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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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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一中的传说没有照片。
所以哪怕栾成川听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他也不知道真人长什么样子。
yushu。
音近的名字恰好让他联想到了这位一中“逆子”。
连续三年的年级第一，从校、市、省，一步步的往上爬，好不容易在一次极难的省联考中斩获榜首，却在高考前半年休学，直至高考才现身。
高考分数和高考后动向栾成川并没有从那些同事口中得知，就算是栾成川问，那些老师除了闭口不谈也就只有一句不知情。他猜测是不如意的，不然学校现在大肆宣传的不是那一次的“省第一”，而是他考上的名校了。
栾成川在心里感慨一瞬，路过荣誉墙，顺嘴介绍:“这是我们学校这几年优秀毕业生的荣誉墙。”
陈秋、李柏的视线扫了一眼墙面，注意力被那些卡着照片的人吸引，没有一个人知道最角落里没有照片的一栏首排印着于舒的名字。
于舒，和他们身边的「于舒」二字一模一样。
优秀毕业生一届一届的换，只有“于舒”这个名字恒古不变的留在那里，留了八年。
于舒在旁边神游，好奇的看了两眼荣誉墙后就恹恹地转移了目光，他仔细环视四周，发现青城一中的变化真大。
当时不足四百米的跑道操场崭新，比以前多了不止一座的教学楼拔地而起，墙面涂着鲜艳朝气的颜色，无一不在告诉于舒，他的青春时代早已一点踪迹都不见。
青城一中校区分为东区和西区，他们要拍摄的是西区。
栾成川带着他们走了一段路，渐渐远离那些新教学楼，几座有些破旧的楼映入眼帘。
墙上覆盖着新旧分明的石灰，有的墙皮蜷起来挂在上面，走廊上的铁质栏杆都泛着锈。
于舒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楼宇整体破旧灰暗，掩盖住即将落下太阳的天际，从穿着校服到褪下青涩，再度站在这里，那些被于舒遗忘的所有痛苦仿佛都席卷而来。
他以为学校翻新会把这几座楼拆掉，没想到还在这里。
这就是他们要在这里拍摄的地方，陈秋反复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合适。
这一块地方，说到底就是李柏挑选的，他把剧本吃透了，找了全国无数个学校，才选为这里。
而且这里的校方也好沟通，允许辟出几块地方让他们拍摄。
进楼看教室，天暗下来，栾成川随意打开一楼的一间空教室。
因为墙面太过于破旧，学生早已在上面涂涂画画，栾成川看到这些，解释:“不用担心，只有这一间墙被学生涂鸦的多，其他的都很干净。”
李柏凑近墙面，仔细辨别那些字迹，发现写的大多数话都是同一句，“学神……保佑？”
“难道这间教室有什么魔力？怎么都是学神保佑？”
栾成川面相笑呵呵，不管怎么看都是脾气好的样子，他回:“我们学校十年来只出了一个省第一，当时就是在这个教室上课，学生说的学神就是他。”
“哦吼，学霸的教室……”李柏走过去，指着一张贴满便签的桌子，“那这个，是学霸的位置？”
栾成川点头。
李柏觉得有趣又好笑，叫陈秋和于舒过来看。
边看还边读几句便签上奇葩的话。
“什么破学神，让我来打败你（3.18）——好学神，你息怒（4.04）”
”学神，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我已经喜欢你好多年了（爱心.jpg），毕业后，你愿意娶我吗？”
