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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纸鹤 ...

  •   数学课的吊扇把阳光切成碎金,晏清的千纸鹤刚飞到舒望课本上,就被粉笔头精准击中翅膀。
      季景华老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光恰好遮住嘴角的笑:“晏清同学,要不这节几何课,你来讲讲千纸鹤的对称线?”
      全班哄笑里,晏清摸着发烫的耳尖站起来,校服领口的银链晃出细碎的光:“对称轴是从喙到尾的中线,就像……”他忽然瞥见舒望课本上的辅助线,和自己折纸的压痕完美重合,“就像舒望画的辅助线,总能把复杂的图形,折成最简单的形状。”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哦——”,舒望的钢笔尖在草稿本上划破纸页,却在边缘画出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
      他想起上周在晏家老宅,两位母亲翻出的相册里,六岁的晏清正把千纸鹤往他书包里塞,银链上的“望清永结”还没磨成船锚形状。
      午休时的蝉鸣稠得化不开,晏清把玉扣浸在凉水里,晃着水珠往舒望颈间滴:“凉快吧?我妈说这玉是昆仑雪水养的,和你小时候给我擦汗的手帕一个出处。”
      舒望躲着水珠,却看见晏清腕间的“望”字玉扣,和自己的“清”字刚好拼成完整的云纹——那是两家母亲当年在故宫请匠人刻的,说要“上契天地,下连山海”。远处传来林绾的呼唤,抱着一摞作业穿过操场,裙摆沾着的槐花,和晏清今早别在他校服上的那朵一模一样。
      “望哥,生物课借我抄下笔记?”
      晏清趴在桌上,发梢扫过舒望的草稿本,上面画满了千纸鹤的折叠示意图,每只翅膀上都标着“晏清过敏日”“舒望篮球赛”之类的小字。
      “你说,蝴蝶破茧算不算重生?就像我们小时候定娃娃亲,现在又成了同桌。”
      舒望没说话,只是把过敏急救卡塞进晏清书包侧袋。
      卡片上的字迹从十二岁的歪扭,到现在的工整,记录着每次过敏发作的时间和诱因——最近一次是上周偷买奶油蛋糕,卡片背面还画着只戴着生日帽的千纸鹤。
      物理课的投影仪突然故障,教室陷入短暂的黑暗。晏清趁机把新折的纸船推到舒望掌心,船底用荧光笔写着“望哥别怕黑”——那是十岁那年暴雨夜,舒望抱着他在停电的别墅里折了整宿纸船,从此他记住了对方所有的软肋。
      “同学们看窗外。”
      季景华老师忽然指着被夕阳染红的香樟树,树影在课桌上投出千纸鹤般的剪影,“光的直线传播,就像有些羁绊,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方向。”
      晏清望着舒望被夕阳镀红的侧脸,想起今早母亲发来的消息:“周末两家去海边别墅,你爸和舒叔说要把你们的‘定情信物’刻在礁石上,就刻‘望清同舟’怎么样?”他忽然伸手碰了碰舒望的玉扣,凉玉贴着滚烫的皮肤,像把童年的月光,揣进了十六岁的夏天。
      放学铃响时,舒望的钢笔又摔在了老地方——讲台边第三块地砖的裂缝旁。
      晏清蹲下来捡笔,指尖触到舒望掌心的薄茧,和自己折纸磨出的一模一样。远处传来两位母亲的笑声,是来接他们去试穿新定制的校服——藏青色的领口绣着银线云纹,正是玉扣上的图案。
      “望哥,”
      晏清忽然举起钢笔,笔尖在夕阳里闪着光,“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还记得现在的蝉鸣,还有课桌上的千纸鹤?”
