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深夜 教练组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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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岭州国家队训练中心的宿舍楼陷入沉静。
大部分房间的灯都已熄灭，只剩下走廊尽头一盏昏黄的常亮灯，微弱的光落在光洁的地砖上，把一切拉得既安静又遥远。
沈嘉辰侧躺在床上，眼睫微垂，始终没有闭上。他本不算失眠体质，向来作息规律，训练、吃饭、睡觉，每天像设了闹钟。但今晚他心里仿佛被什么轻轻拨动了，又痒又涩，怎么也沉不下去。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却依然在倒放下午的那场比赛。
尤其是那最后一球。
擦边，下旋，弧线极窄，对手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不是没见过对方赛场上的表情。那是一张经历过无数重大赛事的脸，哪怕是输球，也常常平静得近乎冷漠。可今天，他看见了不同的情绪—惊讶、空白、甚至有一瞬的茫然。
那不像是“赢了”的反应，更像是突然面对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东西。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但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从那一秒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训练馆东侧的战术分析室里，灯还亮着。
教练组围在长桌前，面前的大屏幕正在循环播放下午的比赛录像。画面一帧帧走过，最后停在了一刻。
沈嘉辰侧身发力，拍面斜吊，球擦着台边飞出，落地点精确到毫米；陈晨光则微微前倾，球拍略慢半拍，表情凝固在一瞬的惊愕中。
“你们看这角度。”一位年轻助教指着画面边缘，“这个擦边球不是蒙的，他算好了旋转和落点，完全压到晨光的盲区。”
“他不是第一次打这种球。”主教练赵一鸣的声音在静室里显得格外清楚，“从集训第一周开始，他的擦边成功率就远高于其他新队员。”
“有点天赋。”
“可光靠天赋，也不可能精到这种程度。”
赵一鸣点了点头，打开身旁一份资料夹：“我前几天特地了解了下他的家庭背景。他母亲是物理老师，从小给他带着玩转动惯量、角速度、摩擦系数那套玩意儿。”
“物理好，计算能力强，这孩子打球不是凭手感，是有脑子的。”
助教忍不住笑：“怪不得他打球都跟解题似的，角度精得像尺量过。”
“而且观察力细，他不怕强压型选手，反而越对高手越容易进入状态。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今天状态最好的一段，就是和晨光正面对上的那几局。”
赵一鸣淡淡地说：“而且他刚好可以弥补晨光的不足，我在想—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试试的机会。”
“你说双打？”
“嗯。”
“你确定晨光会愿意？”有教练皱眉，“他一直对双打不怎么感兴趣。”
“那得看人。”赵一鸣合上资料夹，“去把他叫来。”
十分钟后，陈晨光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穿着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头发微乱，额角还有点潮，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
他手里拎着一瓶水，没什么表情地坐下：“怎么了，大晚上还叫我来开小会？”
赵一鸣也不绕圈子：“刚看完你们那场比赛，想听你说说沈嘉辰。”
陈晨光斜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做总结？”
“做参考。”赵一鸣一边放出录像片段，一边道，“你们俩打了一场，感觉怎么样？”
陈晨光沉默地看着屏幕上自己被那个擦边球带走的慢动作，过了几秒才开口：
“反应快，计算准。控球干净，不乱出拍。他不是那种猛压型的选手，但节奏感很好。”
“你愿意跟他打双打吗？”
话音落地，会议室安静了一拍。
陈晨光轻轻抿了口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你们动作倒挺快，这才第一场。”
“不是让你马上打比赛，”赵一鸣道，“只是想你们先搭手练练。”
“我考虑一下。”
“不考虑行不行？”
“不是不行。”陈晨光垂下眼，顿了一下，“我现在这状态……不太稳定，对他不公平。”
赵一鸣没急着接话，只随口问了一句：“你手腕最近怎么样？”
“还行。”陈晨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像是在确认，又像在掩饰，“有时候还会闷疼，不严重。打比赛没问题。”
赵一鸣点点头：“那你就先试试，强度你自己掌握。队医那边我打招呼，让他们再做一套专门恢复方案。”
陈晨光没再说话，半晌才轻声应了一句：“好。”
就一个字，却被赵一鸣听得很清楚。
”行了快回去睡吧，我们再看看。”赵一鸣说道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走廊安静得像是整栋楼都睡着了。
陈晨光走得不快，夜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带着一点潮意。他右手插在口袋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的皮肤。
那里没有旧伤的疤，也没有绷带，却隐隐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疲钝感。
他想起下午那一球，想起那个擦着边线飞出的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也想起赛后那个沉默的少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的瞬间。
那是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温度不高，却很稳，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去保持冷静。
他握住那只手时，隐约有种错觉—不是对手在感谢他，而是少年想告诉他什么，去没能说出口
那不是一场胜负的终点，而是某种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深夜 教练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