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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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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被人刺杀,妻子和儿子不知所踪?江临川心头一跳,沉声说:“确保好死者女儿的人身安全,等我回去问话。城中村那的监控查到什么没?”
田俊沉默了两秒才说:“那儿没有监控。这种地方...”
“那就将范围扩大,调出以案发地点为圆心方圆五公里所有重要路口至少一周以内的监控,再着重查一下附近商铺的监控——务必找到死者及其家人的运动轨迹!”江临川打断田俊的支支吾吾,补充道:“叫技术科锁定一下他妻子的手机定位,手续我后面补上。继续调查死者和他妻子的人际关系,再派人去问询其街坊邻居,最后一次目击他们是什么时候,以及夫妻,子女关系是否和睦。”
电话那边田俊小声地对着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随后传来了匆匆离去的脚步声。过了几秒他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江副,秦雪说她妈妈平日在一个小餐馆里打工,离案发地就几百米。”
江临川当机立断:“我过去看看。”
“好,餐馆定位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江临川的手机响了一声,“死者妻子叫王晓珊,具体资料我待会也同步给你。”田俊交代完也没再像往日那般贫两句嘴,而是迅速挂断电话忙活去了。
江临川点开定位,发现这家餐厅就和案发地点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坐落在城中村外围的一条商业街上。
他收起手机,和付海打了个招呼便下了楼,此时法医团队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市局化验了,警车也费劲巴拉地开进了狭窄的巷子。江临川朝他们点了点头,打开手机导航便朝着目的地跑去。
餐馆老板姓徐,名为徐志刚,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秃顶男子。在江临川出示证件后才堪堪相信了他的刑警身份,但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还没等江临川开口便先发制人地滔滔不绝:“警察同志,我早上虽然路过了那个——你们叫它什么来着,案发地点对吧,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盗窃了,我对此也是一概不知啊!”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吧。”江临川打开手机里田俊发来的王晓珊的资料,调出照片放大给徐志刚看:“这个人是不是在你店里打工?”
徐志刚瞪大了眼睛:“王晓珊?是她!”
江临川了然地点点头,粗略地看了看资料,上面写着王晓珊的简单履历:永定市本地人,45岁,高中毕业后先后在服装厂,食品工厂打过工,大约在六年前辞了职。25岁时与秦立阳结婚,婚后育有两子。
他关上手机,耳边是徐志刚因紧张而有些变了调的询问:“...警官,王晓珊她怎么了?不会是出,出什么事了吧?还是你们怀疑她是,是嫌疑人?”这位脑门油光发亮的男人肉眼可见地有些惶恐,慌忙站起来给江临川去接了杯水,端给他的时候还险些泼在了桌子上:“警官,我和她是走合法聘用程序的,我我只是她的老板,她平日里干了什么我也没有知情权的...”
江临川接过水道了声谢,但并没有立即喝,而是环视了一圈整个餐厅,问道:“王晓珊平日都什么时候来店里?”
“就,工作日来呗,呃,偶尔周六周日也来,毕竟店里忙嘛。”徐志刚似乎有些心虚江临川会指责他是个让员工一周无休的“黑心”老板,便赶忙试图转移话题:“但这不,她今天早上无故旷工,还不和我说一声!还是和我这儿的另一个员工说的,喊人家帮她顶班...你说说这...”
“另一个员工?”江临川捕捉到了这个信息,“王晓珊什么时候喊那个人帮她顶班?”
“这...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小洲是说了是昨天晚上。”徐志刚挠了挠脑袋,“噢,就是那个员工,叫宿洲。那孩子平日就老实,估计也没问几句就答应了王晓珊的请求。要我说呢,不是我的活我才不干呢...”
“宿洲现在在哪?”
“他下午请假了,刚走没多久,十几二十分钟吧。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可从没请过假,走的时候也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
江临川的心提了起来,办案多年的本能经验告诉他这个名为宿洲的人可能会知道些什么,当务之急便是找到这个人问清楚情况:“你知道宿洲住哪儿吗?另外,王晓珊平日里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她家里的事,比如她老公孩子,或者平时她会经常去的地方?”
