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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酸菜交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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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给钱家送酸菜的日子，这期间下过一场大雪，白菜长到极致，瓷实得很，一颗顶去年三颗，剥下来的老菜叶子也多，全烂地里当肥料。
积雪融尽泥地半干时，孟辉给几家送酸菜，跟村长说起去镇上的事，要借他家板车用用。
“成，让学文他们送你去，前段时间刚剿过匪，路上应当不会有那不长眼的。”
“嗯，村里有想去卖菜的，可以跟着一起去。”
“对对，正好去镇上买点东西，我去跟大伙说说。”
孟辉家的菜和村长家放一起，满满一板车，路上学文学武还有吴家兄弟轮流拉车，孟辉穿着长袍，村长不让他干粗活。
张家也是一板车，张二叔和张有张平一起来的，张家最终还是分了家，张有张平拿回他们爹娘原本的田产，粮食给够半年的分量，银子和鸡没分着，叔婶养他们这么多年，当是尽孝。
兄弟两个还要细分，七爷爷做主，田地按二比一分，张有家孩子多，多占些，房子三间正房给张有，张平得两间偏房，厨房柴房一起用。
还有杂七杂八的物件，二婶子看着分些，像农具板车这些，贵重不好分的，先放二叔家。
张平心里挺知足，田地房产少占些无所谓，当初孟辉分家时只得一个茅草屋和一亩多地，不也过得很好，他们夫夫齐心协力，定能将闺女养好。
张平快走几步凑到孟辉跟前，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低声说：“婶娘说，这次卖菜的钱我们自己拿着。”
“二婶子疼你们。”
“嗯，我们院里的菜留给我们，我和大哥一家一半，吃不完的都拉来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拿钱，嘿嘿。”
“傻样，你们要多养一个人，吃食得留够。”
“够的，婶娘私下里跟我说，会帮衬着我们，春日里鸡蛋也会送些过来。”
“嗯。”孟辉点头，二婶子还是拎得清的。
梅哥儿和弟弟各背一筐菜，他家菜也吃不完，梅哥儿心里畅快得很，前段时间劫道那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他听得尤其仔细，那个马癞子就是先前尾随他的人，被拉去砍头了，哈哈，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事，只在心里偷着乐。
爷爷最近接到个大活，村里盖学堂要做一批桌椅，村长给不少银钱，家里现在不缺钱，他就是想来镇上一趟，买点糖回去。
前些天三禾给他几块米花糖，勾起了他的馋虫，他小时候也是过过好日子的，爹常去镇上接木工活，归家时会带些点心，家里就他和弟弟两个，娘亲偏宠他，点心大多进了他的肚子。
后来爹娘身体不好，家里的存银都买药了，加上闹饥荒，饭都吃不上，唉，都过去了，他以后还会吃上点心的。
刘家庄的队伍很长，或拉或背，大摇大摆，附近村子早知道他们村有余粮，随你怎么羡慕嫉妒，反正他们村人多，不怕死就来抢。
他们两个月没来镇上，街道店铺热闹很多，卖菜的也多，既然市场有价，他们也按市价卖，比夏日还高些，一颗大白菜能卖四十文。
乡亲们去常去的地方，刚放下东西，一男子敲着锣来收铺钱，张二叔拉住人问：“劳驾，咱们好久没来镇上，不知这铺钱是何时开始收的？如何收？”
“上月开始的，一筐十文钱，你这一车得六十文。”
“这么多。”村民们面面相觑，孟辉正等村长家卸货呢，闻声过来问道：“小哥，你们是哪个部门......是哪家来收的？”
男子打量孟辉穿着，拱手道：“是镇上四大家收的，咱这街道城门都被洪水淹过，要筹钱修哩。”
县里查得严，没人敢乱收费，看来镇上快要好起来了。
孟辉给张二叔使个眼色，说：“应当，乡亲们出门没带钱，劳烦小哥在边上等会儿，卖了菜就给你。”
“好说，好说。”
张二叔招呼人把菜摆出来，他们带的菜多，得卖上好一会儿，孟辉带着半车菜去钱家，吴天帮忙送去，吴发要卖菜，等下还要奉命给四花买东西。
孟辉让吴天等在门口，王五英在钱家呢，不能让他见着，钱老爷和管家一同过来，钱留扫一眼孟辉穿着，笑呵呵道：“哟，还是这身衬先生，孟先生让我们好等啊。”