      舒望望着他眼里的碎光,想起母亲们总说的“娃娃亲是天赐的缘分”。
      此刻他接过钢笔,在课表背面画下两只交叠的纸船,船舷上写着“清舟望海,永结同航”——就像他们从出生起就系着的银链,就像课桌上永远收不完的千纸鹤,就像此刻穿过香樟树的风,把两个名字,吹成了时光里最动人的和弦。
      化学课的试管在酒精灯上摇晃时,晏清正盯着舒望袖口的银链发呆。那是今早伯母硬塞给他的“防过敏护身符”,说和舒望的玉扣是同块昆仑玉所制,此刻在试管折射的光里,晃成串流动的星子。
      “晏清同学,氢氧化钠要滴三滴。”
      舒望的声音混着试剂的气味,惊醒了正往试管里倒盐酸的手。
      晏清慌忙收手,却碰翻了烧杯,透明液体在桌面蜿蜒,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像极了六岁那年在海边,他第一次看见自己和舒望的影子,被浪花揉成相同的形状。
      “用碳酸氢钠中和。”
      舒望递过试剂瓶,指尖擦过晏清手背上的水珠,凉得像清晨的朝露。晏清忽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舒望也是这样替他擦掉唇角的酸奶渍,银链划过他手腕时,留下道浅红的印子,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真实。
      午休的操场被阳光晒成熔金,舒望在篮球架下教晏清运球。
      橡胶球砸在地面的声响,和远处蝉鸣撞成奇妙的节奏。晏清忽然被树根绊倒,球滚向跑道,舒望伸手去扶时,两人的玉扣碰在一起,发出清越的响——那是母亲们说的“金石之约”,此刻在暑气里,竟比冰镇汽水更让人清醒。
      “望哥你看!”
      晏清指着跑道边的水洼,方才折的纸船正载着片槐花瓣漂向夕阳。
      “像不像小时候在别墅泳池放的那只?你说过纸船会带着愿望去海里,现在它要去操场的‘海’了。”
      舒望望着纸船上歪歪扭扭的“望清”二字,想起十二岁那年晏清住院,他在每张千纸鹤里都写了“早日康复”,却在某天发现晏清偷偷在每只纸船底画了小太阳。
      此刻阳光穿过香樟树的间隙,在纸船上投出斑驳的影,像极了那些年他们藏在折纸里的、说不出口的牵挂。
      上物理课时,电流表突然短路,教室陷入半明半暗。晏清趁机把新折的千纸鹤塞进舒望校服口袋,纸鹤翅膀上用荧光笔写着“今天帮我挡住了篮球,谢谢望哥”——那是上午体育课,舒望用后背替他挡住了失控的篮球,此刻后颈还贴着创可贴,在吊扇的光影里忽明忽暗。
      “同学们注意看,”
      季景华老师指着窗外摇晃的风铃,“振动产生声音,就像有些情感,总要通过碰撞才能听见。”晏清望着舒望被汗水浸透的衣领,忽然想起母亲们总说的“娃娃亲是前世的缘分”,此刻风铃的响,倒像是时光在轻轻应和。
      放学前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两人躲在紫藤花架下。晏清数着舒望校服上的雨滴,忽然发现每颗水珠都映着自己的倒影,像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的他们,在雨幕中轻轻摇晃。
      “望哥,你说咱妈们定娃娃亲的时候,是不是算准了我们会同桌?”
      晏清晃着玉扣,水珠从紫藤花尖滴落,在玉面上敲出细碎的光斑,
      “就像你总把钢笔摔在第三块地砖,我总在数学课折纸,这些巧合,是不是早就写在玉扣的纹路里了?”
