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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调十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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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流让蔷薇的大脑在漂浮,真正变成一片脑海,而他的眼睛穿梭在海之中,穿啊穿的又旋转了起来。
直到一个声响的出现,击破这片海,他的眼睛掉落在转个不停的大地上,他俯身捡起两颗眼珠装回眼眶里。
于是睁开黑白分明的眼,黑瞳像枚黑棋子在风中滞动两回。
随着视线变清晰,男人的声音穿入躁热得紊乱的耳膜。
“小疯子。”
“哥哥……”蔷薇恢复了意识,望着男人装傻:“刚才是怎么回事呀?”
男人手持电棍斜斜站着,头也往倾斜的那边偏了点。
高大的身形漆黑着,仿佛是站在夜色风口里,静止的衣摆有笔尖画下的一点点光亮。
这里挺黑,蔷薇左右看看,不止认出这里是他藏电棍的地下室,还终于发现他竟然被男人捆锁了起来。
“哥哥,怎么回事啊?你干嘛又要绑我呀?”
锈迹斑斑的铁链发出一股不洁净的腥味,蔷薇像上次被皮带捆绑那样,被链子捆锁住双臂双腿。
又变做一个没有四肢只能蹦啊蹦的肉团,真烦人。
圈住他脖子的铁链吃力地垂落,长蛇般游到黑暗之海里去。
手持电棍的男人朝蔷薇走来。
他往前挪一挪:“哥哥。”
男人用电棍指向蔷薇,他紧急后仰,不想再被电了呀。
黑暗如一只手遮住男人的大半张脸,辨不清情绪的眼珠子睨着他。
看戏的光流在空气里飘动,蔷薇看见男人的一个唇角,被阴影勾勒着,薄薄的,冰冷无情。
“哥哥还要电我么?”蔷薇做无辜委屈样。
“还装呢。”男人用电棍拍蔷薇的脸,拍一下说几个字:“你这、小疯子。”
蔷薇仰着脸,乖乖地接受电棍拍打。
粗大的电棍衬出他脸庞的小巧无暇,他的眼睛跟脸蛋此刻漂亮极了,白莹莹的。
“我都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蔷薇憋屈道,“哥哥再怎么喜欢玩这种东西,也不能用铁链捆我吧?重死了,脖子都要直不起来了。”
男人用电棍顶住他的额头,他的脸再向上仰了些,圈住洁白脖颈的链子显得硕大。
一声“呜嘤”从他嗓子眼发出,他那纤细脆弱的颈子,不堪重压似的一折就能断。
“不老实交代,就电你。”男人说。
“老实交代什么呀?”懵懵的蔷薇冲男人眨眼,“哥哥,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说。”男人再用电棍抵住蔷薇的下巴。
“哥哥你真的误会我了呀。”蔷薇看了眼电棍,诚意满满地信口胡诌:“原来这是电棍呀,地下室里这么黑,我一看,还以为是很大的手电筒,”
男人手里的电棍嗤笑着戳了他的脸颊,仿佛在说:继续编,你看我信不信呢。
“所以就想跟伞一并拿给哥哥,万一哥哥晚上还在赶路,又下这么大雨,视线不清楚,需要手电筒呢。”
“那我回头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拿所谓的手电筒电我?嗯?”
“哥哥你先入为主误会啦,我那不是要电你呀,我是想打开手电筒照照让哥哥看看亮不亮。”
蔷薇的语气变烦闷了:“谁知道就变成那样了呀,真是的,都怪这电棍不好,随随便便就出电了。”
“你那势在必得的表情,就是想电我。”男人用电棍戳住他的眼尾,“还装是吧?”
“我没有,我害怕,别电我哥哥。”蔷薇缩起身子,铁链发出沉重的声音,纤弱的他十分可怜。
“继续交代。”男人问,“断手是怎么回事?”
“什么呀,哥哥你不要再说这些令人害怕的话了呀。”
男人俯身,勾起瑟瑟发抖的蔷薇的下巴,他得以看见那只断手就在脚边。
“啊!”蔷薇吓得惊慌失措,要往男人怀里躲,可是铁链束缚着他。
“真会装啊。”男人盯着他的脸,从他的左眼看到右眼。
“我真没有装,我是真的害怕呀哥哥。”蔷薇那双闪烁的眼似乎是水汪汪的。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男人问。
“没人了呀,家佣们都被遣散了,我妈妈出差去了。”蔷薇慌乱地说:“难道,难道是那件事。”
“什么事?”男人的语气是把即将插入他胸膛的刀:“你最好别再瞎说八道。”
“是家佣们之间发生过一起争执,后来有个家佣没跟我妈妈说一声就离开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蔷薇编造着,回忆的口吻很实诚。
“难道那个家佣其实是死掉了?”他眉头揪起,“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们离开这里去楼上说好不好?”
“我不信你。我被你电晕之后,是不是下场就跟这只断手一样?”
“你说什么呀哥哥,为什么要说这种可怕的话?”
“你妈妈根本不存在吧?”男人冷不丁问。
“存在!”蔷薇往前涌着,一朵激动的浪花般,“我妈妈出差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疯子。”男人蹲下了身。
黑暗中男人那双眼睛有点像野生动物的眼,冷血。
“你在这里,杀了人是吧?”
“没有啊!怎么要这么说我?”
“不说实话就电你。”男人举起电棍。
“我说的都是真的,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要先入为主随意猜测我污蔑我?”
