像是怕被烫伤。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照片背面写着一个坐标和联系方式。阮棠赶紧拍下来发给林姐：【查查这个地址和号码，别告诉任何人。】
放下照片，她看向其他文件——全是商业合同和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用红笔圈出了关键点。这些都是...温氏做空阮氏的证据？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份署名"温志远"的机密文件，标题赫然写着《阮氏车企做空计划》。阮棠强忍眩晕开始阅读，越看心越凉。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商业谋杀。
文件最后一页贴着张便签，上面是温昭雪凌厉的字迹：【主谋不是我父亲，是赵明。他利用职权操纵股价，我父亲只是默许。】
赵明？那个被温昭雪开除的艺人总监？阮棠皱眉。这说不通啊，一个娱乐公司高管为什么要针对阮氏车企？
翻开黑色日记本，第一页就让她屏住呼吸：
「2019.3.15
找到她了。阮棠，Sugar女团成员，阮氏车企独女。父亲破产失踪，母亲重病。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能早点发现赵明的计划...」
往后翻，几乎每页都记录着温昭雪这三年来的行动——暗中保护阮母的医院不被骚扰，拦截催债公司的威胁信，甚至匿名支付了几笔关键债务...
「2020.6.8
今天又收到父亲逼我联姻的邮件。无所谓了，反正已经习惯做他的提线木偶。只是...得先确保阮家母女安全。」
「2021.1.12
赵明又在查阮棠的下落。这个变态到底想干什么？为了保护她，我不得不假装对Sugar女团感兴趣，买下她们经纪公司30%股份...」
阮棠的手指开始发抖。原来Sugar能顺利出道，背后是温昭雪在运作？那解散呢...
翻到去年夏天的记录：
「2021.7.23
赵明发现了。他故意让Sugar接不到工作，逼她们解散。我不能再坐视不管，明天去见他，哪怕要用掉一颗珠子...」
珠子？阮棠想起温昭雪手腕上那串黑色珠链。所以每少一颗珠子代表...一次反抗？
日记最新的一页是上周写的：
「2022.5.18
报名《造星计划》只为避开联姻，没想到初评级遇见了她。十年了，她跳舞的样子一点没变...父亲肯定会知道，得加快计划了。」
计划？什么计划？阮棠正想继续翻，手机突然震动。林姐发来消息：【那个号码是越南的，地址在岘港。你爸真在那儿？】
岘港...阮棠看着照片上的海滩，确实是东南亚风情。但更让她在意的是林姐下一条：【对了，刚收到消息，温昭雪从医院溜了，保镖到处找她。】
什么？温昭雪不是还发着烧吗？阮棠赶紧拨通电话："什么时候的事？"
"就半小时前。"林姐压低声音，"监控显示她打车往城西去了，不会是去找陈梦算账吧？"
城西...废弃工厂！阮棠猛地站起来，文件撒了一地。陈梦说过赵明手里还有证据，如果温昭雪单独去找他们...
"林姐，帮我个忙。"她快速收拾文件，"查查赵明和陈梦的关系，还有...温昭雪手上那串珠子的来历。"
挂断电话，阮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父亲照片和那份机密文件塞进包里。其他的...她看了眼温昭雪的日记本，最终也一并带走。
银行外阳光刺眼。阮棠站在路边拦车，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阮棠小姐？"一个男声，"我是温总的保镖小李，温小姐可能去找赵明了，我们找不到她..."
"我知道。"阮棠打断他，"地址发我，我过去。"
"这太危险..."
"少废话！"阮棠拉开车门，"发过来！"
车驶向城西工业区，阮棠的心跳随着里程表数字不断攀升。她翻开温昭雪的日记本，试图找出更多线索。最后几页有些凌乱，像是匆忙写就：
「赵明和陈梦是一伙的。陈父当年也是受害者，他们想报复的不只是温氏，还有我...」
「必须拿到赵明手里的证据，否则阮棠永远不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阮棠正困惑，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
"小姐，前面封路了。"
阮棠抬头，看见远处停着几辆警车和救护车，红□□光闪烁。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就是上次那个废弃工厂！
付完车费，阮棠小跑过去，被警察拦在警戒线外。"里面在办案，闲人免进。"
"我朋友在里面！温昭雪！"
警察表情微妙地变了变。"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阮棠语塞，她们算什么关系？仇人？队友？还是..."家人。"
这个回答似乎起了作用，警察放她进去了。工厂内部比上次来时更乱，到处都是打斗痕迹。几个警察在取证，医护人员正推着担架出来...
担架上的人被白布盖着。
阮棠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不...不可能...