      舒望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晏清送他的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标着日期和事件:“2018.9.1 晏清摔破膝盖”“2020.5.20 晏清偷买蛋糕过敏”。最新的那只翅膀上写着“2020.6.15 晏清在化学课差点炸了实验室”,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雨声渐歇时,舒望忽然指着天“看,双彩虹。”
      两道虹横跨操场,恰好落在两人站着的花架上方,像座用光搭成的桥。
      晏清忽然想起童年绘本里的场景,王子和骑士骑着纸船穿过彩虹桥,而他们的纸船,此刻正漂在花架下的水洼里,载着玉扣的倒影,驶向被夕阳染红的远方。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晏清发现舒望的草稿本上画满了紫藤花,每片花瓣上都写着“清”字。他忽然想起今早母亲发来的消息:“周末去舒家别墅,你爸和舒叔要把‘望清同舟’刻在礁石上,你俩记得穿小时候的蓝白条纹衫,拍照要笑啊。”
      窗外的蝉鸣忽然低了下去,像谁把时光调慢了半拍。
      晏清望着舒望认真解题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娃娃亲”,从来不是束缚,而是命运馈赠的礼物——让他在十六岁的夏天,能看见对方校服上的阳光,能听见玉扣相碰的清响,能在每个蝉鸣稠黏的午后,确信有些羁绊,早已在时光的褶皱里,织成了永不褪色的千纸鹤。
      教室吊扇把六月的阳光切成碎金,晏清盯着解析几何题里的双曲线,忽然觉得它们像极了舒望上周折的纸船尾迹。
      草稿本边缘的千纸鹤画到第七只时,钢笔尖突然划破纸页,露出底下的月考成绩单——数学102分,离舒望写在便利贴上的“期末目标120”还差道辅助线的距离。
      “又在画千纸鹤?”舒望的声音从后桌传来,带着晨读的薄荷味。
      他探过身,玉扣在晏清课表上投出云纹阴影,恰好盖住“立体几何”的考点,
      “这道题的焦点坐标,藏在纸鹤翅膀的对称轴里——你看,把双曲线想象成展开的纸鹤,实轴就是它的脊椎。”
      晏清的笔尖跟着舒望的手指游走,忽然发现对方草稿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旁,都画着戴眼镜的千纸鹤,翅膀上标着“晏清今日正确率+5%”“需重点讲二项式定理”。
      晨光穿过他后颈的银链,在课桌上织成细小的星图,像极了他们小时候在别墅天台数过的、属于彼此的星座。
      蝉鸣最烈时,晏伯母的保温桶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无蛋椰丝饼干摆成抛物线形状,便签条上画着舒望母亲的字迹:“给两个要征服坐标系的小船长——记得午休别刷题,玉兰花茶在保温杯第三层。”
      舒望翻开错题本,用红笔在“二项式定理”章节画下重点,忽然看见晏清去年夹在这里的玉兰花瓣,早已风干成半透明的蝶翼。
      “当年在医院,你总把花瓣塞进我的习题册,说能带来‘数□□’。”他忽然抽出片花瓣,夹在晏清正在攻克的排列组合题里,
      “现在换你用花瓣当教具——看,五个花瓣对应五种排列方式,比公式好记吧?”
      晏清咬着饼干笑出声,银链碰到瓷杯发出清响。
