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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薛定谔的猫与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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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北城大学，图书馆。
“猫哥。”乌晓辰叼着铅笔，皱眉研究着一张细胞膜钠钾泵的人造模型改进图纸，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又去找新的资料了吗？”
安提亚轻轻“嗯”了一声，把书放在桌子上，在小狼对面坐下。
乌晓辰悄悄抬了一点头，瞥了一眼书的封面。见到标题是什么“量子力学”以及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物理专业名词，暗搓搓地松了口气，继续想办法改进他的钠钾泵模型去了。
可惜他低头低得有点早，没有看见，在安提亚快速翻过的书籍内封上，赫然是“薛定谔的猫及其相关推论”，几个一板一眼的打印体大字。
——
安提亚其实不想怀疑他的小狼。
他和乌晓辰算是发小，从小看着对方长大的那种。只有初中那几年，因为两个人读的学校不同，短暂地分开了一段时间。
说分开好像也不太严谨。当时他和乌晓辰读书的学校隔了十五公里，一周上学的日子五天，安提亚除了每周四午休时间要用来考试，其他几天都坐着公共汽车，到十五公里之外去看他的小狼。
当时他们学校午休一个半小时。安提亚坐公交车过去半个多小时，回来又是半个多小时，午饭是在车上吃的，中间看见小狼的时间也就十多分钟，他自己有的时候想来都觉得没意义。
但他就是想去看。
当时只是觉得从小的玩伴分开了不太习惯，到了很久以后才明白，那是年少时懵懂的喜欢。
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个高中，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人很是自然地确认了关系，没有隆重的表白，也没有满腔热血的宣誓天荒地老。
他们只是很默契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余生。
也正是因为这份默契，安提亚对他的小狼向来都是百分百的信任。除了乌晓辰把自己作出了生病受伤的危险，或者是干了什么过于蛮不讲理的事，安提亚会嘱咐两句管一管，剩下的基本都是随他去。
但这一次，他不得先把这份信任放一放了。
小狼最近实在是太反常了。一次两次他可以当这狼是在心里计划了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尊重对方隐私，不会过问。
但是这几天下来，事情已经被推向了一个虽然未知、却十分严重的方向。
——乌晓辰为什么要在出门原因这件事上跟他撒谎？
——他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一个人出门？
——小狼喜欢吃烤鸡架是从小喜欢到大的，为什么毫无预兆的，就再也不愿意靠近卖烤鸡架的店了？
——明明是分子生物学专业，为什么突然研究起了薛定谔的猫？
以及，还有更严重的。
安提亚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却本能地觉得，那个身分不明、穿着校园文化衫的死者，以及他所有莫名的记忆碎片与诡异的梦境，都与小狼这几天的反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决定先从小狼研究“薛定谔的猫”这件事上入手。
安提亚快速瞥了一眼目录，跳过自己已经知道的理论和基本推论，直接翻到了“衍生推论及有关猜想”的部分。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一行一行的文字。
“……根据前文，两个时空在相互运转，并且存在一定的重叠几率。那么就有可能，活着的猫会进入死去的猫的空间，从而形成一个时空有两只猫，一死一活的状态……”
“……也存在可能性，两只猫在都没有死去时，发生时空重合……因为不能允许有两只活猫，时空本身会倾向于杀死一只猫，并将另一只猫送回原来的时空……“
“……两只猫也会厮杀，以获得存活的机会……”
“……因为有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事物进入，时空有可能出现一系列异常进行调整，可以称之为排异反应……距离‘入侵者’越近，排异反应越强烈……”
……
随着阅读，安提亚的大脑慢慢放空。
渐渐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就是科学家，因为他们会毫无顾忌地打破所有陈规，提出各种各样荒诞怪异的假设。
可是，很多很多看似疯狂的理论，最后却被证实是真实的。
……
安提亚用力地闭了闭眼，“啪”的一声将书合上。
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如果……薛定谔的猫里，那样平行运行的时空，是真实存在的呢？
——
安提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对面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乌晓辰。
可能是因为连着感冒的原因，小狼这些日子好像总是很嗜睡，睡不够一样。
睡就睡吧，生病了本来也该多休息一阵。
安提亚把注意力从小狼身上挪开，重新思考起他刚刚有关“薛定谔的猫”的想法。
这个想法没有任何证据，却可以用来解释很多他无法解释的事情。
假设平行时空真实存在，且发生了重合，有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来到了安提亚所在的世界。
那么接连几日的大雨、电子设备的乱码等等，就都可以用世界的“排异反应”来进行解释。
而且那位穿着校园文化衫的死者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有了解释的方法。他可以是北城大学的学生，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时空里的北城大学就读。来到这个世界后，由于所谓“排异反应”，被杀死了。
以及他那两天错乱的记忆和奇怪的梦境，如果“入侵者”是北城大学的学生，那么他作为同学，“距离较近”，产生较为强烈的“排异反应”倒也能说得通。
可是……
安提亚的目光微微一凛。
不对，还是有疏漏的地方。
如果死者真的来自另一个时空，那么这个世界已经通过使“入侵者”死亡将他清除掉了。按理来说，这一系列的排异反应也应该终止。
可是雨没有停，手机上的乱码依然存在，还有很多很多的怪事，都是在发现死者以后发生的。
他刚刚有点思维惯性了。
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世界会杀死其中一个。
但是，那被杀死的一个不一定就是“入侵者”。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同学，已经被来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取代了。
安提亚莫名想起乌晓辰奇怪的眼神，奇怪的行为，以及突然转变的喜好。
还有，乌晓辰为什么要研究“薛定谔的猫”呢？
安提亚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决绝地将那本披着量子物理学外皮的《薛定谔的猫及其相关推论》塞回了书架上。
他突然不想往这个方面想下去了。
——
安提亚自制能力一向很强。当他下定决心不去想某些事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会将它们淡忘。
只是偶尔在乌晓辰不让他一个人出门、梦境里闪过奇怪的画面，抑或时靠近烤鸡架店时有时无的头疼时，他的心中会闪过一丝犹疑。
但他也能很快将这丝犹疑压下去。
安提亚渐渐养成了自我催眠的习惯，一开始是刻意的，但后来就成了习惯性的本能。
一看见乌晓辰，他的脑海里就自动响起一个声音：
乌晓辰很好，他是看着他长大的。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应该凭着一个毫无证据的猜想去怀疑小狼，小狼也不能莫名其妙地受着这份被怀疑的委屈。
……
时间长了，就算是偶尔出了什么小的异常，安提亚也再也没有想起过他那个荒谬的推论。
小狼不想吃鸡架，他买夜宵的时候就给他买了烤串。而且，买夜宵也从之前的安提亚一个人出去，变成了两个人一起。
他们再也没有走过那条快捷的小道。反正是两个人一起走，就算是绕了很大的圈子也不会觉得远。
就好像路长一些，他们走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更久一些。
习惯乍一改变时，会显得有些怪异。但是正如老话所说，时间可以抹平一切。
日子好像就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直到永远、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