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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素描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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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嫣和路琛的谈话在班里引起不小的波澜。路琛回到座位时，明显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探究目光。韩沐然正拉着冯嫣小声嘀咕什么，见他走近立刻噤声，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八卦光芒。
“你们聊什么了？”韩沐然最终还是没忍住，趁路琛低头整理书本时凑过来，“冯嫣回来眼睛都红了。”
路琛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这个自来熟的女生：“讨论物理题。”
“物理题能把人讨论哭？”韩沐然明显不信这个敷衍人的回答，“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情感纠葛吧？像什么‘分手后我又和前女友成为同班同学’……”
路琛惊叹于她的脑回路，语气略显无奈：“没有。”
“那我可以追你吗？”
“韩沐然，”贺寓初突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下节课要交的英语作业写完了？”
韩沐然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哀嚎一声窜回自己座位。路琛对上贺寓初转瞬即逝的目光，对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说了什么，等他转回去后路琛才反应过来是“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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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大课间铃是混着电流声的《运动员进行曲》，但由于高三月考，音乐只播到第五秒便被掐断，而后被教室走廊外此起彼伏的欢呼代替。
周成骁得知路琛空降一班后，集训都没顾上直接大步流星地爬上了五楼，一声“路琛”叫得震耳欲聋，逼得当事人想立刻抠他电池。
“第一天感觉如何？”周成骁一把勾住路琛脖子，“中午一起吃饭？我带你去三食堂，糖醋排骨窗口的阿姨跟我熟，味道绝了。”
周成骁穿着附中校服，领口两颗扣子大咧咧地敞着，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臂，硬是把规整的衬衫穿出了街头风。
路琛拍开他的手，揶揄道：“怎么，给阿姨当了干儿子？”
“小爷我纯靠脸好吧。”周成骁捋了把汗湿的刘海，“上周帮她们搬了二十袋面粉，现在我去打菜勺都不带抖的。”
路琛挑眉：“就你？”
“别看不起人啊，”周成骁作势要勒他脖子，“你面前站着的可是附中上学期校运会铅球冠军。”
两人正闹着，路琛余光瞥见贺寓初站在教室后门，手里拿着水杯，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贺寓初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怎么着？”周成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故意捏着嗓子，“第一天就跟新同学眉来眼去，我这还没走呢。”
“别欠。”路琛踹了他一脚，“滚去上你的课。”
周成骁灵活躲开，倒退着往楼梯口走：“不走也行啊，一班还缺吉祥物吗？”他指了指自己，“我怎么样？现成的。”
“缺个沙包。”路琛作势要追，“要试试？”
“别介，您再看看别人吧。”周成骁大笑着蹿下楼梯，差点撞到上楼的值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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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跑校生和住校生一直保持着四六开的比例。住校生午饭后可以回宿舍休息，跑校生要么选择回家，要么只能在教室。路琛原本也想住校，但林女士坚持让他跑校，说是能更好照顾他饮食起居，但路琛心里清楚，老妈只是想时刻掌握他的动向。
【老妈】开学第一天有不清楚的及时问老师和同学
【老妈】中午想回家提前跟我说
【L】补进度，不回
【老妈】那吃完午饭后记得休息一会儿
【L】嗯
回复完老妈后路琛大呼了一口气。
夏末午后的阳光算不上浓烈，周成骁担负起了导游职责，带着路琛逛校园。二人从食堂出来，跟随大部队一直穿过教学楼间的林荫道，来到综合楼前的荣誉墙。
“看见没？这一串复制粘贴的大头照有没有激发起你内心的危机感？”周成骁指着荣誉墙上的一排照片，“亏你今天还跟人家眉来眼去，傻眼儿了吧。”
路琛的视线掠过整面玻璃展柜，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贺寓初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带着一抹标准化的微笑，眉眼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贺寓初，去年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附中年级第一。”周成骁介绍道，“听说他从来不参加晚自习，有时候还旷课，但每次考试都能甩第二名几十分。"
