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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野哥 ...

  •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空气流动。

      习炽低头剥着橘子,动作慢得像是刻意放慢了时间,他指甲小心翼翼地挑开每一条白丝,橘子肉完美地在他手心摊开,色泽鲜亮,剥开的香气被揉进了阳光里,不紧不慢,叫人放松警惕。

      他突然把一片橘子递给夏自野,指尖沾着一丝清香,微微一笑,“万叔说您爱吃甜的。”

      又摸出袋桃子软糖,包装袋似是放久了有些皱巴巴的,“还有你最爱的桃子软糖,不过要等饭后才能吃。”

      掏出的口袋带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意外地从他手中滑落,掉在病床上。

      “哦?”夏自野挑了挑眉,看到本子封面上卡通的火焰图案,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他低头仔细一看,每一簇火苗上方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笔笑脸,不禁心生疑惑,随即听见习炽局促的声音:“是我随手画的……”

      走廊传来推车声响的瞬间,习炽突然不小心打翻水杯,他蹲下手忙脚乱的擦拭时,夏自野瞥见床上的小本子,来了兴趣,顺手拿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挡住好奇心,翻了起来。

      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各种喜好,甚至连采访里的吐槽也没放过。

      夏自野突然感觉背后发紧,这人不会是什么极端粉丝吧?他脑海突然浮现出很多,极端粉丝杀害偶像的案件。

      随手一甩,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本子扔回了习炽的怀里。

      习炽看着本子,脸上的红晕依然未曾散去,他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揣回了口袋。眼中还有些隐约的失望,如果夏自野继续翻下去,或许会看到本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夏自野”三个字,习炽嘴角翘起,他想终有一天会看见这个场景。

      夏自野看见这样子,牙后一酸,这人就这么崇拜我吗?不会是什么极端粉丝吧?

      他有些防备地靠在枕头上,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些事情,却有一股强烈的感觉突然袭来。

      之前喝的水起了作用,夏自野暗道倒霉,怎么当时喝这么多的水,偏偏这个时候想上厕所。

      “喂,那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习炽,帮我喊个护工来。”

      然而,习炽听了只是微微低头,似乎思考了一下。

      “护工离开了,我可以照顾你的。”他起身,温柔的向夏自野伸出了他的手。

      突如其来的尿意让夏自野顾不得拒绝。

      习炽搀扶他时不小心踩到垂落的输液管,脚下一绊,身体微倾,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踉跄间夏自野下意识撑住了他的胸口,隔着一层衬衫,却猝不及防地触到一片滚烫的温度。

      他怔了一下,思绪没个正形地飘开:啧,这小子看着文弱,胸肌倒挺硬。

      “夏先生。”习炽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喘息,他红着脸重新调整了姿势,右手稳稳扶住了夏自野的腰侧。那地方有些敏感,又因为病服单薄,体温透过布料毫无遮掩地传来。

      夏自野顿时不自在地扭了扭,想让他松点力气。可青年像没感觉到似的,手劲反而更紧了几分,力道不重,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有意地,不让他轻易逃开。

      他抬头想说话,却只看见习炽下颌清晰的线条。

      青年比他高出半个头,近距离站着时,带着一种从上而下的压迫感。

      习炽低下头,发丝轻轻扫过他的额角,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夏自野猛地一颤——

      他皱眉往旁边挪了挪,可习炽像没察觉到似的,身躯如铁般坚硬,温声问道:“怎么了?夏先生,是不舒服吗?”

      那声音还是他记得的温润嗓音,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紧的磁性。

      “快到了。”青年低声笑了笑,语气似乎是在哄他,“坚持一下,马上就能进去了。”

      夏自野没回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当膝盖撞到卫生间门框的一瞬间,习炽忽然加大了力道,将他整个人搀得更紧。青年白衬衫下的线条贴着他的后背,如同一圈安静又沉默的绳索。

      搀扶的手掌仍停在他腰侧,没再动,却传来一阵一阵的热度。夏自野垂着眼,盯着那扇门。

      “我自己进去。”他开口,嗓音透着冷意。

      习炽顿了一下。

      他的手还落在夏自野腰侧,掌心透出的热度早已渗进了对方的体温里。那姿势明明是为了搀扶,却不知何时变得像是某种包围。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两秒。

      习炽终于慢慢松了手,却没有立刻退后。他只是垂眸看着夏自野,眼神里藏着一层淡淡的东西,说不清是克制还是遗憾。

      “抱歉,夏先生。”他低声说,声音还是温和的,“我只是怕你摔着。”

      这话说得极其平常,但语气却跟被精心雕琢过的一样,如同一枚悄无声息的钉子,轻轻钉在夏自野心里。

      夏自野没应声,神经却紧绷着。越是这种“好像什么都没做”的人,越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习炽站在一边,目光垂着,像是在确认他单腿站稳了,随后才缓缓退开半步。

      但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前,又忍不住似的,微微侧过头。

      “夏先生。”

      那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你可以骂我,只是别推开我,好吗?”

