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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乐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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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弦眸光一凛,早有预料般迅速侧头,可脖颈还是猝不及防被利器割开一道浅浅的血痕,细密血珠渗出白皙肌肤,很快将蓝白条纹病服的衣领浸染。
他侧头平静锁定利器的来源方向的墙后,微微勾起唇角,一双桃花眼中笑意虚假,泛着泠泠寒光。他轻声嗤笑。
“不自量力。”
“咻咻咻!”
对方不知是被轻蔑的眼神还是嘲弄的话语激怒,尖锐的飞镖接踵而至,凌厉无比,几乎要将空气隔开露出极致的真空层。
夜弦眉头轻挑。看来在乌托邦这种相对安宁的境域内,滋养出来的【恶】确实不容小觑。能活到最后与他争夺生的机会的人绝不是善茬,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事情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解决,至少他理应收起十分之一的自信了……
他保证,他绝对会小心行事。
夜弦微微眯眼,双腿一蹬飞跃向左侧的石阶,飞镖擦着他的衣服划出几道破口子,正好扎在身后的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还有一枚端端正正落在他的脚边,银色的飞镖反射出金属独特的冷芒来。他下蹲迅速拾起那枚飞镖,而后向左侧屋檐跃去,强悍的后作力翻起大片风沙。
没等偷袭者射出第三轮飞镖,他一跃而起,双手抓住灰黑色屋檐用力一撑便安稳地落在了屋顶上。屋顶上堆积着厚重灰尘,落地瞬间,四周粉尘四溅模糊了视线。这对于偷袭者或许是极大的劣势,但对于夜弦来说,掌控全局的视野就未免太过于安心。
但他并不觉得偷袭者会跑出这片沙尘,因为贸然撤退的风险还是太大。
没关系,他会在尘土将散尽之际,一击致命。
目标被淹没在飞扬尘沙中,屋后的偷袭者显然不能继续维持淡定,他过于慌乱,向墙后退几步便飞快地拐进巷子。这对于他无疑是个天大的破绽,他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一位敌人。
夜弦:?
夜弦愣了一秒,手中才捏紧什么东西,全神贯注盯着巷子口,待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迅速逃窜至此,他手中暗暗发力,捏着的东西便迅速划开空气向男人刺去!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男人错愕转身,那枚被捡起的飞镖正好深深刺入他的肺叶。森白肋骨清晰可见,上面附着着几块碎肉。鲜红血液喷涌而出,很快染红地面。沾染血液的灰色地板诡异地变成黑色。
夜弦隔很远就听到他刺耳的咒骂,他觉得,特别吵。
偷袭者仿佛受到极大折磨一般,疼痛使他面部扭曲,他艰难地反剪双手,想要拔出那只飞镖,却总相距那么几厘米,过大的动作幅度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嘶嘶”直抽气,像一条强弩之末的蛇。
背部触碰到飞镖的那块血肉正在迅速失去生机,呈现出死人一般的灰白色,肺叶开始渐渐腐烂。
夜弦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轻而易举替他拔下飞镖,飞镖剜出一块血淋淋的肺组织。他随意地将这块内脏碎片抛到身后,落在地上发出恶心的“噗叽”一声。
那人后背的灰白也终于停止蔓延。他惊魂未定转过头,嘴里还在“嘶嘶”抽气。夜弦正默默看着他,黑沉眼眸无波无澜,仿佛能看穿人性本质。
能在一切斗争都被禁止的地方练出此等身手,也算不错。
他略带遗憾地看了男人一眼。
可惜,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而这个人必须是他。
“你想杀我?”夜弦掐住偷袭者的脖子向下重按,男人的右脸和眼珠贴在地面上,他的脸因缺氧而涨红发紫。见此情景,夜弦反而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面色平静地斜睨着他。
他另一只手轻巧地用尖锐飞镖将男人的黑皮风衣划破,露出藏匿在内部剩余的整整齐齐的飞镖。
夜弦只是略带可惜地看了那些被隐匿在衣服内的飞镖,手腕的力忽然继续加重,明明是及其魅惑的眼型,眼底却只有浅淡的戏谑和失望:“能在和平安宁之地买到武器,你很有胆量。”
“如果是以前,我会放你走,毕竟我最喜欢看【乐园】这种恶心的秩序崩坏。”
男人眸光亮了亮,他艰难地在地上扑腾几下,似乎想要发声。
“可惜了。”夜弦微微垂眸,右眼睑下的浅痣竟隐隐泛出红色,“今天我想活下去。”