“确实厉害。”路琛点点头，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不远处篮球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朝周成骁招手：“骁哥！三缺一！”
“马上就位！”周成骁应了一声，转头对路琛说，“一起？”
路琛摇摇头：“我得回去补进度。”
“行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周成骁做了个夸张的惋惜表情，“晚上微信联系，别妄想甩掉我。”
“快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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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明航，附中的历史可称得上悠久。从去年开始，在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附中启动了老楼翻修计划，学校被施工围挡拦截得支离破碎，上学如同走迷宫。
路琛盯着转圈的导航界面，在第三次经过同样的古式长廊时，耐心宣布告罄。
“需要呼叫场外援助吗？”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的嗓音。
他回过头看到隐没在香樟树后面凉亭里的那抹白色身影时整个人都有点茫然，茫然后又带了那么点儿说不出的愤怒。
所以他像无头苍蝇转了多久，这位就看了多久？
不出声是觉得演员演得太卖力了？
回家吧路琛，回家后带着户口本去改名。
“附中优等生都这么闲吗？”路琛压住心里那点儿烦躁，目光从他手下那本素描书上掠过。
“解压方式罢了。”贺寓初说着停了笔，抬起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框，“我正好缺一个模特，有兴趣吗？”
“这算……”路琛关掉手机导航后歪头看向他：“趁火打劫？”
“给你当一次免费向导。”贺寓初勾了勾唇：“稳赚不赔。”
路琛不置可否，瞥了一眼远处慎思楼上的时钟，分针刚过12。
“要多久？”
“十分钟。”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落在地面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斑，路琛换了个位置，随意靠在挂满绿藤的廊柱上。
对方手里的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断断续续的沙沙声，微风掠过桌面卷起白纸的一角。路琛从这个角度看见他挽到手肘的衬衫袖口沾着碳粉，以及画纸左边用铅笔画的迷你版麻雀全家福。
“你右手要是插进口袋会更有……”贺寓初斟酌了两秒用词，“刚睡醒的慵懒感。”
路琛关于模特的经验实在缺乏，对方要求太多他索性双手一摊直接坐在了边上的石凳上，一只脚屈起抵住台阶边缘，语气嚣张地说：“这样吗？”
贺寓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错，”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孺子可教。”
话落，一阵微风吹过，头顶的香樟树叶簌簌作响，远处操场上的喧闹声变得模糊。
“可以了。”
路琛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走到贺寓初身边想看成果，对方却突然合上素描本，抬头迎上路琛的目光：“想看？”
“不然我站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路琛反问。
贺寓初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撕下画纸：“作为模特的报酬。”
画中少年微蹙的眉宇透着不耐烦，有趣的是脚边围着群探头探脑的麻雀，最大那只正试图叼走他鞋带上的装饰扣——和此刻在啄食面包边的棕尾麻雀如出一辙。
路琛伸出指尖点在它的头上，“附中的麻雀都这么不见外吗？”
“上周有只溜进教室偷吃饼干屑。”贺寓初收拾画具起身，惊飞了脚边正在进食的麻雀，“教导主任追了它三层楼。”
路琛正低头端详手里的画作，闻言抬眼：“最后抓到了？”
“没有。”贺寓初将素描本塞进书包，“它从三楼窗户飞走了，留下教导主任对着满走廊的饼干屑发火。”
路琛轻笑一声，将画对折收进口袋：“看来附中的麻雀比学生还难管。”
贺寓初拎起书包，目光在路琛脸上停留了一秒：“你手机在震。”
路琛这才注意到口袋里的震动，是周成骁发来的消息：
【禁止随地大笑】临时加训，晚上别等我了
“朋友？”贺寓初状似随意地问。
“发小儿。”
路琛正准备退出微信界面，贺寓初突然伸手，修长的手指在他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通讯录里立刻跳出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操作，路琛一时忘了拒绝，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收回手，语气平静地说：“以后迷路可以直接发定位。”
路琛盯着头像上的那只麻雀，沉默两秒：“优等生都这么自来熟？”
“分人。”贺寓初已经转身往教学楼方向走去，“对有趣的模特可以破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