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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之后两人又是好几天没见面,周岩总是很忙,陈时已然理解也习惯了,虽然上次两人去看房子,周岩最后也只说考虑一下,但顾问最后签订合同,询问他申领的副门卡邮寄地址时,陈时思索片刻,还是揣着私心自作主张填下了周岩学校的地址。
      又过了一周的多的时间,法律程序走完,物业管家准备了收房仪式,陈时定下时间在周六。
      然而到了当天约好的时间,陈时却一直等不到周岩的消息,直到开车去A大的路上,手机才突然响起来。
      陈时以为是周岩打来的,拿过手机一看才发现是林竟。
      “喂?”陈时十分意外地调侃,“大忙人终于也能想起我来了?”
      “呵呵,我不是一直想着你吗。”
      林竟嘴上开着玩笑,实际语气却听不出多少笑意来。
      陈时心里瞬间察觉出不对,不由得正经了几分,问道:“怎么了?”
      林竟没直接回答,反而陈时:“你在哪儿呢?”
      陈时顿了顿,避重就轻道:“正开车啊,在路上。”
      “就你自己?”
      “对啊,不然还能有谁?”
      林竟却没回答,一时间电话里十分安静。
      陈时摸不准林竟什么意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竟长叹一口气,给了陈时一个地址,说:“等我一小时,六点半到地方吃饭,到时候再和你聊吧。”
      说罢就匆匆挂了电话,留下这头的陈时一头雾水。
      林竟很少这幅语气和他打电话,肯定是出了很大的事,但又不肯在电话里说,看来就是不急,或者是事情已经大到急也没用的地步了。
      当晚六点半,林竟准时出现在会所二楼的一个包间里,坐在陈时的对面。几盘菜摆在两人面前,却谁都没有心思动筷子。
      “真的吗?”陈时坐在椅子上呆呆地问,即使听林竟说完,他还是难以相信。
      林竟看着他,惨淡一笑:“没什么真的假的,就是运气不好。”
      这种事对圈外的人来说新鲜,但懂里面弯弯绕绕的都习以为常,只要没露出来,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这道理陈时和林竟都明白。
      可是几分钟前陈时手机里就已经收到了陈母发来的好几条消息,说林教授被学生联名举报到了学校那边,学院已经临时下通知停职查办了。陈母刚联系上陈宇,陈宇也是一头雾水,陈母让他去学校看看情况。
      “不用去了。”林竟说,“周岩他们递上去的资料证据都挺全的,时间地点样样清楚,还签上了他们几个人名字。”
      明显长期计划,准备充足。现在再想从自身身上撇清已经不太可能了,去也没有意义,陈时明白林竟的意思,直接摸出了手机。
      “我问问他。”
      林竟没有阻止,静静看着陈时一次又一次打电话,直到第三次对面传来还是“用户正忙”的声音后,林竟才开了口。
      “他现在不会接的。”
      陈时抿了下嘴,根本听不进去,只说:“我再试试。”
      接着号码再次拨出去,这一次忙音意外地没持续多久,就直接被挂断。
      陈时立即抬头和林竟交换了个眼神,再次打过去,听筒里响起的提示音却变成“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终于,陈时放弃挣扎,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可是,”陈时忍不住说道,“他为了什么呢?现在才举报,他不是已经够毕业条件了吗?”
      陈时还记得下午两人走在商场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陈时问起周岩近况,对方说论文已经送审,春招投的几个岗位也在谈薪阶段了。
      周岩说起自己的碰壁,陈时当时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要不要帮忙走走关系。
      “真的?”他还记得周岩的反问,少有的没有直接拒绝。
      陈时一愣,眼神亮了下,认真道:“当然啊。”
      但周岩最后只是摇摇头,似笑非笑,然后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就这样略过去,直到最后陈时也没有从他那里提前预知到一点关于举报的消息。
      “他没和你说吗?”林竟的声音将他拉回到现实。
      陈时抬头,一脸懵看着对方脸上的惊讶表情问:“说什么?”
      “他已经申请下来xx理工的全奖了,offer到手,七月就准备过去读博了。”林竟看着自己发小完全不知情的表情,皱眉道,“听说学院那边的优秀毕业生海报都开始刊印了,他一点都没和你提过吗?”
      陈时如坠冰窖,徒劳地看着林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甚至不知道周岩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去国外读博的,从申请到递交材料,中间还有各种面试程序,这么多繁琐的步骤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可是他们在一起大半年,周岩竟然从来没有和他透露过一个字,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让他察觉到。
      “我真的不知道。”
      林竟嗤笑:“看来他是早打算好了,连你都骗,哪里是一天到晚忙着论文忙着找工作,多半是忙着写举报材料吧。”
      “够了。”陈时出声打断,不想再听下去,“我自己去问问他。”
      林竟看着自己的发小,对方的难受并不比自己的少,但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都没了胃口,最后干脆结了账,准备各自打道回府。
      林竟把陈时送上车,陈时系好安全带抬头,却看见对方还站在原地没走,他好奇问:“怎么了?”