      夏自野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盯着对方侧脸好几秒,想找出这小子到底是演得像,还是真的情绪里带着点受伤。

      但习炽已经别开了眼,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等他回答,身形看起来有些落寞。

      磨砂玻璃门在这时缓缓合上,隔断了两人的视线,也把那点奇异的气氛一刀切掉。

      夏自野低头看着自己还撑在墙上的手,心头莫名烦躁。他不想承认,但习炽的语气确实让他心里发紧,一时竟接不上话,只觉得脑子里有点乱。

      他咬了咬牙,蹬掉鞋子,抬腿坐在马桶盖上休息片刻。

      “他妈的。”夏自野低声骂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夏自野才从卫生间出来。

      习炽还站在门口,像个忠诚守门的影子,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看过来。

      他手上多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擦擦手?”

      夏自野瞥了他一眼,没接,脸侧了过去,甩甩手,语气有点冲,“你怎么这么多事。”

      但下一秒,他又走了过去,从习炽手里抽过纸巾,低头胡乱擦着掌心。力道重得像要把手指皮肤都搓红了,像是在泄愤,也像是在拧掉什么情绪。

      习炽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微红的耳尖上,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泛了出来。

      夏自野一转头就撞见了那道眼神,有点像一只刚被宠了的小狗,看着主人还想再讨点好的。

      “你一直这么……”夏自野想反讽两句,却还是没说出口。

      习炽轻轻一笑,“我只是想照顾照顾你。”

      夏自野不太相信这种话,也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但是目前,他还看不出习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哪儿来的资格照顾我?”

      “还没有擦干净。”

      习炽没回答那句话,只是自顾自从兜里掏出一条新的毛巾,把他手背上还残留的水珠细细擦干净。

      夏自野下意识想把手抽开,可刚动了动手腕,就被习炽牢牢握住了。

      那力道不重,却很稳,细软温柔,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眉心微皱,却没再动。

      习炽垂着眼睛,神色专注。

      那片布料落在他皮肤上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情绪如同一阵风,从毛孔灌进胸口,他喉头动了动,有点口干。

      “你以前也是这样照顾人的?”他忽然问。

      习炽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语气慢慢的,“我之前这样照顾过我的母亲,她……行动不太方便。”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抱歉,我不知道。”

      夏自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看着面前青年下垂的眼眸,他不禁有些懊悔。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病房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习炽松开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如往常地起身开门。

      护士推着换药车走了进来,轻声询问夏自野的情况,习炽就站在一旁,又重新恢复了温文尔雅、姿态得体的样子。

      换完药后,护士又简单的叮嘱了几句,习炽在旁边听的认真,不时还点一下头表示认同。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夏自野叹了口气,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嘟哝了一句:“真累啊。”

      习炽闻声走过去,蹲在床边,“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不烦吗?”夏自野掀开点眼皮看他,“这样每天盯着我,不累吗?”

      “夏先生是想让我走吗?”习炽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难掩的落寞。

      夏自野没回答,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只能微微摇头,算是默认。

      “谢谢你。”习炽说,“能这样离你这么近,我真的很开心。”

      他顿了顿,又露出点犹豫,“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夏自野扭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透着点不耐,也透着点提防:“说。”

      “就是……”他声音压得很低,舌尖抵住上颚,仿佛这句话在齿间滚了几圈。

      “我能不能,叫你‘野哥’?”

      屋里顿时安静了。

      夏自野怔住。

      他原本以为会是什么事——比如要他的签名,要合影,甚至要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结果这人只是想换个称呼?

      他盯着习炽看了好几秒,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为什么?”他问。

      习炽没回答,只是低着头,又哑声重复了一遍:“可以吗?”

      夏自野盯着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抬手搭在额头上,笑了一声,像是认命了。

      “……行,就‘野哥’吧。”

      话一出口,气氛像是轻轻被放松了一点,一根拉紧的弦,终于松了。

      习炽低着头没动,但耳尖一点点泛红。

      夏自野看着那红,忽然又烦躁了点,他偏开头,咬了咬嘴上的死皮,像是自言自语:“这都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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