      “望哥你这是犯规,用我小时候的迷信战术。”话虽这么说,却在错题旁画下只衔着花瓣的千纸鹤,翅膀上写着“舒望的红笔是魔杖”。远处的蝉鸣忽然低了半拍,像在给这对偷闲的少年让道。
      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亮着“距期末考15天”,荧光笔的绿色在吊扇阴影里明明灭灭。
      晏清盯着立体几何模型,忽然把舒望的玉扣放在正方体顶点:“望哥,这个玉扣的位置就是空间直角坐标系原点,你的银链是z轴,我的银链是y轴——我们的坐标系,永远以彼此为原点。”
      舒望的耳尖在台灯下发烫,却熟练地在草稿本展开三维坐标系:“原点确定后,求点到平面的距离就像折纸船——找到垂直于平面的那条线,就是纸船的桅杆。”
      他忽然抽出张手工纸,迅速折出带桅杆的纸船,船底用荧光笔写着“晏清的数学船今日起航”。
      午夜的凉风穿过气窗,把讲台上的千纸鹤吹得簌簌响。
      那是全班同学折的“祝福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写着加油的话,而晏清和舒望的千纸鹤永远相邻,一只写着“望哥带我飞”,一只写着“清儿别慌”。
      突来的暴雨在操场砸出无数水洼,晏清盯着模考卷上的导数题,笔尖在“切线方程”四个字上洇开墨团
      “要是考砸了,暑假补课是不是要住在舒家别墅?”他踢了踢桌腿,玉扣碰到桌角发出闷响,“你妈上周说要给我补英语时态,你爸却在书房研究怎么把‘望清同舟’刻上礁石——他们比我们还像备考的人。”
      舒望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模考卷翻过来,背面画满了千纸鹤的展开图,每个步骤旁都标着晏清可能卡住的点。
      “礁石上的字是我爸和晏叔喝威士忌时定的,”他忽然指着窗外的闪电,“就像导数题的极值点,看起来是终点,其实是新的起点——比如这道题,你总在求导后忘记判断单调性,就像折纸时漏了关键的压痕。”
      雨声渐歇时,晏清发现舒望的校服袖口沾着片玉兰花瓣——是他今早别上去的。
      原来有些陪伴,早就藏在解题的红笔里、折纸的压痕中、还有暴雨夜共披的校服下,像他们的坐标系,无论怎么旋转,原点始终彼此相望。
      期末考最后一科收卷时,蝉鸣忽然变得清亮。晏清望着舒望收拾文具的背影,银链在肩胛骨下方晃成细小的银弧,忽然想起他在错题本最后一页写的话:“每道题都是未折的千纸鹤,只要找到关键折痕,就能让它飞向想去的方向。”
      成绩单贴在公告栏时,阳光恰好漫过“晏清数学123”的分数。舒望的手指划过数字,玉扣在阳光下闪成小小的星:“比目标多了三分,够换三个无蛋蛋糕了。”
      晏清捶了他肩膀一下,却看见对方的总分旁画着只展翅的千纸鹤,翅膀上写着“清儿的翅膀,从来不需要公式定义”。
      放学的风掀起教室窗帘,露出后墙未撕的倒计时牌。距高三开学还有45天,却有更漫长的未来在等着他们——像舒望在暑假计划表上画的纸船,船舷写着“补课+折纸+海边刻字”,而最底下的一行小字,被阳光照得发亮:“和你一起,每道折痕都是光的轨迹。”

      晏清的暑假补课手记

      七月的蝉鸣把舒家别墅的落地窗晒成熔金,晏清趴在大理石桌面上,笔尖在解析几何题上洇开墨渍。舒望的白衬衫袖口沾着海风的咸,正用千纸鹤的折痕演示辅助线:“你看,这条对称轴就像纸鹤的脊背,把复杂的图形分成对称的两翼。”
      “可我总把双曲线画成翅膀歪掉的千纸鹤。”
      晏清晃着手里的草稿纸,上面的函数图像果真带着折纸的褶皱,
      “望哥你说,数学是不是上帝折的千纸鹤,只有你这种天才才能看懂它的翅膀?”