徐志刚一听似乎能帮上面前这位刑警的忙,便火急火燎地从收银台下面翻出了一本笔记本,飞快翻了几页后,将某一面摊开递到江临川鼻子底下:“他入职的时候我登记了的!他好像也住在这片城中村里...其实自从招了他,我便挺少来店里,只有旺季才会来看俩眼...平日里就他俩在店里,如果要说,也应该是和小洲说吧。”
江临川掏出手机拍下地址和电话,心里愈发觉得有必要跑这一趟了。
十分钟后,江临川来到了一栋比起秦立阳家还要陈旧的楼下,地址上写着宿洲住在这栋楼的一层,江临川来到楼道里,屈起手指敲了敲门,然后竖起耳朵听门内的动静。
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显然,屋子的主人不在家。
江临川走出昏暗的楼道,围着这栋楼转了一圈。这里环境显然更差,楼的表皮都剥落了许多,露出里面的水泥钢筋,看着久年失修;电线杆子就杵在缺了一个口子的围墙旁边,歪斜着,看起来随时有倒塌的风险;地上到处散落的都是垃圾,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味。这里位于城中村的最东边,偏僻得有些人迹罕至,估计是租金最为便宜的一带。江临川一路过来都没看到什么居民,七拐八拐才找到这。不得不说,这种逼仄昏暗的地方,不太适合人住,倒很适合做滋养罪恶的温床。
江临川重新绕回楼道门口,发现他能直接看到宿洲所住屋子的窗户,他向前几步查看,窗户是锁着的。同时他也注意到其窗户下及其周围的地方都很干净,不似刚刚他看到的那般脏乱,看来这里经常会被打扫,他在心里默默地称赞了屋子的主人一句,住在这种地方,还有闲心打扫,真是难能可贵啊。
他掏出手机准备给宿洲打电话,一时间竟没注意到背后传来脚步声。直到脚步声停在了他背后,江临川才似有所悟地转过身去。
“请问...您是?”
一个有些迟疑,但十分好听的声音传来。
江临川转过身,只见一个瘦削的男子站在离他大概有两三米的地方,脸部被笼罩在树叶投下的阴影里看不大清。但从这遥远的肢体距离看起来,这个人显然怀有很强的警惕心。
“你是宿洲?”江临川敏锐地发现对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有来电。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挂断电话,朝那个男人走了两步。
江临川注意到这个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但被很好地克制住了。他便没有再往前,站在正午的阳光下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是永定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江临川,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那个男子沉默了大概有几个心跳的时间,江临川就站在原地没动,举着工作证的胳膊都要酸了。心里暗道这家伙不会是想要跑路吧?不过就冲这家伙比自己还矮上半个头的瘦削身材,加上这里地形复杂,谅他也逃不出去。
就在江临川等得有些不耐烦打算再度开口时,对方终于上前了两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江临川才得以看清了他的面容:这个叫宿洲的男人年纪莫约介于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头发乌黑柔软,五官俊美柔和,称得上好看。他抬起眼看着江临川,江临川注意到他有一双和头发一样乌黑的大眼睛,但并没有什么神气,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再加上在阳光照拂下更显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些寡淡颓废。
江临川看着宿洲的黑眼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心道现在的小年轻就是爱熬夜,有觉都不乐意睡,干自己这行的对此行为真是深恶痛绝。却听到对方犹豫着轻声问道:“可以再给我看看你的证件吗?”
江临川有些惊讶,但还是重新从口袋里把工作证掏出来递给了他。宿洲轻轻接过,翻看后目光在“永定市刑侦支队”几个字上停留了几秒,闭了闭眼睛还给了江临川:“我是宿洲,请问有什么事情?”
江临川无端地觉得宿洲的神色好像比刚才还要不自在了些,但他此时无心钻研这么多,确认身份后便直入主题:“关于你的同事王晓珊,她丈夫于今日被发现身亡,而她本人却下落不明。据你的老板所说,她昨日晚上给你打电话要求你顶班,此事是否属实?王晓珊有没有跟你说明旷班原因以及她要去的地方?”
初秋正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江临川被晒得有些受不了,便指了指身后宿洲的屋子:“方不方便进去说?”
宿洲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尔后他摇摇头,没有看江临川的眼睛:“抱歉,家里不太方便...”
“那请你跟我回市局说,麻烦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宿洲的脸色仿佛又白上了几分,显然这个选择他更不想接受。江临川不耐烦的同时心里逐渐升起带点怀疑色彩的疑惑:平民老百姓不愿意平白无故进“局子”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可眼前的年轻人好像格外在意他刑警的身份,且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有这种“心虚”行为的一般会被江临川暂时打上潜在嫌疑人的标签,但他观察宿洲的神色,并不太像是做了亏心事后的心虚,更像是陷入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可惜眼前有一桩棘手的凶案要处理,案件相关人员还下落不明,江临川实在没有闲心做心理疏导员。他不容置疑地转身,直接朝着小巷出口走去,同时一挥手示意宿洲跟上。走出二三十米他回头瞟了一眼,宿洲跟了上来,但始终与他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他不禁有些失笑,掏出电话给田俊打了个电话。
“我带了个人回来,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到市局。”
“收到!另外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秦立阳的死亡原因是锐器刺破胸部腹部,多部位脏器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为直接死亡原因。凶器初步判断为15-20厘米的小刀,类似于水果刀。另外其左腿膝盖也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在死亡之前已经碎裂。死亡时间约在昨天晚上也就是9月24号的晚上8点到10点之间。未在现场发现凶器和嫌疑人指纹。”
“知道了,等我回来,先帮我查个人的资料。”他回头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低着脑袋的宿洲,压低声音,“叫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