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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匪患事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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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小儿子叫刘学海,学海无涯苦作舟,孟辉夸他名字起得好,勉励他勤奋向学,张家孙子就普通很多,叫张大宝。
当晚张大宝就闹起来了,先生夸了刘学海没夸他,闹着要改名字。
张二婶子沉着脸,她本来就不高兴,爹非要让大宝识字,拜师送去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只鸡,他们家养一年的鸡,一只都没舍得吃。
这还只是开始,以后每年要花多少银钱,关键大宝是张有的儿子,不是她亲孙子,好处全让大房占了。
还有张平房里的炭,给小秋雅找的奶娘,多养两口人费多少粮食,二婶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张祥媳妇的肚子,这次必须生个带把的。
张平和大哥对视一眼,训斥大宝说:“改什么改,咱们就是寻常庄户人家,叫大宝挺好。”
张大宝瘪嘴要哭,张平继续训:“哭什么哭,不听话先生不要你,换你两个妹妹去。”
这话成功震慑到张大宝,但是张家人没当回事,孟辉让弟妹一起识字,他们可不觉得女娃识字有啥用。
孟辉每天只上半天课,下午也不去山上,等着官差上门呢。
这几天在家鼓捣粉笔,还有清理后院池塘,一整个夏天都在池塘放鸭子,塘底淤泥肥力深厚,趁着水少挖出来肥田。
清完池塘迎来一场小雪,薄薄一层,太阳出来就融尽了,他们将萝卜和胡萝卜起出来,白菜还能再抗抗,先收一半腌酸菜。
忙活一下午,腌上两大缸酸菜,一缸给钱家备着,另一缸自家吃些,还要送人,孟辉直觉不会剩下。
王三禾看着菜地发愁,今年菜长得好,淘汰出来好些老菜帮子,也不能背去镇上换钱,实在可惜。
“乡亲们大多种菜了,老菜叶不好送人,明天让红云拿点回去,剩下的留着喂鸡鸭。”
“要不给小竹凹送些。”
“算了吧,张老伯春天晒了好些笋干,他们有吃食,而且张家那位太邪性,咱少招惹。”
“哦。”王三禾没多问,辉哥不太愿意提起那天的事。
气温降下来鸡鸭彻底歇窝,王三禾将存下的鸡鸭蛋,还有收的鸡蛋都腌上,心里美滋滋,家里有七只鸡六只鸭,明年再养上几只,下更多的蛋,吃出花样来。
孟辉等得有些焦急,终于在第五日,他们正上着课呢,村长来敲门:“孟辉,县衙来人了,让咱去马汪村一趟。”
“好,这就来。”他让三禾带着孩子们继续上课,那种场合不能让他跟去。
“差爷说他们昨日来的,审一晚上,抓住几十人,好家伙,居然这么多人,真是胆大包天,小竹凹的人先过去了,张成兄弟记得那几人,咱们就是去确认下。”
村长絮絮叨叨,孟辉裹紧棉衣,脸缩进花围脖里嗯嗯点头。
马汪村不大,村子里茅草屋居多,孟辉去年通知领赈灾粮时来过一趟,村长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这会儿正跪在官爷面前,身后歪歪倒倒一群被绑着小声啜泣的人。
主事的是县衙的典史,旁边站着个年轻小将军,孙管事也在,他以前分管大河湾镇,对这一带比较熟,县令大人让他跟着走一趟。
“孟兄弟,这边。”
孟辉凑到孙管事边上,低声问:“怎么来这么多官兵?”
“咱们县好久没发生匪患,县令大人非常重视,特地去州府借兵,所以耽误了些时日,那位小将军就是府兵都头。”
“哦。”孟辉皱眉:“是不是太过兴师动众了?”
孙管事将人拉到一边,挑挑眉说:“褚大人正好需要政绩,前几天编民入户,紧接着平定匪患,你这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呵呵,好吧。”孟辉看向倒地的一群,赶上严查严打,只能说他们倒霉,他问:“那这些人怎么办?”
“断胳膊那人已经死了,另外一人是他的兄弟,带头砍人性质恶劣,还有那个叫马癞子的,是主谋,这两人拉县里砍头示众,其他人罪责较轻,又是初犯,估计拉去州府修城墙。”
“哦,还行,对了,他们为什么指名要杀我?”
