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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香槟与伤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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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将派对大厅照得如同白昼。江浸月扯着领结，感觉像是被塞进了什么高档棺材。楚临渊倒是如鱼得水，正用贝斯手的灵活手指给一群名媛演示如何用开瓶器变魔术。沈听澜和晏清野缩在自助餐区，一个专注地往盘子里堆马卡龙，一个试图用香槟杯搭金字塔。
"放松点，你看起来像是来抢劫的。"裴照野递来一杯气泡水，豹纹西装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江浸月没接："林望舒呢？"
"被严明叫走了。"裴照野压低声音，"二楼露台。"
江浸月转身就走，却被经纪人拽住："听着，今晚黑曜石的人也在。你最好——"
"管好你自己。"江浸月甩开他，瞥见裴照野口袋里露出的黑曜石乐队名片一角。
二楼露台笼罩在蓝紫色灯光中。江浸月推开门时，正好听见严明带着酒意的声音："......你父亲很失望，林望舒。放着国际钢琴家的前途不要，去玩什么地下摇滚？"
林望舒背对着门，白西装在夜色中像一道孤影。他的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手表——江浸月现在知道那下面藏着什么。
"严老师还是这么关心家父。"林望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他亲弟弟。"
严明冷笑："你以为换个领域就能逃开？音乐圈就这么大。"他晃着香槟杯，"听说你们要上'迷音'？巧了，我是评委之一。"
江浸月踹开了门。
"哟，严老师。"他大步走过去，故意用沾着雨水的外套蹭过严明的高级定制西装，"正找您呢。《音乐时报》的记者想采访您——关于评委会收受黑曜石乐队贿赂的传闻。"
严明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胡说八道！"
"当然是胡说。"江浸月咧嘴一笑，露出虎牙，"就像您刚才说的那些一样。"
林望舒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江浸月趁机勾住他的肩膀："走了学霸，裴照野说要拍集体照。"
他们刚走到楼梯口，林望舒就挣开了："贿赂传闻是怎么回事？"
"我编的。"江浸月耸耸肩，"但看他的反应，说不定真有猫腻。"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黑曜石乐队的主唱Kris跳上舞台，金色短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来首助兴的？"他不等回应就抓起吉他，挑衅地看向Moonlit Riot的方向。
"别理他。"林望舒低声说，但江浸月已经大步走向舞台。
"巧了，我们也准备了一首。"他抢过另一把吉他，"《不和谐音》特别版，献给在座各位伪君子。"
音乐响起时，江浸月才发现林望舒跟了上来，坐在角落的钢琴前。他们的视线在半空相撞，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油然而生。江浸月故意唱错调，林望舒立刻用一段华丽的钢琴过门填补；当Kris试图用高音压制时，楚临渊的贝斯恰到好处地切进来，像一把钝刀割裂节奏。
这不是排练过的表演，而是一场即兴战争。当沈听澜的鼓点加入，晏清野终于放下香槟杯，用一段令人眼花缭乱的吉他solo终结了这场对决。掌声中，江浸月看到裴照野正在角落与黑曜石的经纪人交头接耳。
"我们该走了。"林望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呼吸有些急促。江浸月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在微微发抖。
暴雨再次降临。众人钻进保姆车后，发现少了晏清野。
"他先走了。"沈听澜难得开口，"说是有游戏公会战。"
楚临渊大笑："宅男的尊严！"
车内的笑声中，江浸月注意到林望舒悄悄摘下手表，揉着手腕。那道疤痕在闪电照耀下格外刺眼。他想起资料里十七岁的林望舒，站在领奖台上，右手缠着绷带却紧握奖杯的样子。
"去我那儿吧。"江浸月突然说，"宿舍有专业的冰敷贴。"
林望舒抬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车内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睛像两潭深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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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浸月的宿舍乱得像被抢劫过。琴谱、脏衣服和空啤酒罐堆成小山，唯一整洁的是角落里的专业录音设备。林望舒站在门口，表情介于震惊和好笑之间。
"茱莉亚的高材生就住这种地方？"
"被开除的高材生。"江浸月从冰箱挖出两罐啤酒，"别客气，当自己家——虽然你可能对'家'的定义比较严格。"
林望舒没接啤酒，而是走向角落里那架老旧的立式钢琴。他轻轻抚过琴键，像触碰一位老朋友。
"能弹吗？"江浸月问，"我是说，手。"
林望舒沉默地坐下，左手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突然落下。肖邦《革命练习曲》的前奏如暴风雨般炸开，他的左手像一把出鞘的剑，每个音符都锋利得能割破皮肤。江浸月屏住呼吸——这才是真正的林望舒，不是伯克利的模范生，不是乐队里冷静的键盘手，而是十七岁那个宁可手染鲜血也要证明自己的少年。
琴声戛然而止。林望舒的右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
"那天他砸碎了琴房玻璃。"他盯着自己的手腕，"我捡起碎片继续弹完最后一个乐章。"
江浸月把啤酒放在琴盖上，在他身边坐下："为什么是摇滚？"
"因为..."林望舒的指尖轻触琴键，弹出一个不和谐和弦，"这里允许错误。"
窗外的雨声渐密。江浸月突然哼起一段旋律，是他从未展示过的原创。简单的四句歌词，关于破碎的玻璃和雨夜的火把。林望舒静静听着，然后用自己的方式为它配上和弦。
"《不和谐音II》的灵感？"江浸月问。
林望舒摇头："是给你的独唱。"
他们肩并肩坐在钢琴前，雨声是最好的隔音墙。江浸月注意到林望舒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和钢琴木的味道。他想起采访间里那个未完成的触碰，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裴照野的名字在屏幕上疯狂闪烁。
"不接。"江浸月按下静音。
林望舒却站起身："该走了。明天还有排练。"
江浸月没挽留，只是把伞塞给他："别淋湿了绷带。"
门口，林望舒突然回头："那个贿赂传闻...你是怎么想到的？"
"猜的。"江浸月咧嘴一笑，"严明那种人，不可能干净。"
林望舒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走入雨夜。江浸月站在窗前，看着那道白色身影逐渐消失在雨中，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是楚临渊发来的消息：
「查到了。严明确实是黑曜石新专辑的幕后制作人。」
紧接着又是一条：
「裴照野有问题。小心。」
江浸月望向钢琴，林望舒留下的乐谱静静躺在琴凳上。第一页角落有一行小字："给江浸月——别唱太大声。"
雨点拍打着窗户，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