男人要打开电棍开关。
“我说我说。”蔷薇求饶地看着男人。
“说吧。”男人放下了电棍。
“其实我是不想哥哥离开我才出此下策,我只是想把哥哥电晕了跟哥哥上床,然后哥哥肯定就会喜欢上我了。”
“你觉得我信不信?”
“不管哥哥信不信,就是这样的,我是因为爱哥哥想留下哥哥才做出这种蠢事。”蔷薇仰望男人,模样近乎虔诚。
男人跟他对视着:“说断手的事。”
“其实……”
蔷薇垂下头去,声音似一粒在风中飘忽的沙,悲伤至极:
“我妈妈已经不在了,但妈妈一直存在我心中,我接受不了我妈妈的去世,才会对哥哥那样说的。”
“我妈妈……”
蔷薇哽咽了,借用故事里的情节,痛苦地述说:
“那个男佣垂涎妈妈的美色,想对我妈妈行不轨,另一个男佣正好撞见了,就帮我妈妈,哪想到推搡之间,那个男佣坠楼,当场身亡。”
“讲故事呢?”男人抬起他的下巴,“嘶”一声道:“一滴泪都没有啊。”
“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泪都流干了。”蔷薇欲哭无泪地望着男人,“后来我的妈妈精神崩溃,送去医院了,不久后就永远地离开我了。”
男人半眯了眼,似乎还是不相信。
“那只断手就是那个男佣的手。我真的不想告诉哥哥这样悲伤的事的……也正是因为我孤苦无依,才会很想哥哥留下来,从而出此下策。”
男人拿起垂落在地的蛇形链,这链子连接蔷薇的脖子,男人要牵着他走。
“哥哥,我的手跟腿还被绑着呢。”蔷薇说。
“别废话。”男人回眸,命令道:“蹦着走。”
“我绑了哥哥,哥哥来给我蹦个试试?”蔷薇没忍住说。
“叫你蹦就蹦。”男人扯了链子,蔷薇那张脸难受地皱巴了起来。
“哥哥,我好像要被勒死了,这链子可比哥哥的皮带要难受多了。”蔷薇噘嘴,委屈巴巴地“呜”一声。
“被皮带这么捆着的时候,不是还能从床上蹦到门前去?”男人揭穿。
“这是铁链啊,整整比哥哥的皮带不知道重了多少呢,怎么蹦得起来呀。”
“赶紧。”男人的声音像一个凶巴巴的拳头砸过来。
“哼。”蔷薇埋怨,“哥哥都知道人家的悲惨身世了,还一点都不怜惜爱护人家。”
男人再次扯了链条,蔷薇被迫往前蹦了一步。
没几步蔷薇就嚷着:“我要死了!蹦不动了!”
“那我现在就电死你?”男人回头看来。
蔷薇看不清他的神色,小声恨恨道:“都已经牵着我了,还要再捆我一道,哪有这个必要,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弱小的人。”
“你弱小?”男人说,“外面那梯子也是你放的吧。”
“力气大又不代表我不弱小,再说了我再怎么力气大也比不过哥哥呀。”
蔷薇想到男人那强壮的手臂肌肉,“嘻”一声:“哥哥真有安全感,好喜欢。”
“要我现在勒死你?”男人威胁。
“不说了不说了。”蔷薇努努小嘴儿,“哥哥快给我松绑吧,我会乖乖跟哥哥走的。”
“无论哥哥去哪儿,就算去地狱,我也会跟的呀。”蔷薇冲男人歪头一笑,这笑使阴暗的地下室变阳光了些。
“走。”男人看向了前方的楼梯。
蔷薇板起脸,这男人真是堵得不到回应的墙。
“啧。”男人又嫌蔷薇慢,很不耐烦地走向他。
蔷薇飞快微笑:“这样才对嘛哥哥,快给我松开。”
男人松绑得极其敷衍,拉来扯去的,铁链就把蔷薇的皮肉刮来挤去。
“哥哥,痛痛。”蔷薇看着男人那张冰块脸。
“忍着。”男人丢来的目光森冷。
“呜。”
“再叽叽歪歪杀了你。”男人把卸下来的铁链丢到暗里去,发出的声音叫蔷薇耸起肩。
“好大的声音,就像刚才那道炸雷。”蔷薇小小声道,“人家害怕嘛。”
“起来,走。”
“被绑久了,有点酸痛。”蔷薇朝男人伸出纤白小手,“哥哥,拉我一下嘛。”
男人不仅视而不见,还用眼神削着他的皮。
“小气的哥哥。”蔷薇自己站了起来。
男人拽过链子就走,蔷薇脸上长出难受面具,双手握住链子说:“哥哥,我脖子上本来就有一条给你扯的带子呀。”
“那个男佣在哪坠楼的?”男人说,“带路。”
蔷薇的眼珠子左右一转,说:“哥哥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呀?哥哥没失忆之前,难道是侦探嘛。”
“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撒谎。”
“我刚才都向哥哥坦白了呀,就连妈妈那件悲伤的事都说了,这下好了,我在哥哥心目中的形象肯定一落千丈了。”
“你哪来的形象?”
“那我在哥哥心目中是什么呀?”蔷薇期待地问。
“虫。”男人说。
“你说过喜欢一只虫也不会喜欢我的!”一朵灿烂的蔷薇飞向男人。
正在上楼梯的男人停步转身,伸出手抵住蔷薇那张喜悦泛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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