”学神，我下次在这里烧一百根香，你能不能让我数学考及格？”
陈秋被李柏声情并茂的几句话搞得笑出声，而于舒恨不得从头顶长出三条黑线。
什么息怒，什么烧香，他还没死呢。
况且，他的座位也不是这个，当时班主任听他改走艺考，气的直接把他的桌子扔出去，这里有没有他坐过的桌子都不一定。
这次来青城，说是来选择场地，更不如称为于舒被硬控住的两个小时。
八年前他在青城上学，高一高三闷头读书，高三因擅自休学出名，三年未得到的荣誉和夸奖，如今都在八年后被口口相传。
还越传越离谱，几乎是把他化成了神，离谱，离谱的要命。
于舒被这间教室尬的如坐针毡，他忍不住戳了戳陈秋的胳膊，小声问:“咱们能走了吗？”
陈秋知道于舒从火车上下来就兴致缺缺，这么长时间，该看的都看了，进度进行的差不多，他拽过还在冲着桌子傻乐的李柏。
面对李柏回过头时恶狠狠的眼神，陈秋把胳膊轻搭在于舒肩头，坦然道:“饿了，走不走？”
李柏倒是精力旺盛，他眼巴巴的看向于舒，妄想于舒同样给出反对票。
于舒摊摊手，学陈秋话:“累了，走不走？”
“好好好，你们两个合在一起就是来欺负我的。”李柏垮着脸，假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用脸蹭陈秋。
陈秋被李柏恶心的够呛，他推开李柏:“李大少爷，请注意你的汗。”
栾成川接收到了他们想走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周日的加班终于结束，是一个打工人都该高兴。
这一高兴，语气都轻快了，他建议:“学校旁边有一家面馆挺好吃的，这个点人不多，可以去尝尝。”
陈秋握手和栾成川说谢谢，一身休闲装谈出了霸总一个亿合同的感觉，气定神闲。
李柏这次一听探店，刚才还哭丧的情绪立马转晴，拍着胸脯说:“走走走，让我请这顿饭。”
于舒因为这几个小时的相处，对李柏的导演滤镜已经完全消失，他看着李柏这豪横的样子，忍不住调侃:“总裁，你好有实力。”
这句话一出，不知是戳到了陈秋的什么笑点，陈秋压着唇角憋笑，最后实在憋不住，别过头看着李柏一副便秘的样子笑。
于舒疑惑，但也被陈秋的笑感染，笑问:“怎么了？”
陈秋忍下笑意，“李大少爷以前，上学的时候被学妹追求，那个时候他不穿校服，一身奇奇怪怪的名牌，就因为这个，学妹当着全班人的面跟他表白，第一句就学那些玛丽苏小说，问他总裁我有没有吸引你的注意力。”
“……”
“噗”
于舒听到最后，也没忍住，在李柏的气急败坏下，笑的声音更大了。
“然后这少爷以后再也没违反校规，到毕业都穿着那一身校服。”
治好不良少年的不是老师，而是玛丽苏告白。
于舒安慰李柏:“没事，从高中就当上总裁，也是一种幸运。”
李柏惨叫，这下，直接自闭。
栾成川所说的面馆确实离学校很近，他们出了校门，拐个弯的功夫，就看见了摆着摊的炊气。
几人进去找了个四人桌，周日这个时候人流不多，老板戴着口罩，指着墙上的菜单道:“帅哥们看看想吃啥？”
李柏朗声问:“有什么招牌的，老板？”
老板是中年男人，人瘦挑，性格也热情，眯着眼睛笑:“肯定是咱俩的招牌牛肉面。”
“那就牛肉面？”陈秋偏头问于舒，眼睛流露着专注。
于舒点头，没有意见。
没想到陈秋一句指向性的疑问，让老板看清了偏角落里那个人的脸。
“哎呦！”老板恍然，激动地走过来几步靠近，手指着于舒问，“小帅哥你好熟悉呀！”
于舒被问的一愣，“啊？”
老板拉下口罩，露出脸，问于舒:“你真不记得我了？”
熟悉的面孔呈在眼前，于舒哑然:“你是当时学校门口那家买粥的？”
“是呀！”老板笑的皱纹聚在一起，“咱们好多年没见了，那两年你每天都来买我的粥，还因为听我家里不好过，偷偷给我塞多不少钱。”
听这话，李柏和陈秋更惊讶，李柏问:“你以前在这里上学？”
于舒不太好意思，他最初就是打着不想告诉他们，现在被认识的人戳穿，也只能含糊地回答:“以前在这里上学，很巧，就是青城一中。”
