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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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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塘发誓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么尴尬的经历，沉默良久后扶着墙起来。看到汤禅宣手抱胸前好笑的盯着他，只得拍拍裤腿，眼神飘忽。
“不是吧？雁回塘，两年不见而已，你身体怎么这么差了？”汤禅宣讥笑出声，声线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语气却强装刻薄嘲讽，“诶呦，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心脏病急救药啊？”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么陌生的某一天忽然遇见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汤禅宣如果说见到雁回塘没有半分感觉是不可能的，可过去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永远回不到初见那时。
雁回塘闻言，双拳紧握拇指深深掐在食指上。
两年前这门口的墙皮层被汤禅宣凿掉过一块。那时他笑汤禅宣小孩脾气急性子，如今一见墙上的坑洼早已被修好，可感情却比墙更嶙峋。
他们之间的墙，是他亲手拿斧头一次次凿下的。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请你离开我家。或者说，请你离开我住的任何一处。”汤禅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心针扎似的疼，语气却厌恶道。
“可是你还肯理我。”雁回塘道：“你从来不理任何你不在意的人，你现在还肯理我，说明也没有那么烦我吧。”
汤禅宣深沉凝视了雁回塘半晌，心弦颤了颤，“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和以前真的不一样。”
“人总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雁回塘认真看着汤禅宣的眼睛，“我不是个多厉害的人，甚至可以说一声愚蠢。”
汤禅宣蓦地一顿，轻声道：“你蠢的话，这世上还有聪明人吗。”
“如果在事情发生之前你对我说这种话，我会原谅你，可是这两年你成长了，我也不可能不变。”
他笑了几下，“就像你刚才自己说的，人不可能一点也不变，对吧？”
雁回塘痴痴看着汤禅宣，只想把他的话都转变为甜言蜜语，眼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下来，他顿了顿，艰涩开口：“你知道吗？两年前的我不明白爱这种抽象的感情，我不认为我是一个感情充沛且长情的人。出发之前，我无数次觉得，这一趟旅程回来后我们之间或许就有了结果。但我在德国过的每一个日夜都在想你。你的手，你的发丝，你的背影，你的每一处我都在想念。你知道吗？那里很冷，那里的冬天比北京冷的多，常年下雪，我每每看见雪就会想到你，你说你的故乡很难下雪，我就会想，如果你在那里会玩雪吗？我想了无数次，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们或许可以一起搭雪人，我……”
雁回塘还是挡在门前，眉眼一如两年前，锐利的像要刺破空气，可说话时声音却越发哽咽，说到一半后便停了下来，他视线模糊，看不清汤禅宣是何表情。
从汤禅宣的角度看来，那是他从未在这人身上见过的脆弱之感。
汤禅宣心间只觉疼痛，血气又从脚底冲上头脑，他微微仰起头使劲眨眼睛，将眼中苦涩咽进去，才道：“你说够了吗？让开，我要回家。”
雁回塘嘴唇蠕动，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汤禅宣深吸一口气后别过头，不去看雁回塘的眼睛，“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我早就不在乎了。你这么说，好像我对不起你一样。”
“但我要个结果。”汤禅宣听他道：“如果你不给我个结果，我就当……我就当你还爱着我。”
汤禅宣打断他，“自欺欺人不是个好习惯。”
“我乐意。”
“……”
僵滞半晌，汤禅宣终于打破寂静，“好，我答应你，你说个时间地址吧。”
雁回塘猛地抬起头，眼里光芒随着泪熠熠生辉，他欣喜若狂，“明天上午九点，东路那家咖啡厅！”
傻小子，这么激动。
他心里腹诽，面上克制不住的想笑，清清嗓子后道：“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吗，我还要赶稿。”
“嗯嗯嗯。”雁回塘头如捣蒜，侧过身让开一条路，“您请进。”
汤禅宣微偏转过头，苍白的面颊好像镀了层金边，他一字一顿：“不许跟着我进我家。”
“……”雁回塘默默撤回了一条已经迈进去一半的腿。
*
翌日。
汤禅宣推开门，感受到了一股阻力，他视线下滑。
是雁回塘正蹲在他门前。
他双手抱胸哭笑不得问雁回塘：“你真该庆幸这楼道保暖，没给你冻死在这儿。”
什么鬼形容，雁回塘一张嘴就是要被人打死的话：“你敢稿敢昏了？”
“……”
“我错了我错了。”雁回塘双手举过头顶的同时还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看，我给你带的早饭。”
