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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青黄不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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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石死后只得一张草席，几个青壮用门板抬着送到后山脚下，孟辉几人跟着送葬。
孟辉和三禾全程没什么表情，他们和死者不太熟，只想快点走完流程。
陈氏精神萎靡，红云和竹水半扶半拖着，三人脸色都很难看，不是悲伤，是心虚和恐惧。
只有孟运是真的伤心，跪在地上哭得凄惨，小孩子不懂事，只知道疼爱他的爹突然没了，孟辉抱起小娃，将孟四石吃饭的碗塞他手里，说：“来，用力摔。”
乓啷一声，埋土封坟，烧纸钱，一行人拍拍尘土回家。
“两家还是分开过，等下红云去我那拿吃的，我也不会一直接济你们，你们把后山那块地耕出来，种半亩地豆，我给你们种子，种地会吗？”
陈氏和红云忙点头。
“嗯，不用急着干，先养好身体，最近一直不下雨，往后山挑水不方便，看情况再说。”
孟辉顺手修好农具，拎着把锄头说：“行，我们先回了。”
“老大。”陈氏想拉孟辉的衣服，犹豫几下没敢伸手。
“怎么了？”
陈氏抬眼看他脸色，小声问：“红果她，把她赎回来，要多少银钱？”
孟辉看向孟红云，小姑娘低头看自己鞋上的补丁。
“你当初卖她多少钱？”
“二、二两。”
孟辉叹口气：“二两，人贩子转手一次，再从大院子赎回来，至少要十两。”
“十两！”陈氏和孟红云猛抬头，惊得瞪大眼睛。
“她年龄小，还有时间。”
陈氏点头，抹着泪说：“我，我挣钱，我把她赎回来。”
孟辉没多说什么，他不打算往自己身上揽，能帮多少算多少吧，这个家还得靠他们自己，好在陈氏是个负责任的娘。
他正要出门，陈氏跟出几步问：“老大，我想去看看她，行吗？”
“不行，你见着她却不能带她走，只会让她心里难受，要是惹着主家厌恶，她在大院子的日子会更难熬。”
陈氏愣住，忙改口：“我知道了，我不去找她。”
红云竹水跟着去孟辉家，这还是他俩第一次白天过来，两人四处看，大哥院里好多菜，还有麦子，真好。
孟辉将地窖清理干净，留下几颗白菜喂鸡鸭，剩下的都塞进红云篮子里，萝卜都发芽了，他实在吃不动。
孟红云不嫌弃，这些都是别家吃不上的好菜，孟辉看他们盯着院子看，干脆再送几颗菜苗，打理好夏天的菜就有了。
其他菜苗不好动，黄瓜丝瓜豆角各两颗，孟红云小心接过来：“谢谢大哥，我会好好种。”
“嗯，再带些粮食，省着点吃，等新豆下来就好了。”
王三禾往竹水的布袋里倒粮食，一碗糙米，一碗豆子，还有一捧香菇干，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吃的也不多。
红云竹水回家，孟辉两人继续收拾水稻秧田，耽搁两天时间，估计张家水稻都种下了。
王三禾烧水烫腐殖土，孟辉用锄头翻地起垄，锄头比他的木铲子好使多了，就是地太干，连着灌水三天，下午来看地还是干的，也不知道稻种能不能发芽。
他们这边种的是占城稻，耐旱，生长周期短，育苗期需水量大，每天去河里挑水灌苗，插秧后隔几天浇一次，水田离河道近，挑水不费力，等到抽穗期，雨水怎么也该来了吧。
去年是七八月份旱涝急转，到时候水稻和大豆基本成熟，抓住这几个月窗口期，抢种一季粮食，今年就不用再花钱买粮。
孟辉计划精密，只是卡在了第一步，他站起身说：“三禾，我去张二叔家看看，还欠着他家钱，正好还上。”
“好。”王三禾回屋拿钱。
“对了，还欠着货郎五十文，得早些还给人家，家里还有多少银钱？”
“一两银，一千零七个铜板。”
“哦。”孟辉愁的挠头，钱不禁花，还要多养几个人。
王三禾也苦着一张脸，孟辉揉揉小孩脑袋说：“别操心这些，有哥在呢，明天去镇上买俩陶锅，咱家的锅也该换了，多带些钱，再买个铁锅，过几天把厨房盖起来。”
“好。”他要有新厨房了。
“咚咚咚”
“辉小子快进来，你家里没事吧？”来开门的是七爷爷。
“后娘他们受了点伤，得缓几日，七爷爷，你家水稻秧田怎么弄的，我家那土怎么浇都是干的。”
