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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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明洲的首考安排在十月中旬，刚好在校运会前几天。
自从上次找林衍纠正发音过后，俞明洲课间就经常拉着林衍，夹着个姚穆练习口语。姚穆每天浸泡在一堆俞明洲在独立口语里胡编乱造的、乱蹦的英文里，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听多了，他感觉自己也不是不能去考。于是，姚穆顺手下载了几份tpo听力，印了几套阅读，权当消遣地刷了起来。
俞明洲问：“怎么写托福练习啊？”
姚穆：“因为它难。”
俞明洲：“……”
林衍：“……”
Fine。Fine。Fine。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俞明洲考完后，自以为能摆脱这该死的英语了，乐呵乐呵地找林衍和姚穆约饭，一回头，看见林衍也揣着个红晃晃的词以类记在背单词。他当场石化：“不是，哥们？怎么你也开始了！”
林衍耸耸肩，指了指姚穆，无奈地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一直在背，身体就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林衍说完，姚穆还颇有自信地冲俞明洲挑了挑眉。
俞明洲：“……”
几天后，俞明洲还是没逃过被托福病毒感染的命运，弃雅从托，加入托福感染者的组织。终究是逃过了英音，逃不过美音。
转眼就迎来了校运会，附中的校运会照例是开放的、自由的、新奇的，开幕式上各班可以自由发挥，放飞自我。
理一几乎人人奇装异服，前排女生个个穿着大蓬蓬裙、汉服、洛丽塔之类的漂亮衣服，中间是奥特曼或怪兽的外壳在亦步亦趋地跟着，最后是一群套着被单的彩色草履虫艰难蠕动。没有技巧，全在真情发疯。
他们手里端着“昇昇应援团”手作牌子，踩着铿锵的进行曲，辣眼睛又自信从容地走过主席台，嘴里高喊着精心挑选又很草率的口号：“理一理一，快乐第一”。
周围同学在看戏发笑，主席台上的领导在窃窃私语，一旁的科任老师们掩面不语。
队尾的那几只草履虫和恐龙怪兽临走前还不忘冲着主席台俏皮地扭扭屁股，而后又屁颠屁颠地追上大队伍。
不知是哪个领导的话筒没关好，操场四周的喇叭里传来某位领导对理一班主任徐昇的调侃，“诶呀，还是你们理一会玩。”
不过这也怪不得理一，他们班的体育成绩向来很差，去年各个项目几乎都是一轮游。拔河的时候任凭理一使劲浑身解数，对方自巍然不动，欺人更甚的是，对方只消稍稍使点劲，理一的队伍便如拔地而起的萝卜，一骨碌纷纷滚了过去，不带半分犹豫。就这水平，你让他们发挥出“争一保二稳三”的气概，这不纯痴人说梦话吗？
他们也很有自知之明，竞赛圈是融入不了，还不如开辟一个全新发癫的赛道，在这赛道里一骑绝尘。
不出意料的，理一的接力、跳高、跳远等一众项目又垫底了，不过男子组长跑，姚穆竟然跑了第一！理一有项目拿了第一！第一！第一！还是那个顺位的第一！这堪比公鸡下了蛋、野猪上了树、月亮化做了糖果，一时间所有人都这一劲爆消息砸了个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且这似乎只是个开端，下午的女篮竟也奇迹般地进了半决赛。去年他们就发现宋姝瑾很会打篮球，但是无奈她身处理一，会打的队友很是稀缺。于是他们认定理一的女篮成不了气候，顶多进个八强。但今年似是大有不同，理一队员的动作虽然还很生涩，但多少沾点宋姝瑾身上的那股飒劲，每一次传球和投篮都很是利落——利落地菜。
围观的同学中有人提心吊胆，为自家班级捏了把汗，也有人赞不绝口，拜倒在理一的飒爽下。场外呐喊尖叫不断。比赛结束，场外同学涌进来簇拥着自班的队员，递水递纸，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此消彼长，欢乐的氛围直冲云霄。
那年学校管理还不是很严，家长尚能给孩子送饭。曲阿姨说今天要送饭来好好犒劳犒劳姝瑾，林衍也是沾了光蹭上了顿好饭。现下他在等宋姝瑾。此刻，宋姝瑾周围围着好几个别班的女孩，她们在交谈、在合照、在互换联系方式。
宋姝瑾赢了球，林衍心情本就愉悦，现在嘴角更是不自觉稍稍上扬起来。他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随地坐了下去，想着宋姝瑾应该不需要他手上的水了，于是他径自拧开瓶盖，打算刷几分钟手机。
手机屏幕一亮，映入眼帘的是十几条未读消息——是俞明洲和姚穆发来。林衍点开姚穆的消息框。
——今晚去吃宵夜吗
——和俞明洲，他说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烤肉店
——去看看吗
——噢今晚我俩去帮光影社招新，要不你也一块来得了
——完事后刚好一起去吃
接着是一条引用前两句的回复：“穿玩偶服发传单而已，感觉还行”
林衍寻思着晚上也没啥安排，左右无事就应了下来，还顺便跟他闲聊几句，说今天女篮的状况，夸他长跑很牛，又问他下午去哪了，怎么不来呐喊助威。随后他又点开俞明洲的聊天框，跟姚穆的基本是同一个内容，只是俞明洲的嘴更碎。林衍挑选几段给姚穆的回复逐条转发给俞明洲，又针对性回复了一些话题，宵夜就这么约好了。
晚会即将开始时，宋姝瑾被赵思怡拉去充当门面，发发传单，为十一月的百团大战预热，趁机为他们光影社提前吸引新人。
