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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我的死状应该很惨,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如果有法医剖开我的身体,应当能发现我的腹腔内暗红一片,还有黄色的脂肪混在暗红里。

      但愿黑泥不会看到,毕竟我连发病时的样子都没让他看到,一次也没有。

      黑泥并不惧怕我,还肯答应我的告白,后来我归因于他并没有见过我发病时的样子。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也没有用了,毕竟我是一个死人。

      我敢保证,那天,我真的死了,可是我又在黑泥的书桌上醒来,书桌上还摆着我的补习资料,各科都在,阳光散落在桌面,有些刺眼,我直起趴久的腰身,有些酸痛,我的余光瞥见一抹黑色,是黑泥!

      我信了,我好像真的没死。

      我小心翼翼推了推黑泥的胳膊,黑泥悠悠转醒,他的眼睛像是天上星星,恒久闪烁着,我一直知道黑泥的眼睛很美,但现在,不知道为何,我心悸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好像我真的活过来了一样。

      我没有做手术,我的脑子还是完整的,但我不知道该把这种久违的情绪称之为什么。

      “黑泥,你眼睛好漂亮。”我直白地说。

      黑泥露出疑惑的表情,也对,这时我在准备大学联考,还没和他说那句‘我喜欢你’,黑泥不理解是正常的。

      又或许是我的话太直白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逃避。

      可能是因为我终于意识到,上辈子我的情感是多么匮乏。现在的我就像缺水的枯木突然被兜头而来的倾盆大雨浇灌,我并不喜欢,反而我更担心强劲的雨滴打折我的枯干易折的枝干。

      “我先走了。”我对黑泥说。

      黑泥被那句直白的话砸得晕头转向,现在才回过神,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别走。”

      “可我想回家。”我固执地说。

      黑泥仍然拽着我的手腕,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我的身上,他扫视一圈,好像这个房间不是他的一样,良久他轻轻笑了起来,对我说,“那好吧,我送你。”说着他从那对补习资料里,抽出几本给我。

      我有些气恼黑泥的纠缠,没有接住。

      “怎么,不是说要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吗?”黑泥笑了,温柔又迷人。

      我脸红了,我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很烧、很烫,我着急忙慌接过,急匆匆出门,把黑泥甩在身后。

      黑泥不慌不忙的,始终与我相隔两米,我走快了,他也会加快脚步,我走慢了,他也会放慢脚步。我有些疑惑,上辈子黑泥好像不会这样……

      这样什么?我不知道。想来我应该还不太适应现在的我,心里很是麻木,身处不切实际的虚幻之中,脑子里一片混沌。

      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了。

      黑泥用手指钩住我的后领,“小心台阶,下回别低头走路。”

      我抬头,原来是到我家了。

      “我到了,你走吧。”我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对黑泥说。

      “嗯,你明天还来吗?”黑泥问。

      “再说吧。”我说。

      我回到家,母亲正在麻木地准备饭菜,她不知疲倦的,日复一日地准备。不过她见我回家,脸上总露出笑容。

      母亲见我手里还攥着几本补习资料便知道我刚从黑泥家出来。

      “黑泥这孩子人真好,我刚烤了饼干,你明天去补习的时候顺便带一点给他吧。”母亲说。

      我没说好还是不好,毕竟我也不知道明天还去不去黑泥家呢。

      “你这孩子,拿着呀。”母亲催促了,我接过牛皮纸袋,连同那几本补习资料一同放在了角落。

      我家的饭桌上一向冷清,父亲不爱讲话,我切掉脑子的时候不觉得这么难熬,但现在每度过一分一秒,我就觉得像是在经历一种酷刑。

      我吃得不多,放下碗筷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从角落里把装着小饼干的牛皮纸袋和复习资料掏出来。我翻开资料,里面还有黑泥给我划的重点,黑泥的字很有力道,我找不出书面的形容词,但我知道像什么,就像黑泥窗外的那棵榕树。

      ‘我要和黑泥上同一所大学’,我现在好像理解我为什么要跟黑泥说这句话了。我想离开我家,我家总是很窒息,让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想跟着黑泥,也许我能和他有一个房子,摆上我俩购置的家具,有一个我们的家。

      由于上辈子手术后遗症影响我的记忆,因此我对于术前的事,和黑泥相处的事总是模模糊糊的。

      现在我对于黑泥的态度没了参考,我也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冷漠地对待他,我的大脑不允许我这么做。

      那不顺其自然好了,这样我什么也不用考虑。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学校,老师们讲得都很快,我跟不上,更何况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高中生,我是个冒牌货。百无聊赖的我只好看窗外的风景,在我的本子上乱涂乱画,

      下了课,有几个男生围在我桌子前,他们把我的本子拿起来,开始嘲讽我,但奇怪的是,我虽然很生气,却并没有冲动地想打人,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纠缠。他们见我不回嘴还手,也觉得无聊,打铃后他们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我妈总说,正常人不会计较很多,可现在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没有计较那群人骂我的事,那我算正常人了吗?这个规则还真是奇怪,我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搞懂,虽然我的上辈子很短暂,这辈子不知道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短暂。

      我终于挨到放学,天黑的半早不早,正能遇见火烧一样的落日,我出了校门准备往家走我家离学校很近,当然,离黑泥家也很近。

      黑泥,黑泥,我看见了黑泥,黑泥怎么来了,他站在落日余晖下,冲我打招呼,我面部肌肉牵扯出一个笑容,我心里也甜滋滋的,我上辈子做完手术后就感觉不到了,现在的我像一个小偷一样,奋力感受这不属于我的情感。

      可是,可是,黑泥身边怎么还站着别人?

      男男女女都有,他们笑着、闹着,虽说黑泥没有和他们一起打闹,可我还是心有不甘,我的心又酸又苦,拉着脸走过去,黑泥瞧见我一脸不高兴了。

      但第一句话不是他说的,是另一个男生,应该是黑泥的同学,“黑,你弟弟不高兴了,要不然数据的事先放一放,咱们先给你弟弟出口气。”

      “你别带坏他。”

      “我不是他弟弟。”

      我和黑泥同时开口,那个男生一愣,最后选择问我,“你不是他弟弟,那他为什么要来接你?”

      对呀,黑泥为什么要来接我,既不是开学,也没有家长会,黑泥上辈子好像也不是每天都来接我的。

      我又不明白了,不过我可以回第一个问题,“我是黑泥的……”我说到一半卡壳了,我是黑泥的什么呢?
      朋友吧,也许只有朋友能说出口,但不能是弟弟,我讨厌这两个字,好像只要我是黑泥的弟弟,我就要和黑泥分开,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对,朋友,我是黑泥的朋友。”我肯定地说。

      “为什么是朋友,弟弟不行吗?”黑泥问我。

      我现在就像一个说谎被人当场拆穿的小丑,我的心思无所遁形,为什么黑泥非要这么问?我咬了咬嘴唇,没说话,我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拽住黑泥的衬衫,摇了摇,示意他赶快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黑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小声凑在我的耳边,“你先松开,这样你的朋友是没办法骑车的。”

      好吧,我默默松开抓住黑泥衬衫的手,好让黑泥骑车载我。

      黑泥的朋友则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黑泥,好像看到了黑泥不为人知的一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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