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同床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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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第二天，司马相如很晚才起，换好了衣服之后扶腰出去。
今天有些阳光，大地一片金灿灿的，晒得人很舒服，这个是在冬日少有的温暖的时候，但是依旧还是会有冷风夹在这温暖之中，过不了多久，大地的冰雪就会尽数融化了吧。
司马相如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刚走不远就听到了欢呼声，他循声而去，看到了一群人围在姜熙周围看他射箭。
司马相如饶有兴致地靠在一旁的一棵枯木边看着。
姜熙拉开手里的弓箭，手背因为用力青筋凸起，像是一条条盘绕的蛇，他看着前方远处的靶心，右手一松，利箭脱弦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之后稳稳钉在了靶心上。
路白用一条黑布蒙住了姜熙的眼睛，姜熙从身侧的箭壶里取出了三支箭一同架在弓上，搭在弦上，不一会，三箭齐发，犹有破军之势。
总共四支剑稳稳地扎在上面，都在红色的靶心上，四支之间的距离一致，在不可思议之中又添了一层对他的敬佩。
周边的士兵都拍手叫好，姜熙取下黑布转身一眼就看见了司马相如，朝他走去。
姜熙来到他的跟前：“吃东西了没？要不要叫人帮你弄点？”
“不用，我跟你们吃一样的就好，不然之后我很难得民心的。”司马相如转身就看到了一身红裙披着长发的女人朝他们走来，径直略过了司马相如来到姜熙身边。姜熙特意俯下身，听她说话的时候还点了点头，最后姜熙说：“行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司马相如看着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很疑惑地问姜熙：“她是谁？不是军营里面没有女子吗？”
“他的路白的族弟，平时女扮男装混到舞妓里给人跳舞来着，敌方的情报就是由他来传递，可靠谱了。”姜熙伸手揽过司马相如，又说，“吃醋了？”姜熙的声音压得很低，吹在耳边的热气挠得耳根痒痒的。
司马相如笑着推开他：“谁吃醋了？那玩意酸，我可不喜欢。”
姜熙放开了他，说：“那我以后绝不会让你吃醋，去烤烤火吧，天已经变了，估计要下雪了。”
司马相如点点头，回：“行。”
明明前不久天气还很好，怎得眨眼间就变了天。塞外的天气也真是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
果然和姜熙说的一样，司马相如刚回到营帐让人生起了火，雪就下了起来，顷刻间，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司马相如垂眸看着手里的书，右手去拿冒着热气的茶，轻抿一口就抬眼看着在一旁帮他煎茶的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行礼，答：“小人姓刘，单名一个属，大人叫我小刘就好了”
这个是江涟在他吃饭之后给他安排的一个侍从，看着挺机灵的，模样也生得好，茶做得也不错。
司马相如放下书和茶起身去翻东西问：“今年几岁了？”
刘属说：“今年刚过十五，大人，您找什么？我可以帮您吗？”
司马相如翻出装满糖果的箱子，在里面抓了一把之后就合上箱子放回去，拿到刘属面前：“辛苦你了，我请你吃糖。”
刘属看着那一大把糖，并没有选择接过来，而是微微低下了头：“小的不收，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拿着吧，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帮忙。”司马相如没有收回手，“以后在我身边你不必跪着，也不要自称小的，要称我才行。”
刘属这才伸手接过这一大把糖：“谢谢大人，以后有什么事情请进行吩咐。”他笑着，眼睛亮亮的，把糖全部都揣在口袋里。
司马相如看着他。见他有了一抹笑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毕竟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转身又多拿了一些，从一边拿了一个小囊装好：“给大将军送过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别忘了撑伞。”
“是。”刘属接过就连忙跑去找姜熙。
司马相如伸手揉了揉腰，久坐之后酸疼得有些难以忍受，果然是纵欲伤身啊，但还坐着继续看书。
身体不允许他在寒冷冬日里进行骑马射箭这些活动，等到了春天，他也能同他们一样上阵杀敌了。
春日，又何时才会降临呢？
书中的文字皆不入目，思绪早已心驰神往。
“司马军师。”有人从门口进来，司马相如回了神，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看着门口。
“我是路修意，久仰大名。”一身穿着女性服装却声音低沉的人，笑着朝他走近。
司马相如沏了杯茶：“请坐，找我所为何事？”
路修意坐下，眼睛依旧顶着司马相如：“你会跳舞吗？长这张脸不跳舞真是可惜了。”
“琴棋书画、骑马、射箭都会，唯独不会跳舞。”司马相如淡然。
因为公孙陈乐也不会，自然也就没教他。
路修意单手托着下巴：“你想吗？我可以教你。”
“想......”司马相如喝了口茶，看见路修意脸上笑容更甚，正要说什么的，司马相如又说，“想想就好了，您请回吧，慢走不送。”
路修意脸上的笑容消失，无奈起身道：“好吧，我无法强迫你。但听我一句，多一项技能也并不一定是件坏事。”他紧紧衣领就冒雪出去了。