七爷爷领人去隔壁，张平他爹的院子，两家墙上有个小门，七爷爷指着墙角一块地说：“那，稻种刚撒上，还能怎么办，多浇水呗，早晚各灌一次。”
孟辉蹲下观察，苗床上有少量积水，覆土湿润黝黑，有零星小芽冒出来。
“还是你们做事精细，我得多浇些水。”
“呵呵，庄稼人就得扎进泥里，不然种不出粮食，你二婶子他们这会儿就在豆地呢。”
孟辉把钱塞七爷爷手里说：“是，七爷爷说的对，我回去再提几桶水，这是昨天二哥帮我垫的钱，七爷爷先拿着。”
老人家推拒：“不用，没多少钱。”
“得拿着，这个钱不能你们出。”烧纸的钱，哪能外人出。
“行吧，你们保重身体。”七爷爷送人出门，脸上笑呵呵的，他现在心里平衡很多，孟辉不擅长种地，还有那样一家子，识字又能怎样，还不如他家。
孟辉回家后就埋头挑水，三禾跟着用盆端，傍晚时分秧田里终于存住水。
然后改进土壤，腐殖土里加上发酵好的农家肥，少量草木灰，搅拌均匀疏松，孟辉抓一把闻闻：“不错，感觉比张家的还好。”
王三禾在挑拣稻种，挑出的干瘪稻糠撒鸡圈里，小鸡飞快跑过来啄着吃，家里养着生灵，什么都不会浪费。
孟辉往苗床上撒土，回头对三禾说：“我看那小春菜能吃了，摘几颗煮粥吃。”
“好。”三禾知道辉哥早就惦记春菜，可惜菜长得太慢，他突然想起那块老姜，拿过来问：“辉哥，这是发芽了吗？”
老姜上有几个白芽点，孟辉傻笑：“嘿，我还以为它不发芽了，先把它种上。”
枣树下早就留好地方，挖深沟放底肥，撒上一层草木灰，老姜掰成五小块，芽点朝上靠边放好，覆土浇水。
“等苗子长高些再培土，还得经常施肥，锄草时小心些，别伤到小苗。”
“嗯。”王三禾记下，辉哥对其他菜没这么上心，这姜到底有多好吃。
第二天去镇上直奔卖陶罐的摊子，两个陶锅四十文，孟辉没讲价直接付钱，老伯愣住，这，这咋没还价呢，陶锅要价高出两文。
老伯犹豫片刻叫住孟辉：“等等，年轻人，这个小陶罐送你。”
“哦，谢谢老伯。”这人还怪好哩。
铁锅三百文一个，能买十五个陶锅，但是陶锅半年就会烧坏，算下来还是铁锅划算。
孟辉环顾一圈问：“店家，我去年在你这买过锁和剪刀，今日怎么没看见。”
铁匠擦把汗说：“哦，他们另有店铺，去年东西放我店里代卖，他们关店去了县城，但是呢，县里日子也不好过，这不又回来了。”
“是，最近镇上热闹好多，店家是否认识城北赵家，不知他们回来没有？”
“赵家啊，听说回来了。”铁匠凑过来小声说：“回来后大门紧闭，不知摊上啥事了。”
孟辉忍着笑说：“谢谢店家告知。”
知道人在哪就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用不着他出手。
两人在镇上溜达一圈，街上开店摆摊的多，买东西的少，偶尔来个卖野菜的农民，摊子刚摆上就被抢购一空。
连着几个月没下雨，土地过于干旱，野菜都长不出来，开春挖过一波就难寻摸，卖相再差都有人买。
可惜他家无菜可卖，自家吃春菜都只掐老叶子，院子里的菜长得太慢。
他家水稻秧田有二十平左右，早上灌进去十几桶水，这会终于不再干巴巴，今晚泡稻种，明天撒上，不能再拖了。
孟辉神秘兮兮：“带你做个好东西。”
“好。”王三禾不知道辉哥要干啥，这几天就跟着到处捡石头，灰色的石头，小石子，见着的都往家搬，还去河道上游挖来几桶沙子。
邻居问孟辉捡石头做什么，他只说家里铺路，上次他们把东山地里的石头捡回家，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没人怀疑。
后院墙角堆满石头和沙子，孟辉终于停下，说：“好了，现在把池塘隔成两个，水和鱼移到一边，另一边晒干。”
池塘里水深只有半米，两人在中间填土，水和鱼刮到另一边，水草也移过去，将塘底清理干净。
“现在烧石灰，这事也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嗯。”王三禾郑重点头，辉哥又要做他没见过的东西了。
池塘铺上石头还是存不住水，孟辉准备再抹一层混凝土，家里种着菜和庄稼，存一池子水以备不时之需。
这世界已经有水泥，他做个混凝土不过分，而且他就在家用用，不出去显摆。
还真不能让人知道，朝廷在修水泥路，到时再说他偷公家东西，给抓起来，那他就呵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