"温昭雪！"她失控地喊出声。
"这儿呢。"一个虚弱但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阮棠转头，看见温昭雪靠坐在墙边，额头贴着纱布，右手腕被手铐铐在暖气管上。一个警察正在给她做笔录。
"你...你没死？"阮棠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温昭雪嘴角微扬。"失望了？"
阮棠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副担架，白布下确实盖着个人...是赵明？她倒吸一口冷气。
"他没事，只是昏迷。"温昭雪看出她的想法，"我下手有分寸。"
警察轻咳一声。"温小姐，请继续交代事发经过。"
温昭雪耸耸肩，牵动手铐哗啦作响。"我说了，赵明约我来谈和解，突然袭击我。我是正当防卫。"
"那这个呢？"警察举起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把手枪。
阮棠瞪大眼睛——这不就是温昭雪上次拿来救她的那把？
"玩具枪。"温昭雪面不改色，"吓唬人用的。"
警察一脸"你当我傻吗"的表情，但还是低头记录。阮棠趁机蹲到温昭雪身边，压低声音："你疯了吗？伤还没好就跑来..."
"嘘。"温昭雪用眼神示意她看墙角。
顺着视线看去，阮棠发现一个被摔坏的摄像机，旁边散落着几份文件...看起来很眼熟。
"那是..."
"赵明手里的证据。"温昭雪轻声说，"证明我父亲才是主谋。"
阮棠想起保险箱里那份文件。"不，你日记里说赵明才是..."
"日记？"温昭雪猛地转头，"你看了我的日记？"
阮棠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从包里拿出那本黑色日记本。"对不起，我..."
温昭雪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成无奈。"算了...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到底怎么回事？"阮棠急得抓住她没被铐住的左手，"为什么你父亲..."
"阮小姐。"警察打断她们，"麻烦让一让，我们要带温小姐回局里做进一步调查。"
"她还需要治疗！"阮棠指着温昭雪渗血的纱布。
"医院会有医生。"警察不为所动，解开了手铐。
温昭雪站起身时晃了一下，阮棠赶紧扶住。这么近的距离，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药香。
"别担心。"温昭雪在她耳边轻声说，"证据已经毁了。"
"什么证据？"
"证明我父亲策划一切的证据。"温昭雪苦笑，"赵明本想用这个要挟我嫁给他侄子...现在好了，一了百了。"
阮棠如遭雷击。所以温昭雪冒险前来，是为了...保护她？
"为什么..."她声音发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温昭雪看着她，眼神复杂。"因为真相很丑陋...比你想的更丑陋。"
警察催促着带走了温昭雪。阮棠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本日记。角落里，一个证物袋吸引了她的注意——赵明的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但还能用...
趁没人注意，阮棠迅速捡起来塞进口袋。
医院走廊永远充斥着消毒水味和焦虑感。阮棠坐在长椅上，已经等了三个小时。温昭雪做完笔录后被送来急诊，现在正在处理伤口。
赵明的手机就放在她旁边，已经没电了。但之前匆匆一瞥，她看到了些令人不安的东西——通讯录里有个标记为"老板"的联系人，不是温志远，而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阮小姐？"一个护士走过来，"温小姐可以见客了，但别太久。"
阮棠赶紧起身，跟着护士来到病房。温昭雪靠在床头，额头贴着新纱布，左臂的伤口也重新包扎过。见到阮棠，她明显怔了一下。
"你还在这儿？"
"不然呢？"阮棠拉过椅子坐下，"你又一次救了我，我连句谢谢都不该说？"
温昭雪别过脸。"没必要。"
"有必要。"阮棠拿出那本日记，"我看了这个...全部。"
温昭雪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那是...私人物品。"
"上面写满了我的事。"阮棠翻开一页，"'今天阮棠的舞蹈拿了市级一等奖'、'阮棠母亲住院了，匿名付了医药费'...温昭雪，你这三年一直在监视我？"
"不是监视。"温昭雪皱眉，"是...关注。"
"有什么区别？"
"监视是为了控制，关注是因为..."温昭雪突然卡壳，"算了，随你怎么想。"
阮棠不依不饶："因为什么？"
"因为在乎！"温昭雪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压低声音，"我在乎你，行了吗？从十岁那年你在福利院跳那支舞开始，我就..."
她突然停住，别过脸去。窗外的夕阳照进来，给她苍白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阮棠的心跳漏了一拍。"就怎样？"
"没什么。"温昭雪恢复冷淡，"日记你也看了，证据也毁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走？"阮棠气笑了，"温昭雪，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我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我为你好所以瞒着你'的态度？"阮棠越说越激动，"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不需要这种保护？"
温昭雪沉默片刻。"...那你需要什么？"
"真相。"阮棠直视她的眼睛，"全部真相。"
病房陷入寂静。温昭雪盯着自己手腕上仅剩的两颗黑珠，终于开口：
"珠子是我母亲留下的。每颗代表一次违抗父亲的机会...用完了，我就得乖乖联姻。"
阮棠倒吸一口气。所以那些珠子...