司马相如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热茶，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许久，他才轻叹一口气，起身从门边拿上伞冒雪去找姜熙。
刘属正好回来碰到司马相如，拿过了他手里的伞，问：“大人这是要去哪？我可以帮您吗？”
司马相如没有抢过伞，因为手已经冷得动不了了，说：“刚想起我找姜熙有点事情，劳你带我去一趟。”
刘属说：“是。”
嘴里呼出的热气转眼间就消失不见，脸色也被冻得苍白，连嘴唇都瞧不见丝毫血色。
“军师，您找将军何事？”看守的人没有拦下他也没有放行。
司马相如平静地说：“无事就不能来？只是想找姜熙聊聊，他现在有空吗？”
“好的，您请进。”看守的人帮他拉开帷帐。
姜熙双手撑在地形图的桌边，路白立在一旁，见有人来了连忙抬头看，说：“夫人。”
这是姜熙让他在周围只有自己人的情况下的称呼。
姜熙这才抬头，见了司马相如之后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微笑，道：“你怎么来了？”他朝司马相如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正如他才想的一般，冷得跟冰块一样，拉着他带他来到火炉边坐着。
路白一脸平静，而刘属一脸怔愣，似乎在思考这一层关系。路白见状，来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习惯就好，跟我去弄好吃的吧，他们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噢。”刘属不疑有他，跟着路白出去了，给了两人空间。
“怎么就想到来找我了？”姜熙捂着他的手，司马相如抽开手：“没什么，只是想来问你路修意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姜熙想重新握他的手，但害怕他反感就没有伸出手：“他的营帐在周边，出了门往右第七个营帐，找他干什么？”
司马相如起身：“有件小事，我先走了。”
姜熙拉住他的袖角，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只为了这事？没了？”
“嗯......哦，糖你收到没有？”司马相如依然站着，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
姜熙的手指指腹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收到了......”
司马相如也不听他说完就匆匆离去：“那就好，我先走了。”只留下姜熙一个人在那里。
原本还想和他亲亲的，有些许失落。
司马相如一路狂奔到那里，没有任何缓冲地推开了门。
刚睡下的路修意一下子就惊醒了，呆滞地看着走近的司马相如。
路白带着刘属来到厨房，今天早上他跟着姜熙，空不上一点时间吃上一口好的。
“你会生火吗？帮我生个火。”路白卷起袖子去找要用的食材，奈何食物有限，限制了他的发挥，也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刘属点头：“好。”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听话总归是好的。
路白从怀里拿出了自己偷偷带来的一点腊肉和腊肠，一个人在灶台前忙了起来。
刘属生了火之后就在旁边看着，路白愣是没让他碰到一丁点冷水。
“好了。”路白炒好之后把两盘放在小桌子上，又把唯一一张小凳子挪好，盛了两碗米饭，招呼刘属：“坐下吃吧。”
刘属坐下，捧起碗拿起筷，路白站着，给他夹了两大块的腊肠之后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刘属慢慢吃了起来，动作一点也不急躁。
“你是新来的？之前我好像没见过你，几岁了？”路白嘴里还嚼着东西。
刘属咽下嘴里的东西回：“十六了，我该怎么称呼大人？”
路白没有让他等，还没嚼碎就咽下去说：“别叫我大人，叫我路白就好，吃吧，把这些都吃完。”
两人没了谈话，路白见他吃完了就收拾碗筷去洗，刘属想要洗，但是路白不让。
路白收拾完了之后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就算是把手擦干了，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快手帕：“擦擦，别让别人知道我们吃了好东西。”
刘属红着脸接过擦了擦。
“走吧，你该回去找夫人了，我也该找我家将军了，再会！”路白跑到雪中，回过神笑着说：“你长的真好看，多穿些别着凉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刘属看着手里的手帕，小心地放到怀里踩在雪上慢慢行走。
雪依旧在下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眠不休。
姜熙每天都在练兵，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平时也见不到司马相如几面，他刚回去，司马相如就睡下了，两人一天能坐在一起吃饭聊天都很难的。
司马相如难得有空也不会去找姜熙，而是一个人在钻研古籍。
两人之间的距离要多远有多远，哪怕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同床异梦。
姜熙看着身边闭着眼睛的司马相如，起身吹灭了烛火才躺下，翻身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肩膀上，一个人独自伤感。
“你干什么？”司马相如觉得肩上有些湿热，起身在黑暗里推开了他：“那么大了还流口水？”说完就又躺了回去。
姜熙还没抹眼泪，新的热泪再一次席卷。
他更伤心了。姜熙又在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千思万想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