“怎么样，现在阿姨的病好了吗？”于舒转移话题，不想让他们纠结于自己的高中，他问老板。
老板:“四年前匹配到了肾源，现在好了，今天你们的面我请了！”
于舒摇头拒绝，慌乱的摆手说不用。
但老板死倔脾气，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头就回后厨去扯面，没一会就端出三碗豪华配置的牛肉面。
那牛肉看起来比面还多。
李柏吃的乐呵，还记得刚才于舒喊他的总裁，“于总，你才是真的有实力！”
“不过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你母校就是青城一中，早知道回母校就多看看你以前的老师啥的。”
于舒淡淡的笑着，听到看看老师一句话，眉头微皱一瞬，手指扣着筷子，道:“我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
至于老师，估计都不想看见他，同样的，他也不想看见他们。
陈秋看出来于舒不太想提起高中，对李柏道:“谁跟你一样，回学校巴不得和每个老师都打一次招呼。”
“哼，说的我的学校和你的学校不是同一个一样。”
这句倒是勾起了于舒藏在心底的话，“所以你俩是高中同学？”
陈秋:“何止高中，我们大学也是同一个，他学导演，我学戏文。”
李柏:“现在又变成了同事，为了这部剧，我可是把所有小金库都拿了出来，我和这陈狗的孽缘就是这么大。”
于舒:“啊？陈狗？”
这次是李柏看陈秋咬着牙，大笑:“因为他狗啊！”
“李柏，适可而止。”
面吃完店里早已人满为患，虽然老板颇为照顾他们这一桌，但走的时候，于舒还是趁人不注意在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他是和陈秋、李柏散步回旅馆，到旅馆后，李柏哼着曲说要去青城逛逛，只留下陈秋和于舒回房间。
重新变为了两个人，于舒和陈秋轮流冲了澡，各自疲惫的躺在床上。
时间仿佛凝固住，他们谁也没说话，但恰巧都不觉得尴尬。
良久，久到于舒昏昏欲睡眼睛差点合上，陈秋的声音轻轻的传过来。
“小于，睡了吗？”陈秋问。
于舒闷闷的嗯了声，表示回应。
他提着精神等陈秋的下文，而陈秋像是思考斟酌怎么开口，半晌，只问:“你觉得青城怎么样？”
多大众的问题，可能陈秋是真不知道问什么了。
于舒呼吸很轻，嗓子有点哑，“不好，不坏，就那样。”
不值得人走出去，也不值得人走回来，就是这样一个城市。
于舒对长大的地方没有滤镜。
“噢。”陈秋陷入沉默，而后道，“那学校是不是还好，听说出过省第一。”
于舒把被子团在一块，躺在床上，恰好挡着看向陈秋的视线。于舒看不到陈秋的神情，也不知道为什么陈秋要问这么多无聊的问题。
“也还行，我读书的时候还没出过省第一。”
因为省第一就是他考出来的。
于舒没说出后一句。
“哦，那……”
陈秋的语气听起来欲言又止。
下个问题肯定又很无聊。
于舒起身，用手撑着上半身，去看临床的陈秋。这次他看清楚了陈秋的所有表情。
——他倚着床边，坐在床头，视线高的足以把刚才于舒所有的一切都收在眼中，但都怪他那双看谁都专注的眼睛，显得这幕场景多了一分诡异的温馨。
于舒本来想问的那句“你不困吗？”哽在喉咙。
而陈秋对上于舒的眼睛，鬼使神差，那句纠结了很久的“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陡然出口。
所以，于舒听到了陈秋真正的、拐弯抹角的关心。
“那……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为什么？是因为这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