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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误差矫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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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纱帘落在林砚的眼皮上,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手仍紧紧攥着江逾白的手腕,江逾白的皮肤冰凉,脉搏在他掌心微弱地跳动。
江逾白已经醒了,正盯着他看,见林砚醒来,懒洋洋地晃了晃被抓住的手:“林老师,这是新型体罚?”声音比昨晚更加嘶哑。
林砚松开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对方腕间的红痕:“烧退了?”
“嗯。”江逾白把手机屏幕转向他,锁屏上显示十二封未读邮件,最新一封的标题赫然是《解约协议最终版》,发件人标注着"江振业"三个字。
林砚扫了一眼,起身去倒水,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脆。
“你打算怎么办?”林砚背对着江逾白问道,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江逾白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问:“你当年为什么捡回那把长命锁?”
玻璃杯在林砚手里顿了顿:“顺手。”
“撒谎。”江逾白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喷在他耳后,就好像林砚公寓里那副“忘了扔的画”。
“你明明最讨厌多余的东西。”
林砚没推开他,只是把水杯递过去:“嗓子不疼了?”
“疼。”江逾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但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林砚转头看他:“比如?”
“比如……”江逾白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我回来是因为算错了。”
林砚皱眉:“什么算错了?”
“误差范围。”江逾白松开他,从床头柜拿出一个药盒,“我原本计划用二十三首歌的时间解决一切,但少算了一个变量。”
药盒里不是药,而是一枚U盘。
林砚接过来插进电脑,屏幕上弹出星煌娱乐的财务后台,最近一笔转账记录是昨天凌晨,金额三百万,收款方是东亭疗养院。
“我爸从来不做慈善。”江逾白点开另一个加密文件,视频里,江父的助理正往矿泉水瓶里倒白色粉末,“除非这笔钱能买回更值钱的东西。”
视频里的对话清晰地传来:“新配方试验阶段,小江总声带报废前至少能录完专辑……”
林砚合上电脑:“你一直在收集证据?”
“不然呢?”江逾白笑了,嘴角的淤青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惨淡,“真来旁听数学课啊?”
他的笑容显得格外苍白,林砚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江逾白签完解约合同时也是这么笑的。
就像一把钝刀缓慢割开皮肉。
“记者会几点开始?”林砚突然问。
“十点。”江逾白看了眼时间,声音低了下去,“但我嗓子现在……”
林砚打断他:“我替你去。”
“不行!”江逾白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知道我爸——”
“我知道。”林砚打断他,另一只手从外套口袋掏出钢笔形状的录音设备,平静地说,“所以我带了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江父助理的声音:“账本在茶室二楼保险箱,密码是江逾白第一次登台的日期……”录音终止在一声闷响里,像是有人摔倒。
江逾白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手突然开始发抖,“你昨晚去了东亭茶室?”
“嗯。”林砚把录音笔放回口袋。
昨晚,他深思熟虑,决定独自前往。
23:45,东亭茶室后院。
林砚翻过青砖围墙时,贴着阴影前行,听见二楼传来江父的声音:
“账本放保险箱,密码就用……”
透过雕花窗棂,林砚看见江父的助理正在操作保险箱。当“2317"四个数字被输入时,他默默记下了这个数字。
等包厢只剩一人看守时,林砚推着装满茶具的推车敲门:"您点的老白茶。"
保镖刚开门就被过肩摔放倒。林砚利落地用茶巾捆住对方手脚,从保险箱取出黑色账簿,账簿底部压着一支录音笔。
“逾白母亲的疗养费到账了,明天记者会他必须签新合约……”录音笔里江父的声音带着醉意,“要是再反抗,就把那个视频发给媒体……”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林砚迅速将账簿塞进衣服,翻身从窗户跃出,二楼到地面的高度让他右脚踝一阵剧痛,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口袋里录音笔的温度。
“你闯进去就为了这个?”江逾白的声音骤然提高,又因为声带疼痛而扭曲,“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如果……万一……”
“没有如果。”林砚掰开他攥紧的手指,掌心相贴,“我计算过所有变量。”
江逾白死死盯着他,突然笑了:“林砚,你才是那道我永远算不对的题。”
门铃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室内的紧张气氛。江逾白脸色一变,一把将林砚推进浴室:“躲好。”
透过磨砂玻璃,林砚看见江逾白打开门,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径直闯入。
“江少,董事长很担心您。”为首的保镖环视屋内,“听说您昨晚没回酒店?”
江逾白靠在餐桌上,指尖敲击着玻璃杯:“在朋友家过夜,犯法?”
“哪位朋友?”
“炮友。”江逾白嗤笑一声,“连这个也要管?”