      舒望的耳尖在阳光里发烫,想起今早晏伯母送来的无蛋椰丝饼干,正躺在他掌心的铁盒里。
      他敲了敲晏清的额头,玉扣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光:“那我就把上帝的千纸鹤拆给你看 —— 从顶点到焦点的距离,等于纸鹤喙到翅膀尖的长度。”
      海风穿过百叶窗,把晏清后颈的银链吹成小小的弧。他忽然抓起舒望的钢笔,在草稿本边缘画下只戴眼镜的千纸鹤,翅膀上写着 “望哥的辅助线是魔法”。这是他们专属的解题密码:每道错题旁都画着千纸鹤,翅膀上的简笔画记录着舒望讲解时的神态,比任何笔记都更鲜活。
      午后的雷阵雨来得猝不及防,两人躲进阁楼的旧书桌旁。阳光从雕花窗格漏进来,在舒望的错题本上投出蝴蝶般的光斑 —— 那是晏清去年送的本子,每一页都贴着玉兰花瓣,此刻正被雨水润出淡淡的香。
      “立体几何就像叠纸船。”
      舒望举起手工纸,熟练地折出正方体,
      “每个面都是纸船的甲板,对角线就是桅杆。” 晏清的眼睛倏地亮起来,接过纸船在掌心摆弄,船底不知何时被舒望写上了 “晏清的数学船”。远处传来两位母亲的笑声,混着烤箱里无蛋蛋糕的甜,像极了童年每个补课的午后。
      傍晚的海滩被夕阳染成蜜色,舒望在沙滩上用树枝画坐标系,海浪一次次冲刷着 x 轴。
      晏清忽然想起十岁那年,舒望在医院的病床上给他讲应用题,千纸鹤在吊瓶旁轻轻摇晃。此刻他蹲下来,用贝壳在 “原点” 处画下两只交叠的纸船,船舷上刻着 “望清同舟”—— 和父亲们即将刻在礁石上的字,一模一样。
      “望哥,要是我考不上你的大学怎么办?”
      晏清忽然踢了踢沙滩上的纸船,玉扣在脚踝处投出小小的影。舒望转身时,夕阳恰好落在他镜片上,却让嘴角的弧度成了最清晰的答案:“那就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折成千纸鹤,让它带着你的数学船一起飞。”
      夜宵时分的书房飘着碧螺春的香,舒望的笔记本上记满了给晏清特制的公式口诀。
      “韦达定理像千纸鹤的翅膀,两根之和是头,两根之积是尾。”
      晏清咬着无蛋饼干,忽然发现每块饼干都被摆成了函数图像的形状 —— 是舒望趁他打盹时偷偷摆的,银链在台灯下晃成流动的星河。
      “望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耐心?”
      晏清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对方的玉扣。舒望别过脸去,耳尖红得比晚霞更烈,却在草稿本上画下只展翅的千纸鹤,翅膀上写着。
      “因为你是我从六岁起就开始折的纸船,每道折痕都是时光的礼物。”
      暴雨在午夜造访时,两人正趴在地板上整理错题。晏清的头枕在舒望的校服外套上,听着对方讲解导数的声音,混着雨滴敲打玻璃的节奏,渐渐沉入梦乡。
      舒望望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想起母亲们说的 “娃娃亲是天定的缘分”,此刻在台灯的光晕里,终于懂得有些羁绊,早在他第一次为晏清折千纸鹤时,就已在时光里写下了最温柔的公式 —— 不是 y=kx+b,而是 “你在身边,便是最优解”。
      五点的闹钟还没响,晏清就被舒望拽着跑出别墅。晨雾中的海滩泛着珍珠母贝的光,舒望的白球鞋踩过沙滩,在潮湿的沙面画出正弦曲线。
      “浪高随时间变化的周期,就像千纸鹤翅膀扇动的频率——看,这是波峰,对应你上次模考的数学最高分。”
      晏清揉着眼睛,银链在晨露里闪成细小的星。
      “舒望!你大清早的别咒我,波峰之后要是波谷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却掏出手机拍下沙滩上的函数图,背景里舒望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像根永远指向朝阳的辅助线。
      两人在礁石旁又发现了只搁浅的水母,透明的伞状体在浅滩晃成完美的圆。舒望忽然蹲下来,用树枝在沙面画圆锥曲线:“水母的伞沿是椭圆,触须拖出的轨迹是双曲线——就像你总把椭圆画成饼干,双曲线画成纸船。”晏清踢了踢他的鞋跟,却偷偷在备忘录记下:“椭圆=舒望的早餐煎蛋,双曲线=他折的纸船尾迹”。
      椰子树下的吊床成了临时课桌,晏清把舒望的玉扣吊在绳子上,看阳光穿过扣眼在习题册投出光斑。
      “望哥,这个光斑像不像三棱锥的顶点?”
