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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沉默的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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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节结束"后的庆功宴上，香槟泡沫溢满了整个桌面。江浸月举着酒瓶踩上桌子，红发在灯光下像一面胜利的旗帜：敬我们的技术宅！晏清野，没有你的黑客技术，我们现在还在那个声学死角里哭呢！"
晏清野的脸红得像他的游戏手柄，被楚临渊强行塞了一杯香槟。沈听澜难得地露出微笑，用鼓槌轻敲着酒杯边缘。只有林望舒安静地坐在角落，左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抽搐——这个细节只有江浸月注意到了。
"嘿。"江浸月挤到他身边，递过一杯温水，"瑞士佬找你了吗？"
林望舒的睫毛在镜片后颤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江浸月耸耸肩，"那种'我有重大消息'的表情太明显了。"
林望舒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名片：汉斯·克莱默教授，洛桑医学院神经再生中心主任。名片背面写着一行字："48小时内接受治疗，成功率78%。"
江浸月盯着那个数字："什么意思？"
"需要立即停止所有演出，进行三个月康复。"林望舒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事，"否则永久性神经损伤风险增加40%。"
香槟杯的碰撞声突然变得刺耳。江浸月看见晏清野正兴奋地向沈听澜展示手机上的热搜排名，楚临渊则忙着和几个音乐制作人交换联系方式。舞台上的胜利余温还未散去，而这里却已经面临分崩离析的可能。
"那就去啊。"江浸月突然说，"妈的，犹豫什么？"
林望舒转头看他，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神："下周是索尼音乐的面谈，下个月全国巡演启动，还有——"
"还有你他妈的手！"江浸月压低声音怒吼，"没有手你弹个屁的键盘！"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林望舒的表情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他站起身，西装裤上沾着的彩带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我需要考虑。"
江浸月看着他走向洗手间的背影，狠狠捶了一下沙发。裴照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豹纹领带松垮地挂着："情况不妙？"
"关你屁事。"江浸月灌了一大口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手..."
裴照野的笑容消失了："听着小子，在这行混久了，谁身上没点伤？"他罕见地正经起来，"但林望舒不一样——他太他妈完美主义了。如果治不好，他宁可退出也不会让你们看见他弹错一个音。"
洗手间里，林望舒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他慢慢摘下手表，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右手轻轻抚过左腕，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已经比去年迟钝了许多。医生说过，尺神经损伤最先影响的就是精细动作控制。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江浸月靠在门框上，红发垂在眼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我的转调处理得很糟糕。"
林望舒嘴角微微上扬："确实糟糕。"
"但现在我们做出了《不和谐音》。"江浸月走到他身边，"三个月算什么？我们可以等你。"
镜子里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像燃烧的火焰，一个如冷静的冰。林望舒突然转身，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如果...如果我回来时风格变了呢？如果治疗影响我的触键方式..."
"那就做出新的音乐。"江浸月打断他，"林望舒，我们爱的从来不是完美的钢琴家，而是..."
他的话被突然闯入的晏清野打断："不、不好了！"眼镜少年举着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乐队的官方账号正在被大规模举报，"有人放出了剪辑过的录音，说我们假唱！"
录音里赫然是他们在声学陷阱演出前的对话片段，被恶意剪辑成似乎在讨论如何对口型。热搜标签已经从#MoonlitRiot惊艳现场#变成了#MoonlitRiot假唱门#。
裴照野脸色铁青地冲进来："黑曜石干的！他们买了水军..."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表情更加难看，"索尼推迟了面谈。"
楚临渊和沈听澜也跟了进来，狭小的洗手间顿时挤满了人。江浸月一拳砸在洗手台上："操他妈的行业政治！"
在一片混乱中，林望舒却异常平静。他重新戴好手表，扣上西装扣子："晏清野，能追踪到爆料源头吗？"
"需、需要时间..."
"江浸月，联系你那个在《滚石》工作的学姐。"林望舒的声音沉稳有力，"沈听澜，去找音乐节官方要原始录音。楚临渊，你负责安抚粉丝群。"
众人愣在原地。林望舒推了推眼镜："怎么？这点小事就乱成这样？"
江浸月突然大笑出声，一把搂住林望舒的肩膀："看啊！这才是我们的指挥官！"他转向其他人，"按林大学者说的做！至于我..."他咧嘴一笑，"要去会会那位Kris小朋友。"
裴照野拦住他："别冲动！现在最需要的是——"
"公关稿？危机处理？"江浸月冷笑，"不，我们需要的是更大的噪音。"
他掏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将镜头对准林望舒："现在，给全世界看看真实的天才是什么样子。"
林望舒挑眉："在这里？"
"就在这里。"江浸月点击开始直播，"洗手间演唱会，史上第一场。"
没有乐器，没有灯光，只有洗手间糟糕的声学环境和五个疯狂的年轻人。林望舒用洗手台当打击乐器，楚临渊用牙线弹贝斯线，沈听澜的鼓点是拍打隔间门板的节奏，晏清野居然用电动牙刷做出了电子音效。而江浸月，站在马桶盖上，用他标志性的破音嘶吼着新编的歌词：
"他们说这是假唱/说我们该退场/可真实从不需要/完美的伪装——"
直播观看人数以每秒上千的速度暴涨。当Kris带着保安冲进来想阻止时，正好被镜头捕捉到他气急败坏的脸。江浸月跳下马桶盖，将手机怼到Kris面前："来，跟观众打个招呼！说说你们买水军花了多少钱？"
三小时后，#洗手间演唱会#登上全球趋势。索尼音乐连夜发来新合约，而黑曜石的经纪公司则紧急发表道歉声明。
凌晨三点，众人精疲力尽地回到宿舍。林望舒站在窗前，看着日出前的第一缕光。江浸月递给他一杯咖啡："所以，决定好了？"
林望舒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名片，轻轻撕成两半："有些战斗比我的手更重要。"
江浸月夺过碎片："你他妈疯了？"他想把碎片拼回去，"我们可以推迟巡演，重组档期——"
"江浸月。"林望舒罕见地叫了他的全名，"我父亲说过，真正的音乐家知道什么时候该继续。"他顿了顿，"这就是我的'继续'。"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林望舒的左手上。江浸月突然抓住那只手，十指相扣："那就别一个人硬撑。从今天起，你的战斗就是我的战斗。"
林望舒没有抽回手。在晨光中，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不完美，但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