“你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男人睁大眼睛,眸中的希冀转变为惊诧,再到怨毒,他巩膜上的血丝鲜红欲滴,似乎将要爆裂。夜弦合理怀疑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他,另一个不算无辜的人一定会死在他的毒辣手段下。
他再次瞥了眼男人的表情。
……虽然自己也不算无辜。
“我讨厌人这样看我。”夜弦微微皱眉,语调如同撒娇时的谴责语气。“噗哧!”被按压变形的眼球在地面猛地爆开,黑白色组织糊在男人的脸上,直击灵魂的疼痛贯彻他的每一根神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抑制不住地弓起身子,惨叫起来。夜弦见状松开禁锢他的右手,平静地看着他因疼痛而弯曲脊背,捂住右眼,剧烈咳嗽起来。
银色的飞镖在指尖优雅盈绕,沉寂在二人之间环绕许久。
男人试探开口,颤抖的语气居然带上一丝谄媚:“是你太强了小兄弟。咱听话,把武器放下,好好谈谈行不行。”
武器?夜弦垂眸看向他手中的飞镖,利刃已经割破他的白皙手掌,鲜红的血液从手上盈盈滴落,诡异而妖艳。
意料之中的灰白却没能蔓延他的肌肤。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诧异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喃喃:“这上面可是毒啊,你怎么会……”
毒药吗?夜弦立马警觉起来。虽然【乐园】规则确实莫名其妙,但这里是受神明庇佑的极乐之地,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也从来没出现过毒物,就算是境外也不会存在。
他忽然想起身处病院时,有些病人整天对着洁白的墙反复低语:
“家,我要回家……”
他曾问过那个整日神志不清呢喃的病友:“家在哪里?”
没想到他忽然笑起来,笑声诡异而刺耳:“我回不去了呀,我再也回不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夜弦退后几步,扭头走入自己的房间,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过第二次交谈。
面对外来者,【乐园】不会放任不管,夜弦本身也对他们持敌视态度。
他的目光幽幽飘向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问:“你来自哪里?”
男人颤抖的身体猛地停滞,这个问题更是让他浑身寒毛直立,他用一种几乎在畏惧神明的眼神警惕看向夜弦:“我来自,【乐园】。”
夜弦最讨厌骗他的人。
“……撒谎。”夜弦轻嗤一声,轻轻抬手,干脆利落地将手中的飞镖刺进那人的后颈,“骗我的人,该下地狱。”
他起身,脚边躺在地上的尸体死不瞑目,临死前的惊愕与仇恨永远定格在眼眶里。
他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或许都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哪句话引发了夜弦的杀意,不过他也不需要明白。
夜弦还是不清楚为什么毒物杀不死他。命运迫使他做出了杀人的决定,眼前人身份不明,留下他的不定因素太大,如果想活下去,还是杜绝后患好。
谁也不会认为他没有别的后手。
况且,就算放他一马,他也会很快被其他人杀死。毕竟谁都想活下去不是吗?
刚刚【毒】的概念在自己心中如此清晰,似乎经常接触一般,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来自其它境域?可自己分明一直在【乐园】之中。
至于这份记忆从何而来,他忘了。记忆成了有缺口的罐子,导致他的记忆力也仅仅只有一个界限,他再也记不住庞大的信息量。
手上还沾着脏乱血污,他拾起那人的大衣,仔细擦干净指间的血污。看向衣服内侧的飞镖,他没来由感到一阵厌恶。
算了,将就一下,为了最终目的做出什么都值得。
空中血色的云雾诡异地呈现出“四”,随后变化为“三”。诡异的红光疯狂闪烁,乌云如欢呼喝彩般飞速涌动。
夜弦情绪不明望向天上的血色云翳,眼底冰冷,毫无惧意。
谁在窥探他?
算了,这个姑且不谈。
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才能有直面幕后者的权利。
似乎还有另两位比较强大的敌人隐匿在暗处,行踪不明。现在最好的明智做法,理应是隐匿自身,等待数字再次出现变化,杀死最后一个人,坐收渔翁之利。
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空气流速似乎在加快。
夜弦眸光微动,那双上挑的桃花眼中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烦躁。
啧,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夜弦幽怨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灰白尸体,眼球爆开时,他的惨叫实在太大了。若有幸存者在附近,引来幸存者似乎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