保镖狐疑地看向浴室。江逾白砸碎杯子,玻璃碎片抵在自己颈动脉上:“要搜可以,先叫救护车。”
一阵混乱后,关门声响起。林砚冲出浴室时,江逾白正用毛巾按着脖子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半边衣领。
“你他妈疯了?”林砚扯开毛巾检查伤口,声音发紧。
“浅表划伤,死不了。”江逾白咧嘴一笑,血色从唇上褪去,“比你昨晚的冒险安全多了。”
林砚从衣柜里取出急救箱,碘伏棉球按在伤口上时,江逾白疼得“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林砚手上力道放轻,另一只手却紧紧扣住江逾白的后颈,强迫他抬头,“记者会你打算怎么办?”
“按原计划。”江逾白摸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江父的助理调换了输液袋,“但我嗓子……”
“我替你说。”林砚抵着他的额头,“你母亲的主治医师是我学长,今早会转移她去安全病房。”
江逾白的呼吸凝滞了:"为什么冒险帮我?以什么身份?"
“误差校正。”林砚捡起地上染血的玻璃碎片,“三年前我少算了一个变量,是你宁愿毁掉自己也要保护别人的决心。”
他顿了顿,指尖擦过江逾白的脖颈,“至于什么身份……”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打断了林砚的话,江逾白抓起外套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住:"记者会见。"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单薄而决绝。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十七岁的江逾白站在烧烤摊前,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扎进暴雨里。
“江逾白。”林砚没忍住叫住他,“一起进去。”
指记者会。
“不行。”江逾白回头,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勾勒出消瘦的轮廓,“你出现在镜头前就前功尽弃了。”
星煌娱乐大厦
时间显示上午八点十八分,距离记者会还有一小时四十二分钟。
星煌娱乐大厦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记者会预告,林砚站在大厦门口,拨通了警方的电话:"陈警官,证据已经发您邮箱了。"
十点整,记者会现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林砚通过耳机听到江逾白沙哑的声音:
“关于近期传闻,我有两段录音要播放……”
第一段录音中,江振业清晰地下令:“给他注射镇定剂,必须签下这份合约。”
第二段则是昨晚在东亭茶室,关于药物试验和账本交易的对话。
会场瞬间哗然。
林砚看到江逾白站在聚光灯下,衬衫领口隐约露出颈间的绷带,声音虽然嘶哑却异常坚定:
“我母亲在东亭疗养院被非法拘禁三年,作为交换条件,我被迫接受药物试验导致声带永久损伤……”
混乱中,江逾白的目光精准定位到他,眼神从防备到柔软只用了一秒。
林砚对他做了个口型。
警方随后赶到,控制了现场。
当江逾白被记者团团围住时,林砚悄然退到角落,却收到一条短信:
“回头。”
林砚转身,看到江逾白穿过人群向他走来,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次误差范围是多少?”江逾白问,声音轻得只有他们能听见,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密语。
林砚握住他的手:“无限趋近于零。”
江逾白听后不语。
只一昧拉着林砚,走向走廊尽头一处隐蔽处。
他扣住林砚的后颈往前一带,鼻尖相抵时问:“林老师现在算得清了?” 拇指重重碾过林砚下唇,"那怎么没算到我会这样。"
林砚被他推得撞上消防通道的门,金属门框硌得脊椎生疼。
他不知道江逾白突然发哪门子疯,对方正把膝盖顶进他双腿之间,扯开他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口:“和这样?”
“江逾白!”林砚抓住他往裤腰里探的手,却被反扣住手腕压过头顶。走廊监控探头闪着红光,楼下传来警方调度对讲机的杂音。
“怕被看见?”江逾白舔掉他锁骨上的汗,“当年在图书馆储物间,你扯我腰带时可没这么……”
话音被突然反制的天旋地转打断,林砚翻身将他抵在墙上,扯下领带捆住他手腕举高,另一只手掐着下巴迫使他抬头。
“现在知道谁在主导误差了?”
江逾白突然屈膝顶向他胯间,趁他闪避时挣脱束缚,反手扯住领带把人拽回来,两人踉跄着跌进楼梯间杂物堆。
“主导权?”江逾白喘着气咬他耳垂,指尖顺着腰线往下,在绷紧的腹肌上画着无穷符号,“林老师教过的……∞没有端点。”
楼下脚步声逼近的瞬间,林砚猛地捂住他嘴。
江逾白却用湿热的舌尖故意划过掌心,看着那截清瘦手腕瞬间绷出青筋,得逞的笑还没扬起就被突然捏住后颈。
“2317。”林砚突然报出保险箱密码,在江逾白怔愣的刹那咬住他喉结,手指顺着脊柱往下,在腰窝上重重一按。
江逾白浑身一颤,舞台灯光从门缝漏进来,照见他泛红的眼尾,林砚终于放轻力道。
吻落在颤抖的眼睑上。
“这次误差,允许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