赵思怡扛着个大喇叭，试图拉住每一个路过的同学，给他们展示各种校园明信片，和各种给同学拍的写真照，喇叭里循环播放抑扬顿挫的宣传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看一下我们晨曦光影，设备嘎嘎好，社员嘎嘎善，经费也不少！欢迎大家的咨询与加入！大家可千万别错过我们晨曦光影啊！请在百团时多多支持我们摄影社！”。
林衍甫一到达摆摊点，就被赵思怡商场促销式的外向吓了一跳。小摊上有几个人给被吸引来的同学们展示明信片和设备，宋姝瑾也在里面，他们旁边还有一只玩偶熊手持泡泡机在卖力蹦跶，而赵思怡在超绝外向地揽客。
“呀！可算来了！三人啊！太好了，刚好人手不够。”赵思怡两眼放光，兴奋地拉着他们走到阵地，“不过一共只有两套玩偶服，刚好剩下的两人去发传单，去致远湖吧，现在那里只有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就湖边的那个亭子——你们谁扮玩偶？”
此时一旁的玩偶冲过来，“赵姐！思姐！怡姐！让我去发传单吧！我最爱发传单了！我生来就是要发传单的！发传单就是我的命！我超爱发传单的！请组织放心！我保证不会辱没光影社的英名！就让我——去发传单吧——”
架势堪比五拜三叩首。
“我我我！我也去发传单！”俞明洲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先声夺人，抢下发传单的岗位。
姚穆：“？”
林衍：“？”
他们完全不理解但尊重。
人偶里的人钻出来——是陆宇。他一甩前额微微潮湿的头发，用白帝城托孤的郑重眼神凝望着林衍和姚穆，左手抱着一打传单右手坚定地向他们竖起个大拇指，表情里混杂着同情、信任和莫名其妙的托志之感，颇有种易水送别的悲壮。最后林衍和姚穆在一脸懵中穿上了玩偶服。
当林衍套上头套，抓起泡泡机四处招摇吸引目光的时候，他不解地想，这也没啥啊，咋都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心情甚至还有点畅快。林衍仿佛解开封印般绕着姚穆蹦跶，拿着泡泡机直冲姚穆吐泡泡，还拿屁股撞对方，惹得姚穆追着他满地乱窜。可是他越这样，林衍越兴奋，耍弄得越起劲。
两只玩偶幼稚的打闹行为也成功吸引到不少看热闹的目光，进而引来更多人关注摄影社，于是赵思怡就更纵容他们了。
他俩的幼稚行为最终以林衍被玩偶服绊倒，摔了个大屁墩，而后姚穆追上他，压着一顿揍，最后林衍不住告饶“哥错了错了”而结束。
闹累了，他俩坐在榕树下的石椅上直喘气。林衍感觉不对劲，不对劲，越是歇息越热，浑身上下跟火炉似的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发的热还散不出去，仿佛将塞进了火炉里。背后的风扇根本不顶事，吹出的风也热得离谱。
此刻他终于顿悟陆宇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背后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衍笨拙地脱下头套：“我要热死了。”
他额前碎发湿了个透，额角和脖子布满薄汗，热得眼冒金星。那颗湿漉漉的脑袋甫一接触到入夜清凉空气，瞬间如沙海中的旅人畅饮到冰凉的井水，顿感神清气爽，又活过来了。
姚穆也热得够呛，脱下了头套，两人像是被热气榨干了似的，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地倚靠在一起。
好不容易捱到收摊，他俩累热交加，行尸走肉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到致远湖跟俞明洲会合。三人一合计，愉快地决定夜宵改天吃。
分开时，林衍才想起天天跟姚穆在自习室碰面这茬，他问姚穆：“你住哪啊？”
“中心医院附近。你呢？”
中心医院啊，那还挺近，难怪天天能在自习室碰面呢。
“就自习室附近五百来米。上次咱们分开的路口再走一段。”
致远湖呈长丝带状弯绕着几乎要横穿学校，他们沿着湖边溜达闲聊，走累了就顺势往湖边的草坪上一坐，吹着微凉的拂过湖面的晚风歇息。林衍屁股一沾地就忍不住躺了下来，平心而论，今天他确实没干什么正经事，但他还是自认为运动量超标了，累得他浑身骨头都快散了。
林衍躺得浑身的筋骨都酥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又扯着姚穆一起躺下，全然不信刚跑完长跑的人口中的“还好”“没那么累”。
姚穆虽顺从地躺下了，但还是抗议辩解：“我真的！有每天都锻炼！”
“好好好。没不信你，你就当陪我了。又是长跑又是发传单的，你是牛马么，能这么造？”
“……”
“刚刚摔得那下，我腰到现在还疼。太可恶了。”
“怎么摔到腰了？要疼也该是屁股疼啊。”
“别提了，里头有个风扇——你那套没有吗——摔的时候刚好咯着我腰了，那叫一个爽。然后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风扇没事，我有事。你说气不气！”
姚穆被他小品式的发言逗乐了，幸灾乐祸道：“那，要不我给你按按？”
林衍掐着自己的侧腰，也不跟他客气，示意他：“喏，就这。按吧。”
“真按啊？”姚穆嘴上发出疑问，手可一点没含糊，耍坏般多使了点小劲掐过去。
林衍刚刚应答那声的“嗯”还没完全落地，被他这么一碰，如同应激的猫一样就地滚出了八百里远，嘴里还止不住笑：“痒痒痒——”
姚穆奇了，这不该痛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