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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真想与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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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雯被停职调查的第二天,祁然在父亲的旧书柜里翻到了一本泛黄的工程日志。
扉页上赫然写着:?“南城实验室重建计划——技术顾问:祁明远”?。
他的手微微发抖,继续往后翻,直到某一页被撕掉的痕迹——那里本该是实验室安全系统的最终验收签字。
手机突然震动,程野发来一张照片:?“刚收到的,看第三行。”?
照片是一份二十年前的内部文件,在“事故责任认定”一栏,除了周雯丈夫的签名,还有一行小字:?“系统参数复核:祁明远”?。
祁然的呼吸凝滞了。
父亲从未提过他曾参与这个项目。
暴雨夜,祁然撑着伞站在程野公寓楼下。电梯门一开,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客厅里,程野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茶几上摊着密密麻麻的资料。
“你爸没签字。”程野头也不抬地说,手指敲了敲一份扫描件,“真正的验收单上,他的签名是伪造的。”
祁然跌坐在沙发上:“所以……他也不知道系统有问题?”
“他知道。”程野突然抬头,眼里布满血丝,“但他选择了沉默。”
他推过来一张支票复印件——收款人祁明远,金额五十万,日期是事故前一周。
祁然的指尖冰凉:“这不可能……”
“我也希望是假的。”程野的声音沙哑,“但银行流水不会说谎。”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两人苍白的脸。
清华保送通知书送到学校那天,程野在琴房弹了整整三小时的肖邦。
祁然站在门外,直到琴声停止才推门而入。
“恭喜。”他把剑桥大学的offer放在钢琴上,“我也收到录取了。”
程野盯着那张烫金通知书,突然笑了:“真巧,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程野起身时碰翻了乐谱架。祁然弯腰去捡,却被一把拽住手腕——
“为什么申请英国?”程野逼视他,“因为我?”
祁然挣脱不开:“我爸调任牛津访问教授,全家都要搬……”
“撒谎。”程野的手指收紧,“你耳朵又红了。”
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像某种倒计时。
分别前夜,程野带祁然去了郊外的天文台。
“小时候我爸常带我来这。”他调试着望远镜,“说星星比人心干净。”
祁然透过镜片看到猎户座星云,模糊的光斑像未愈合的伤口。
“我查过了。”他突然说,“那笔钱是研究经费,我爸把它捐给了遇难者家属。”
程野的动作顿住。
“银行有汇款记录,受捐人叫林建国——”祁然抬头,“是林小雨的父亲,对吗?”
望远镜的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程野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如果我现在吻你,算不算趁人之危?”
祁然的心脏几乎停跳。
下一秒,程野已经把他按在观测台的玻璃墙上,呼吸灼热:“祁然,你明明可以恨我的。”
“我试过。”祁然仰头迎上他的目光,“但恨你比解黎曼猜想还难。”
程野的吻落下来时,北斗七星正好划过天顶。
机场出发大厅,程野把一枚芯片塞进祁然手心。
“实验室事故的完整证据链。”他低头整理祁然的围巾,“足够让该坐牢的人坐牢。”
广播响起登机提示,祁然攥紧芯片:“你会来英国吗?”
程野笑了:“怎么,学霸要给我补雅思?”
“认真回答。”
人群的嘈杂声中,程野忽然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等我把父亲的案子翻出来,等你的实验做到量子计算,等……”
他的声音低下去,变成一句俄语。
祁然没听懂,但记住了那个发音。
后来在牛津图书馆,他翻遍词典才找到释义——
?“Ты мояреволюция.”?
(你是我的革命。)
舷窗外,一架飞机正冲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