      舒望递过冰镇酸梅汤,瓶壁凝着的水珠在桌面洇出圆形,恰好套住解析几何题里的圆方程。
      “立体几何的关键是找到‘眼睛’——就像你看纸船时,能想象它在三维空间里的航行路线。”
      蝉鸣热烈时,舒望变魔术般掏出个木质立方体,每个面都贴着晏清折的千纸鹤。
      “这是给你做的错题魔盒,每个面代表一种几何体,翻开就能看见对应的错题。”
      晏清摸着温润的木纹,发现每个千纸鹤翅膀上都用荧光笔写着公式,比如“长方体体积=长×宽×高=你每天偷吃的饼干数”——是舒望趁他午睡时偷偷刻的。
      天台的天文望远镜成了数列教具,舒望调试着镜头:“猎户座的腰带是等差数列,参宿四到参宿七的距离差恒定——就像你背单词时,每天多记五个,三十天后就能连成完整的星链。”晏清望着目镜里的星群,忽然发现舒望把单词卡折成了星星形状,每颗星的尖角都标着词根,像极了他们小时候叠的幸运星。
      “望哥你看!”
      晏清指着东方升起的银河,“这是不是无穷数列?从原点延伸到无限远,就像我们的高考倒计时,虽然数字在减少,未来却在无限展开。”
      舒望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玉扣摘下来,和晏清的并排放在望远镜旁——两枚玉扣的影子交叠,在星空下投出完整的云纹,像道提前写好的答案。
      书房的台灯在午夜染成琥珀色,晏清盯着导数题里的切线斜率,忽然把舒望的钢笔帽按在纸上:“这个圆的切线,就像你帮我挡住篮球时的手臂,和地面形成的角度刚好是45度。”舒望被逗笑,笔尖在草稿本画出流畅的曲线。
      “导数是曲线的瞬时变化率,就像你看见无蛋蛋糕时的心跳加速——虽然偶尔会超标,但总体趋势是向稳的。”
      困意来袭时,晏清把脸埋进舒望的校服领口,闻到淡淡的薄荷味——是舒望为了提神涂的药膏。
      他忽然发现舒望的笔记本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是六岁时他画的“望哥教我折千纸鹤”简笔画,旁边用拼音写着:“望哥的手是魔法手,折的千纸鹤会飞去找妈妈。”
      海风在凌晨潜入书房,把窗台上的纸船吹得轻轻摇晃。舒望望着晏清熟睡的侧脸,后颈的银链随着呼吸起伏,忽然想起母亲们说的“娃娃亲是时光的锚”。
      他在当天的补课笔记末尾写下:“今日教会晏清用导数求纸船航行的瞬时速度,却没告诉他,比起解题,更想教会他——无论未来的曲线如何弯曲,总有个人会像原点坐标,永远在他视线的正中央。”
      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了晨跑,两人躲在车库里玩骰子。晏清把骰子雕成千纸鹤形状,每个面都标着不同的知识点。
      “掷到‘解析几何’就做三道题,掷到‘立体几何’就折只纸船。”
      舒望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去年生日,晏清送他的骰子——六个面分别刻着“望哥最帅”“数学全对”“清儿别闹”,每个字都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教具都更珍贵。
      “望哥,你说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概率到底有多大?”晏清忽然掷出骰子,千纸鹤在地面转了个圈,最终停在“概率统计”面。舒望捡起骰子,指尖划过他刻的小字:
      “概率是100%——因为从你六岁把第一只千纸鹤塞进我书包时,我们的样本空间就只剩下‘在一起’这一种可能。”
      雨声渐歇时,车库门缓缓升起,露出被雨水洗过的蓝天。
      晏清望着舒望手中的骰子,忽然明白所谓的“补课”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教导,而是时光在千纸鹤的折痕里、在玉扣的碰撞中、在每个共同解题的深夜,悄悄写下的、关于“我们”的最优解——没有之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千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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