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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光下的透明牢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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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实验剧场的全透明排练室在月光下像个发光的玻璃匣子。林望舒站在中央，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墙，呼吸在表面凝成白雾又消散。这是他接受神经治疗后的第七次封闭训练，左手五指在空气中无意识地弹奏着肖邦《冬风练习曲》的片段——比以前更灵活，却少了些重量感。
"见鬼，这玩意真像个鱼缸。"江浸月的声音从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接着是"咣当"一声，红发少年从检修口直接砸进了排练室。
林望舒扶了扶眼镜："正门在左边。"
"太远了。"江浸月拍拍裤子上的灰，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两罐啤酒，"裴照野说你在准备新专辑？"
"声学测试。"林望舒没接啤酒，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出一串频率图，"新改造的左手对高频更敏感，但低频感知下降了12%。"
江浸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医用硅胶护腕下隐约可见淡粉色的新疤痕："疼吗？"
"神经没有痛觉。"林望舒抽回手，"只是..."
"只是什么？"
"弹《月光》时，第三小节会闻到消毒水味。"林望舒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张昱的机器...改变了我的感官联结。"
玻璃墙外突然亮起灯光。晏清野的脸贴在玻璃上，眼镜被压成滑稽的椭圆："林、林哥！你的脑波数据异常！"他举着平板，上面跳动着五颜六色的波形图，"Z疗法后遗症开始显现了！"
沈听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方，手里拿着奇怪的金属乐器——像钟又像钵，表面刻满音符纹路。"西藏喇嘛的。"他简短解释，"治灵魂走音。"
楚临渊最后一个晃进来，脖子上挂着至少二十条各式项链："最新消息！裴照野那豹子精在跟唱片公司吵分成比例。"他故意用夸张的口型无声补充："他要卖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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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凌晨，江浸月撬开了裴照野的办公室保险柜。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份标着"神经音乐疗法商业开发计划"的合同格外刺眼——星耀娱乐已悄悄注册了林望舒左手神经图谱的版权。
"找到什么了？"林望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穿着睡衣，显然也是偷溜出来的。
江浸月把合同拍在桌上："他们想把你变成活体专利！"
林望舒却走向角落的老式留声机："知道为什么我答应来这吗？"他按下开关，悠扬的钢琴曲流淌而出，"这是1913年录制的《革命练习曲》，演奏者右手也有伤。"
留声机底部刻着一行小字：音乐从不为完美而生。
"张昱留给我的最后信息。"林望舒轻触转动的黑胶唱片，"他当年也面临同样选择。"
江浸月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的感官异常..."
"是故意的。"林望舒摘下眼镜，"我在重建自己的神经通路。现在每次闻到消毒水味，就意味着那个音符需要更强烈的情感。"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裴照野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正在直播的董事会画面："正好，省得我找你们。"他深吸一口气，"星耀决定提前终止合约。"
"什么？"江浸月跳起来。
"因为你们..."裴照野突然扯掉豹纹领带，露出解脱般的笑容，"太他妈难管了！老子辞职！"
手机屏幕里，星耀CEO正咆哮着："没有经纪人能忍受这群疯子超过三个月！"
林望舒和江浸月面面相觑。裴照野从抽屉里取出五份文件："独立厂牌'月蚀'的注册资料。我偷了星耀三百万启动资金。"他眨眨眼，"艺术家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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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排练室选在废弃天文台。圆顶可开启的设计让月光直接洒在乐器上，楚临渊用星图仪改造成了旋转效果器，晏清野则黑进了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系统，把脉冲星信号转译成电子音效。
"最后一首歌。"首演前夜，林望舒站在圆顶中央宣布，"叫《透明牢笼》。"
江浸月调试着吉他："关于什么？"
"关于..."林望舒的左手悬在键盘上方，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如何把缺陷变成武器。"
演出当天，三万人挤满了露天场地。当《透明牢笼》的前奏响起时，林望舒的左手键盘突然接入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实时宇宙噪音成为音乐的一部分。而江浸月唱到副歌时，圆顶缓缓开启，真正的月光倾泻而下。
在某个瞬间，林望舒闻到了消毒水味。他故意加重那个音符的力度，直到指尖传来灼热的痛感——就像当年十七岁的自己，带着血弹完最后一个乐章。
台下，裴照野穿着浮夸的豹纹礼服，正把星耀CEO的名片一张张撕碎撒向空中。而更远的阴影里，一个坐轮椅的身影静静聆听，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音乐从不完美，却足够真实。就像月光下的透明牢笼，终究关不住那些固执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