      “陈少确实我见犹怜,我在想要不要趁人之危。”
      陈时被对方故作调侃的语气弄得十分无奈:“你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林竟苦笑:“哎,不笑能怎么办,总不能哭吧。”
      “行了。”陈时说着打燃了车,语气一顿,“别太忧虑,林叔叔工作这么多年,这事还有转机。”
      “嗯。”林竟应道,笑容褪去,脸上难得疲惫。
      陈时安抚性地点了下头,松开刹车把车开出车位准备走,又突然被叫住。
      他停下来,听见林竟说:“小时,你真的了解他吗?”
      陈时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林竟显然也没真想听他的回复,只正了下神色接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思索一番后,陈时还是选择直接去学校找周岩。车开到西门门口,他找了个位置停下,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码。
      出乎意料,这次电话接通特别快,都没给陈时留措辞的时间。
      “怎么了?”
      “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怎么没回?”陈时说。
      “刚在忙,没看见。”
      “忙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陈时会追问,周岩明显停顿了一下,才回道:“还能忙什么,不是学校的就是工作上的,没什么好说的。”
      熟悉的措辞,从具体到任何一项细节的地方。周岩甚至连借口都懒得做全套,陈时想。
      质问几乎就要出口,但最后陈时还是忍下去,先问了周岩在不在宿舍,周岩说不在,他回了出租屋。
      “那我现在能去找你吗?”陈时问。
      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音响起,周岩似乎正在抽烟。
      陈时顿了下又补充道:“我有点事想当面问你。”
      “行,来吧。”
      说罢挂断了电话。
      周岩给的地址和之前陈时从杨天那里拿到的一模一样,他照着找过去,还是第一次走到门口,敲响了门。
      “进来吧。”
      门打开后,周岩退了半步倚在门口,给陈时让出路。陈时进去,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进门处没有玄关,出租屋就一个单间,还没有他公寓的客厅大,所有陈设一览无遗。
      “要换鞋吗?”陈时下意识问,行为举止间都是身处陌生环境的拘谨。
      周岩看了他一眼,嘴角怪异地笑了下,说:“不用。先进来吧。”
      陈时视线顺着看去,才发现周岩穿的也是外出的鞋,门口也没有放置鞋架之类的东西。
      他没说话,落后几步跟上去,绕过一览无遗的客厅,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右边的卧室。
      不过十来平左右的地方,布局和学生宿舍很像,对着门的那面有扇窗,窗下摆着一张普通的木头书桌,单人床在右边靠墙位置,左边留出通道,开了一扇小门出去,外面有个小阳台,大概旁边还有厕所和洗漱台之类的。而整个屋内除了必要的灯和插口,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搬走了吗?”陈时问,不用指名道姓,两个人都知道问的是吴新月。
      周岩拉过书桌前的椅子递给他,回道:“对,上周三刚搬的。”
      两人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陈时接过椅子,在靠墙位置放着坐下。不知道是吴新月搬走的时候打扫过还是周岩自己又打扫了一遍,屋内设施虽然老旧,但处处都很干净,也只有墙角的一只皮箱,才看得出来和周岩有些联系。
      “你也是为了林教授的事来的吗?”
      周岩首先打破寂静,开口问。
      陈时听到“也”字,忍不住反问:“已经有人找过你了?谁啊?”
      “你不用管。”周岩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走到窗边的门口处站着,掏出打火机等着陈时说话。
      见周岩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陈时沉吟片刻,说:“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说什么?”周岩轻笑,语气竟然算的上温柔,“你不都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你忘了,还是你提议的让我举报。”
      空气又安静下来,周岩始终兴致寥寥,陈时不答,他也只抽着烟,懒得找话。
      “你不要这样。”陈时有些受不了周岩一反常态,语带恳求,“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说完看了一眼周岩,对方没什么表情变化,于是陈时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们已经提交材料了,我想问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你该问学校改给他什么样的处理。”
      陈时皱眉:“但你们总有一个预期吧?”
      “很简单。”周岩把手停搁在烟灰缸边上,食指轻动,抖了下灰,“起码把我们自己的东西还给我们就行。”
      “那已经发表的那些科研成果呢?你也知道论文本身如果没问题是很难撤刊的。”
      “但取消他的学者头衔,开除职位这些总不难吧。”
      难以描述的情绪涌上陈时心头,周岩想要的公道,是他臆想中自己的帮忙所达不到的。
      “我没有你这样做不对的意思。”陈时把语气放得很缓,“但是何必这么不留余地?你不是已经能顺利毕业了吗?”
