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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父亲的休止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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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室外，雨滴敲打着玻璃，形成一种奇特的节奏。林望舒的左手悬在琴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江浸月注意到他今天第三次看手机——这对他而言反常得像太阳打西边出来。
"有事？"江浸月用鼓槌轻敲镲片。
林望舒刚要回答，排练室的门被推开。晏清野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眼镜歪在一边："有、有人黑进了我的《星际音战》账号！"
楚临渊挑眉："你又被盗号了？"
"不是普通黑客！"晏清野把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是一段诡异的游戏录像——他们的乐队角色被困在像素化的迷宫里，背景音乐竟是倒放的《不和谐音》。录像最后闪过一串坐标：39.9042°N, 116.4074°E。
"中央音乐学院？"沈听澜一眼认出。
林望舒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我在东区琴房等你。父亲。」
江浸月看到林望舒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旧伤发作的那种颤抖，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情绪性的震颤。他二话不说抓起外套："我陪你去。"
"不必。"
"我不是在请求许可。"江浸月已经站在门口，红发在灰色雨天里像一簇不灭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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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音乐学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江浸月跟在林望舒身后，第一次见到他挺直的背脊出现一丝动摇。琴房门口，林望舒突然停下："无论听到什么，别插手。"
"除非他动手。"江浸月盯着林望舒的手腕。
推开门的一瞬间，江浸月认出了那个背影——林教授的照片曾出现在无数音乐教材上。此刻他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正是《革命练习曲》，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得像手术刀。
"你迟到了。"林教授没有回头，"还是这么不守时。"
林望舒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塑："您来做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林教授转过身来，江浸月这才发现他和儿子长得惊人的相似，只是所有线条都更加冷硬。"来看看我儿子怎么糟蹋自己的才华。"他的目光扫过江浸月，"还和这种...街头艺人混在一起。"
江浸月刚要开口，林望舒就挡在了前面："他是茱莉亚学院——"
"被开除的。"林教授冷笑，"严明都告诉我了。你们那个小丑一样的直播，简直是对音乐的亵渎。"
林望舒的声音异常平静："您是指我公开手伤的事？还是指您当年亲手造成的这个伤？"
琴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教授站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瑞士洛桑医学院的神经再生项目。只要你退出那个乐队，立刻就能得到治疗。"
江浸月看清了文件上的签名——正是林望舒医疗报告上那位权威医师。
"条件？"林望舒问。
"重新准备明年的肖邦大赛。"林教授的声音软了下来，"望舒，你的手还能救。但再拖下去..."
林望舒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江浸月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样子。"您还是不明白。"他轻声说，"我选择摇滚不是因为叛逆，而是因为..."他的左手落在琴键上，弹出一个破碎的和弦，"这里允许不完美。"
林教授的表情变得陌生，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儿子。他慢慢将文件撕成两半："你会后悔的。"
"已经后悔了。"林望舒说，"后悔没早点这么做。"
走出琴房时，江浸月发现林望舒的后背全湿透了。他们在走廊尽头遇见了严明，对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谈得如何？"
林望舒视若无睹地走过。江浸月却停下脚步："严老师，听说您侄子今年也参加肖邦大赛？"他故意提高音量，"不知道他准没准备好应对'特殊待遇'的流言？"
严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江浸月大笑着追上林望舒，在雨中勾住他的肩膀："饿死了，去吃火锅？"
林望舒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想弹琴。"
"现在？"
"现在。"
他们找了间二十四小时琴房。林望舒坐在钢琴前，第一次完整地弹奏了《不和谐音》的钢琴版。江浸月靠在琴边，看着他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起舞——有些音符因为旧伤而力度不足，却因此多了种奇特的韵律。
"知道吗，"江浸月突然说，"我第一次觉得手伤是件好事。"
林望舒的手指停在半空。
"因为它让你成了现在的你。"江浸月轻声说，"不是那个完美的钢琴神童，而是..."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好哼了一段旋律。
林望舒接上了下一段。雨声渐大，琴房里却像有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宇宙在膨胀。江浸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黑客..."
"是我父亲的人。"林望舒说，"他雇了个计算机教授追踪晏清野。"
江浸月大笑："所以那串坐标是..."
"我小时候的琴房位置。"林望舒的嘴角微微上扬，"很老派的暗示。"
回宿舍的路上，江浸月的手机响了。裴照野发来一张截图——黑曜石乐队刚刚发布的新歌预告，封面设计几乎与他们一模一样。
"看来战争开始了。"江浸月把手机递给林望舒。
林望舒只看了一眼："他们抄袭不了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
"这个。"林望舒突然抓住江浸月的手腕，将他拉近。他们的额头几乎相碰，呼吸交错在雨夜的雾气中。"不完美，"他轻声说，"但真实。"
远处，音乐学院的大钟敲响午夜。江浸月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不想破坏一个完美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