“嘿,嫉妒,马癞子说见过你夫郎,嫉妒你身边有漂亮哥儿,所以起了杀念。”
那个丑八怪竟然觊觎他家三禾,孟辉气血上涌,提起长袍就要去踹人,孙望山忙将人拦住,说:“哎,兄弟兄弟,别,大哥帮你打过了,那个趴地上的就是,留着他一口气还要砍头呢,你别脏了鞋。”
“哼!”孟辉走到一旁生闷气,孙望山跟过来,塞给他一个小布包,说:“县令大人说给你压压惊。”
孟辉掂掂,几两碎银,当封口费正好。
这边嫌犯全部抓捕归案,官爷押人回县里,马汪村一片哀嚎,村长愣愣坐在地上,孟辉没时间同情旁人,这年头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人还不正常。
他们不再逗留,和小竹凹的人一起回去,张成面无表情过来,塞给孟辉又一个小布包,说:“这是官爷赏的,你们是因着帮我们才遇到土匪,这个钱给你们。”
孟辉推回去,说:“不用,当时多亏了你,这是你应得的。”
张成看他一眼,将钱收回去。
两村人在河汊口分开,孟辉拿出小布包给人分钱,说:“县令大人给的,你们跟着遭场罪,拿着压压惊。”
几人不愿意要,孟辉硬塞,剩的银子塞给村长,村长笑着收下:“行,那我先收着,以后盖学堂买书本用。”
张二叔和吴发也塞给村长,村长坚决不要,孟辉给他们的,他怎好拿过去,不管怎样,这烫手的钱孟辉是派出去了。
王三禾等在村口,看辉哥脸色还不错,领人回家吃饭,饭后孟辉换上短袄棉裤,说:“上山去,山里清净空气好,排排身上的浊气。”
他这边一出门就有人通知村长,穿着短打往山上走,村长让两个儿子跟着,孟辉是村里的重点保护对象,村长担心他出意外,也担心他再遇着坏人。
孟辉没管,拉着三禾往山坳走,找找晚出的香菇,还有一种叫乌桕的灌木。
他们这边山有些贫瘠,深山里树也不多,孟辉还不敢往深山里扎,在边缘转悠半天,捡了半筐香菇,找到两棵乌桕树。
“行,就这两棵吧,能做几支。”
乌桕的果实小小的,白白的,外面那层白色就是蜡质,两人耐着性子摘满一筐,偶尔闲聊几句,孟辉觉得这个工作非常解压。
学文学武坐不远处看着,爹只让他们跟着孟辉,不让过问他做什么,孟辉总爱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闹不明白。
孟辉在山脚顺手砍两根细竹回家,学文过来帮忙扛着,孟辉心情很好,跟人聊起家常,解答一些年轻人常见的困惑,刘学文受宠若惊。
“呵呵,有意思。”孟辉到家洗个澡,出来时还是时笑时语,三禾问他咋了,他笑得神秘:“没事,就是觉得,人生有些路必须要走,躲不掉哦。”
王三禾摇摇头,努着嘴做饭去了。
躲不掉就不躲,他小心翼翼做人,与人为善,不还是被坏人盯上,不如过得洒脱些,他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人,还能被古代愚民欺负了。
第二日两人继续做蜡烛,乌桕子清洗干净,倒进大锅煮熟煮软,捞出放凉,再用之前的竹擦子搓出蜡质,放锅里继续熬煮出蜡油,舀出来过滤,静置一晚。
孟辉给竹筒扎孔,三禾搓一根粗棉线,取出表层凝固的白蜡,放破陶碗里,在炭炉上烧融化。
王三禾手稳,慢慢倒进竹筒,等到晚上蜡油定型,劈开竹子取出,切平底部,七支非常漂亮的白蜡烛。
孟辉在炭火上点燃棉线,小小一支蜡烛照亮整个房间,三禾的眼睛尤其亮,整张脸熠熠生辉。
“怎么样?不比买的差吧。”
三禾笑着接过去,说:“比买的好。”
孟辉将蜡烛吹灭,三禾懵懵看他,孟辉抱起人说:“下次过生日,咱们吹真蜡烛,现在,做些晚上该做的事。”
张二叔带回来三两银子,二婶子心情好很多,面上装作生气,说:“怎好收孟辉的银子。”
“他硬要给,拿着吧。”
二婶子只好收下,招呼张路家的,说:“大妹子,多吃些,你这奶着两个孩子呢,可不能亏空。”
“哎,好,二哥今日见着我家男人了吗,他们怎么样?”
“哦,挺好的,他们刚收拾完屋子,张路兄弟说,明天带着孩子们来看你。”
邓香玉放下心,点点头说:“好,多谢。”
张平松口气,婶娘舒坦了,他们日子都好过,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和夏至手上没有银钱,心里总不安稳。
他家就一个闺女,大哥和三弟家至少两个孩子,活一样干,养的人不一样,怎么算都是他家吃亏。
而且他俩还想让闺女识字呢,唉,得早点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