“呵呵，主要是腌酸菜费时间，来得迟些，府上近来可好？”
“都好都好，那酸菜长什么样？”
孟辉领人过去，杂役刚搬下两个小缸，还有一个陶罐，边上是一堆菜，孟辉掀开缸盖子，说：“这便是酸菜。”
钱老爷和管家凑近闻，眼睛微眯：“嗯，是酸的。”钱老爷给管家一个眼神，管家奉上钱袋。
孟辉掂掂，大概十两银子，他继续说：“夏日里县令大人也问过酸菜，我特意备下一陶罐，但是不方便出门，劳烦钱老爷帮忙送去。”
钱留一惊，这可是在县令面前露脸的好事，忙躬身道：“多谢孟先生，管家。”
管家又奉上一个钱袋，孟辉笑着接过，用人情换十两银子，值得。
“还有一事麻烦孟先生，咱们只听说过酸菜，没自己做过，先生能否示范一下？”
“可以，在这里吗？”孟辉指着后厨。
“是，孟先生稍等，我让店里的厨子过来。”
钱老爷吩咐伙计去叫人，孟辉叫吴天过来把车拉走，车上的菜是给粮铺高老板留的，让他先送去，还要知会张二叔一声。
王三禾提着布包，用眼神催促孟辉，孟辉知道小孩的心思，先前五英嘲笑他们是泥腿子，今日孟辉穿了长袍，得给她瞧瞧。
孟辉凑到管家身边，小声问：“不知秀云可在府上？”
管家脸色讪讪的，说：“在的，她前段时间有了身孕，身子弱没保住胎，唉，现下正在房里调养呢。”
孟辉表情僵住，这哪是没保住，是你们不让生吧，不过五英年纪小，这时候生孩子不一定是好事，他扯出个笑脸说：“早落胎也好，不知能否让我夫郎去看看她？”
“可以，可以，刘妈，带夫郎过去。”
王三禾脸都吓白了，孟辉轻推他一下才反应过来，孟辉看着人进屋，问：“大夫怎么说？”
“呃，大夫说，调养好的话，以后还是有机会怀孩子的。”
嗯，就是很难再有孩子，年轻貌美时有人疼宠，等年纪大了，没个孩子傍身，在这大宅子里怎么熬。
孟辉保持微笑，早知道不把那罐酸菜交给他们了，妈的。
王三禾没多久从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毕竟是亲妹妹，就算以前有些不愉快，也不愿看着她受苦，一大包米花糖全给五英，他心里有气，不想让钱家人吃他做的米花糖。
当着外人面孟辉没问什么，正好钱家的厨子过来，孟辉只做一道经典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加粉条时说：“此物叫粉条，一盏茶的工夫就能煮熟，和酸菜一起烹煮可以增加风味。”
几个厨子记下，钱管家看一圈，那粉条只有一小把，问：“孟先生，这粉条能否再送些来？”
“这物不好做，我也只得着一点儿，放心，不加粉条同样味美，还可以做酸菜鱼，酸菜馅包子，酸菜炒饭，各位可以自行研究。”
厨子们互相看看，应声说是。
菜盛出来有一大盆，管家先尝，挑一根长长的粉条吸溜进去，竖起大拇指说：“好吃，这粉条风味独特。”
管家给老爷夹到小碗里，钱老爷矜持挑起一筷子，嚼几口咽下，说：“的确，酸菜清爽可口，粉条吸饱酸汤，实在是美味，孟先生若是再得着此物，定要卖给我们。”
“一定，一定。”看你家的态度吧。
粉条一出，天下无敌，这东西没人不喜欢吃，而且方便携带和储存，不仅能卖到县里，甚至州府乃至全国，就看他能做出来多少，钱家只是一个传播的媒介。
钱老爷要留孟辉在府上吃饭，孟辉推辞时辰不早，得尽快归家，钱留遗憾道：“哎呀，府上招待不周，下次孟先生赏脸去酒楼一聚。”
“好说，好说。”饭可不是随便吃的。
孟辉拉着三禾出门，两人聊起五英的事，三禾心情低落，孟辉提议：“要不还是接五英回来吧，就一小姑娘，咱又不是养不起。”
王三禾摇头：“她不愿意回来。”
“她是怕人说闲话？其实......”
“孟兄弟，好久不见啊！”
孟辉吓一跳，巷子口高老板正激情昂扬向他挥手，旁边是粮铺伙计，还有拉着板车的吴天。
“好久不见，高老板怎么来这里？”
“嗨，小兄弟说帮你送菜，孟兄弟够意思，有新鲜吃食总想着我，但是你给钱家送两大缸，只给我一小罐，还教他们做菜，这就有些厚此薄彼了。”高老板装作生气。
孟辉笑笑说：“没有没有，两小缸，钱家做酒楼生意，要的多些。”
“我家也有酒楼啊，不行，孟兄弟也得教我做菜。”
“呃。”刚出钱家门就接到第二单生意，这倒是孟辉没想到的，可惜家里没有那么多存货，他躬身致歉：“今日时辰不早，我们还要赶回家，改日再说。”
“巧了，我这几日闲得很，不如你请我去你家坐坐？”
孟辉一愣，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不好再推，抬手道：“请高老板去寒舍一聚。”
“哈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