      “你是在指责我?”周岩脸上全是嘲弄的意味。
      一句话让陈时哑口无言,仿佛把柄被周岩抓住,而周岩也并不肯放过他。
      “怎么搞得像我是始作俑者一样?”
      “我没有那样说。”陈时反驳,声音提高,底气却在下降,“我意思是你早和我说我就去找林叔叔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那样想过你!”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在为谁着想。”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举报不成功呢?你之前也说过闹大了没多少好处,那应该也知道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干,背后利益关系多么复杂吧?”陈时说,“就算你们现在好几个人一起,但能保证有人不反水吗?再说学校得角度只会想着息事宁人,就算你们最后成功了,你觉得是对他的伤害大,还是你们的伤害大?你忘了你当初为什么被延毕的吗?”
      “够了。”一瞬间,周岩的眼神突然像一记凌厉的刀锋刮过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陈时哑然,半晌,又听见一声轻笑,不禁疑惑地抬起头问周岩:“你在笑什么?”
      “难道不好笑吗?”周岩看着他,“这么多年来,他带着关系户一年发几篇核心期刊的时候没人说,大小论文不断的时候没人质疑,现在一被举报,当初那些隐身的人就全围上来,不过目的还是在为他脱困,让我们妥协。”
      “我没有那个意思。”陈时嗓音干涩,“至少我没有。”
      周岩笑了,懒得再说话。
      陈时仿佛挨了一记耳光,盯着周岩眼睛发红:“你是不相信我会站在你这边吗?”
      周岩无动于衷,只是又点燃了一支烟,别过头去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陈时整理了下思绪,再度开口:“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出国留学,没和我说过。”
      “为什么要和你说?”周岩反问。
      “我们不是情侣吗?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周岩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答,沉默得让陈时绝望。
      “你不信任我。”陈时说,“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和我玩玩而已。”
      周岩像是听见什么奇怪的话,轻皱的眉突然松开,眼神望向陈时,像在看一个自己摔倒弄掉了糖却在责怪路面不平的孩子。
      “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陈时?”周岩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自我陶醉,“你这时候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在我这儿给自己人讨公道的吗?”
      在说到“公道”的时候,周岩特意加重了咬字读音,两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陈时脸上,顿时让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没有。”陈时生硬地反驳,“你举报的事是次要的,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你要留学的事?”
      “我自己的事,我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知道。”
      陈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难以置信:“没必要?你说没必要?”
      而周岩却毫无反应,自顾将手放在烟灰缸旁边,抖了两下烟灰,根本懒得回答他。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谈恋爱呢?”陈时苦笑,“你愿意为吴新月出头,愿意收留怀孕的她,你对你的前女友都那么好,为什么对我就是这样的?”
      “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陈时想不到周岩会说这样的话,他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一直都是你自找的吗?”周岩冷笑道,眼里毫无温度,“现在是,高中的时候也是,区别只是这次我没有替你承担后果,换你自己自作自受。”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高中。。。高中。。。那些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
      陈时脑子里思绪纷乱,已经不想要去辩解,也不想去争辩往事的是非对错。
      他只是不明白周岩为什么突然提到以前,突然翻起旧账,仿佛变了一个人,却又熟悉得其实一直都是这个人,从高中到现在,本质都没变过,只不过他一直没看清而已。
      陈时的眼神疑惑又无助,只能死死揪着对方,仿佛在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周岩冷酷地看着他,始终不为所动,“都是你自以为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我在一起?”
      陈时声音低到像在喃喃自问,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开始在周岩身上飘忽起来,气苦地说话。
      “你也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要去哪里?要读几年?多久回来一次?甚至毕业之后还回不回来?这些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周岩!”
      话音刚落,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前一刻所有的动静都急剧缩聚成一声尖锐的耳鸣,刺得陈时耳膜神经生疼。
      他不由地紧皱起眉头,猛然低下头,试图将自己从这难以忍受的生理折磨里拉扯出来,但没等那阵与世隔绝的恍惚消散,一个熟悉而冷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就这样吧。”
      陈时瞬间抬头,视线正好和周岩相撞,对方却仍然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自然到陈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没听清?”
      周岩反问,说完突然笑了下,牵动的神色竟然称得上温柔,倚在书桌上不慌不忙地抽完最后一口烟,而后随手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目光才重新回到陈时身上。
      “我说我们之间就这样吧,算了。”
      一时间,陈时全身血液都凝固下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盯住周岩,极力控制住声音不让它颤抖。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你是想跟我分手吗?”
      周岩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时,将对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
      半晌,才好似终于满意地笑了下,回道:“你说呢?”
      说罢,再不等陈时反应,身体站直离开了书桌,直接抬脚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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