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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公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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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推开719病房门时，护士小林正背对着他整理输液架。听到动静，她转过身，眼睛瞬间瞪大——程医生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一件深蓝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更令人惊讶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束沾着晨露的白色马蹄莲。
"早、早安，程医生。"小林结结巴巴地问候，目光在那束花和程谦罕见的柔和表情之间来回移动。
程谦微微点头，嘴角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血压多少？"
"112/70，心率82。"小林迅速汇报，又忍不住补充，"祁先生昨晚睡得很好，只起来弹了半小时琴。"
程谦走到窗前，将马蹄莲插入花瓶，修长的手指轻轻调整着花茎的角度。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小林站在一旁，突然意识到今天的程医生有什么不同——他的眼神不再像手术刀般锐利，而是柔和得像午后晒暖的湖水。
"程医生..."小林鼓起勇气，"您今天...不太一样。"
程谦的手指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病床上熟睡的祁寒。黑发钢琴家蜷缩在被子下，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
"嗯。"程谦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小林从未听过的温柔，"是不一样了。"
上午十点，程谦端着病历板走向医生办公室，迎面撞上了心外科的一群护士。她们立刻停止交谈，齐刷刷地看向他——不，是看向他衬衫领口处那枚崭新的银色领针：一把手术刀与钢琴键交织的造型。
"程医生早！"护士长李姐率先打破沉默，眼睛却黏在那枚领针上。
程谦点头致意，正要擦肩而过时，李姐突然压低声音："祁先生今天气色不错。"
这不是一个护士对医生该有的闲聊。程谦停下脚步，看到李姐眼中闪烁的了然和...祝福？
"嗯，EF值稳定在32%。"他公事公办地回答，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护士们的眼睛。程谦走远后，身后立刻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和笑声。
"我早说过！那次抢救后程医生抱着他哭了..."
"上周五我亲眼看见他们在钢琴室..."
"那枚领针绝对是情侣款！"
程谦加快脚步，耳根发烫。转过走廊拐角时，他差点撞上一个人——刘医生端着咖啡，一脸促狭地看着他："终于公开了？"
"什么公开？"程谦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光彩。
刘医生指了指他的领针，又指了指自己胸口同样位置——那里别着一枚普通的医院工牌："全院都知道了，程大医生。你们在钢琴室那个吻..."
程谦的眼镜差点滑落："谁看见的？"
"清洁工张阿姨。"刘医生咧嘴一笑，"现在大概已经传到副院长耳朵里了。"
午餐时间，程谦推开医生休息室的门，喧闹声立刻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然后又默契地转开，假装专注于各自的餐盒。
程谦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发现上面贴满了便签纸：
"祝程医生幸福！——心外全体护士"
"早该在一起了！——麻醉科小王"
"记得请我们吃喜糖！——急诊科"
最下面一张字迹娟秀："音乐治疗室随时为你们开放。——林小雨"
程谦站在原地，一张一张读完，胸口涌动着陌生的暖流。他从未想过，在这个工作了七年的医院里，会收到如此直白而温暖的祝福。
"喂，天才。"刘医生端着餐盒凑过来，"副院长找你谈话了吗？"
程谦摇摇头，打开自己的便当盒——里面是两人份的食物，精心摆成了心形。他立刻知道是谁的杰作。
"老头子今早飞去上海开会了。"刘医生压低声音，"不过回来后有你好受的。"
程谦夹起一块胡萝卜，想起昨晚祁寒窝在他家厨房，笨手笨脚切菜的样子："值得。"
这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整个休息室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假装没听见，但程谦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善意和好奇。
傍晚六点，程谦结束最后一台手术，匆匆赶往音乐治疗室。推开门时，夕阳正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祁寒坐在钢琴前，金色的光芒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听到动静，祁寒转过身，黑发在夕阳中泛着微光："程医生迟到了十七分钟。"
"二尖瓣置换术。"程谦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突然不知该如何摆放自己的手脚，"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祁寒的指尖在琴键上滑过一段轻柔的旋律："好多了。尤其是..."他指了指自己胸口，"这里。"
程谦走到钢琴旁，看到乐谱架上摊开的是《心渊》的最新版本——结尾处原本忧郁的c小调被改成了明亮的C大调。在最后一个音符旁边，祁寒用铅笔写着："献给C.Q.——我的光"。
"全院都知道了。"程谦低声说，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
祁寒微笑："包括你父亲？"
"他去上海开会了。"程谦摘下眼镜擦拭，这是他在紧张时的小动作，"回来后会有一场风暴。"
琴声突然停止，祁寒握住程谦的手："后悔吗？"
程谦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医生的手修长有力，钢琴家的手骨节分明却略显苍白。他想起这三个月来，从医患到朋友再到...这个不敢宣之于口的身份，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边缘。
"不。"他最终回答，声音坚定，"只是担心你的..."
祁寒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今天不说这个。"他拉着程谦在琴凳上坐下，"我写了首新曲子，想听吗？"
程谦点头，祁寒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起舞。这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旋律，轻盈如晨露，温柔似晚风，像是把所有不敢言说的爱意都倾注在了音符里。
最后一个和弦余韵未消，祁寒轻声说："《晨光》，为你而作。"
程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在医学领域游刃有余的他，此刻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胸口的悸动。最终，他做了一个从未对任何人做过的动作——倾身向前，轻轻吻住祁寒的额头。
"哇哦~"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小声的惊呼。程谦猛地回头，看到几个护士仓皇逃窜的背影，其中一个小林还不忘回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祁寒笑倒在程谦肩上："看来我们的程医生要名声不保了。"
程谦无奈地摇头，却将祁寒搂得更紧了些。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程维明推开儿子办公室门时，已经是晚上九点。程谦正在电脑前整理病历，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的柔和表情瞬间凝固。
"父亲。"他站起身，"会议结束了？"
程维明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程谦领口的银质领针上，脸色阴沉如水："我以为那些传言只是谣言。"
程谦下意识碰了碰领针，站得更直了些："不是传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程维明声音压得很低，却比怒吼更可怕，"和一个病人？一个随时可能...的男人？"
"他叫祁寒。"程谦冷静地纠正，"是世界顶尖的钢琴家，也是..."
"也是你的职业污点！"程维明一掌拍在桌上，"伦理委员会下周一会召开听证会，讨论是否撤销你的行医资格！"
程谦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依据哪条法规？"
"医师与患者发生不正当关系，违反职业道德..."
"我们是在我停止担任他的主治医师后开始的。"程谦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所有时间点都有记录可查。"
程维明眯起眼睛："你计划好了？"
"我只是遵守规则。"程谦摘下眼镜，露出疲惫却坚定的眼睛，"就像您教我的那样。"
父子俩在沉默中对峙，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最终，程维明转身走向门口："听证会照常举行。作为副院长，我必须避嫌，不会为你说话。"
门关上后，程谦长舒一口气，拿出手机。屏幕上是祁寒刚发来的消息："听说你爸回来了？别吵架，我准备了夜宵等你。"
程谦回复了一个"好"字，手指在发送键上停留片刻，又补充道："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晨光》的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