"我用了三颗。"温昭雪继续道，"第一次是保下你母亲的医院不被收购，第二次是阻止赵明对Sugar下手，第三次是...参加选秀。"
"为了不见联姻对象？"
"不。"温昭雪抬头，眼神灼热，"为了见你。"
这句话像箭一样射中阮棠的心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这很变态。"温昭雪苦笑，"跟踪你三年，收集你的每一条动态...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每次想放弃，就会想起福利院那天，你跳舞时眼里的光..."
阮棠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演出结束后，一个黑发女孩在后台拦住她，塞给她一个手工做的芭蕾舞娃娃。女孩说："你跳得真好，像真正的天鹅。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勇敢。"
那个内向寡言的女孩...是温昭雪？
"娃娃..."阮棠轻声说，"是你做的？"
温昭雪点点头，难得露出羞赧表情。"很丑吧？我第一次做手工..."
"不，很漂亮。"阮棠不自觉微笑，"我一直留着，直到..."她突然停住，想起一件事，"等等，你说赵明逼你嫁给他侄子？"
"嗯。"温昭雪表情阴沉，"他和我父亲是大学同学，一直想撮合这门亲事。"
"但赵明手机里有个'老板'..."
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温志远。
"昭雪。"他看都没看阮棠一眼，"闹够了吗？"
温昭雪瞬间绷直身体。"父亲。"
"赵明醒了。"温志远冷声道，"他指控你故意伤害。"
"那是他先..."
"不重要。"温志远打断她，"律师已经处理好。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家，订婚宴下周照常举行。"
订婚？阮棠瞪大眼睛。温昭雪要结婚了？
"我拒绝。"温昭雪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温志远终于注意到阮棠，眼神像看一只蝼蚁。"阮小姐，请你回避。"
"她哪儿也不去。"温昭雪突然抓住阮棠的手，"父亲，我不会和赵家联姻。"
"由不得你。"温志远冷笑，"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温昭雪下意识摸向手腕，那里只剩两颗黑珠。"我..."
"什么约定？"阮棠忍不住问。
温志远这才正眼看她，目光轻蔑。"家族事务，与外人无关。"
"与我有关。"阮棠站起来，虽然比温志远矮了半个头，但气势不输，"如果你们逼温昭雪结婚..."
"怎样？"温志远挑眉，"报警？爆料？别忘了你父亲还在海外避难，我一句话就能让他..."
"够了！"温昭雪拔掉输液针，挡在两人之间，"父亲，别逼我用掉最后一颗珠子。"
温志远的表情变得危险。"为了她？值得吗？"
"值得。"
一个字，重若千钧。温志远眯起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笑了。
"有意思。"他整了整袖口，"阮小姐，知道为什么昭雪对你这么执着吗？"
"父亲！"温昭雪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惊慌。
"因为她母亲。"温志远无视女儿的阻止，"昭雪十岁那年，我妻子跟一个舞蹈老师私奔了。而你...你跳舞的样子，很像那个女人。"
这个信息像炸弹一样在阮棠脑中爆开。所以她只是...替身？
"不是那样的！"温昭雪急切地转向阮棠，"我确实...一开始是觉得你们有点像。但后来..."
"够了。"阮棠后退两步，胸口发闷，"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她转身要走，温昭雪一把拉住她。"阮棠，看着我。"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满是慌乱和恳求。"我承认最初是被相似吸引，但这十年...这三年...我关注的是你，只是你。"
阮棠想相信她，但温志远的话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心头。她挣开温昭雪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病房。
走廊上，她与匆匆赶来的齐枫擦肩而过。
"阮棠？"齐枫叫住她，"出什么事了？"
阮棠摇头，说不出话。齐枫看了眼病房方向，突然压低声音："如果想知道温家更多内幕，明天上午十点，蓝山咖啡馆。"
说完他就进了病房。阮棠站在原地，脑子乱成一团。温志远的话，温昭雪的日记，赵明的手机...到底该相信谁？
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阮棠站在路边等车，鬼使神差地掏出温昭雪的日记本。最后一页有段新写的内容，字迹潦草：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不是替身，从来不是。那个芭蕾舞娃娃，我做的是你，不是别人。」
雨滴突然落在纸面上，晕开了墨迹。阮棠抬头，才发现是自己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