豆浆红色的外包装若隐若现，汤禅宣还不客气的一把夺过。
雁回塘小心翼翼：“喜欢就吱一声儿？”
汤禅宣已经利索拆开：“吱。”
“……”
雁回塘直到上车都面带笑容，结果被汤禅宣嫌弃评价：
“痴汉笑。”
雁回塘顶着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帅脸不可置信表示：“你说我痴汉笑？我告诉你我在德国的时候，追我的人从白排到黑，从女排到男，从柏林排到慕尼黑……”
汤禅宣伸出手轻轻抵在雁回塘脸上，“知道了，尊贵的585公里选手。”
结果就是雁回塘继续痴汉笑，临到地方还被汤禅宣提醒看红绿灯。
“……我有赛车手证。”
“那是鬼火证吧。”汤禅宣继续输出。
雁回塘也不计较，哪怕汤禅宣现在说话带刺，这种局面也已经相当好了，是他坐在回国飞机上想也不敢想的，更何况，两人没闹矛盾前也不见汤禅宣有什么事事顺着他的时候。
他嘴角弯成0.618黄金比微笑，首先下车为汤禅宣拉开车门，“到地儿了，请下车。”
汤禅宣双脚刚着地，就被冷风刺得打了个哆嗦，他不禁缩紧衣襟。雁回塘看到了，下意识准备解大衣纽扣为他披上，汤禅宣冰冷的双手就搭在他手上，道：“不用这么夸张。”
顿了几秒，汤禅宣没忍住，问：“还有你手怎么这么热？”
雁回塘已经把车锁上，听这话时摸摸鼻子思索自己等会说的话会不会让汤禅宣打他，并顺着把汤禅宣手带进了自己口袋，终于开口：“可能因为我的衣服贵吧。
“……”汤禅宣决定闭嘴迎接走进咖啡厅的暖风。
磨蹭坐下后，雁回塘还是没耐得住好奇心，他皱皱眉，忍不住问：“你现在怎么这么穷？”
“不应该啊。”他话说着，双手还闲不住地拿桌上两把金属叉子互相敲击。
汤禅宣此刻正微笑着和一个欧洲人说话，谈话间连连点头，这是一家老式的、意大利人开的店，应为位置偏僻导致客人不多，他是这里的常客，一来二去也就和店老板混成了朋友关系。听雁回塘说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店老板走后才又问了雁回塘一遍。
“我大学还没毕业，没公司招我，平时写网文赚点外快，穷不是正常的？”汤禅宣要了雁回塘手里一个餐叉，挑好角度，把它放在精细丝质餐布上，
“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富二代……啧，胥还没改掉他这个喜欢拿叉子当装饰品的习惯。”
胥是这家店店长的中文名，雁回塘也认识他，但他没有管这句话。
“等等——”他敏锐捕捉关键词，“你没收到我给你打的钱吗？”
“你给我打过钱？”汤禅宣一顿，“这确实没有，我这两年全靠免学费才不至于去要饭。”
雁回塘紧皱着眉，“去德国前，我曾挪了五百万给你，在德国的两年间，我也陆陆续续往你账户里打过钱，前后加起来，至少这个数。”
他手上比了个七的数字。
汤禅宣太了解雁回塘这个人了，雁回塘说他给他打过七百万，那实际金额肯定在这个数以上，他坐直身子，“你被人忽悠了？我敢保证这两年里我没有收到过你的一分钱。”
他继续道：“而且，我没有换过任何账户及号码。”
“——你没换过?”
雁回塘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店里暖气供应很充足，他一颗心还是坠了下去。
“你被骗了。”明明是个疑问句，汤禅宣却用了肯定语句。
气氛僵硬半晌，直到胥的声音打断了氛围，“嘿！你点的华夫饼和焦糖卡布奇诺，以及这位先生的美式，”胥不清楚两人发生过什么事，八卦的朝雁回塘挤挤眼。
“宣，这是你男朋友吗？”
“对。”汤禅宣接过食物。
胥看见他接过东西的手细长白皙，手之前被冻过，现在暖气一吹，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他笑了，“那你男朋友可真有福了，你性格这么好，还这么美。”
“谢谢，”汤禅宣把东西递给雁回塘，不客气的自夸道：“我也这么觉得。”
胥大笑几下，手搭在汤禅宣肩膀上拍了几下，“不打扰你们甜蜜了，我走了啊。”
雁回塘准备端咖啡的手一顿，他看见汤禅宣用龊脚的意语对胥表示等会见，胥朝他挥挥手后离开。
美式是冰的，雁回塘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掉进了熔岩一般烫，有一点东西落下去就能吱哇响。
汤禅宣抬头就看见雁回塘眼睛红红的盯着他，“你什么情况？苦哭了还是冰哭了？”
“没，”雁回塘低下头抹抹眼泪，“我只是，我有点感动。”
汤禅宣哭笑不得，他叉了一块甜品递到空中，“行行行，饿吗，吃点甜的缓缓吧。”
雁回塘就着汤禅宣的叉子吃了一口，汤禅宣也不嫌弃，把叉子放回螺旋纹陶瓷盘里，“还难受不？要纸吗?”
雁回塘破涕而笑，他从大衣里捏出手帕擦擦眼泪，看到汤禅宣笑着看他，尴尬之情立刻抵过了感动。
“你这么看我干嘛。”
“看你是不是掌握了返老还童术，哭和笑来的比我舍友他五岁弟弟还快。”
雁回塘警惕：“你舍友带弟弟去宿舍干嘛？”
汤禅宣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醋精又上身了。
他白了雁回塘一眼，“人家有女朋友，同性恋这个群体人数很少的。”说完没忍住，还想再逗逗雁回塘，“更何况，你那时还在德国，我就算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知道也没法立刻追上来质问我。”
“你还想找别人？”
“你这种语文阅读能力，这么考上我们学校的。”汤禅宣好笑，“没有，如果没有你，我应该是直男来着。”
“直男也不行，你只能喜欢我。”雁回塘端起咖啡喝了口，“你不许喜欢别的男人或女人，我会知道的。”
汤禅宣憋笑，“嗯，我不会的，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