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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龙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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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深处,夜风肃杀。
沈昭跟在萧景珩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刃。三日前那句“弑君”仍在他耳边回荡,他不敢问,也不敢信。
“怕了?”萧景珩忽然停下脚步,侧眸看他。
沈昭摇头:“属下只是……不明白。”
萧景珩冷笑:“你不需要明白。”
他抬手推开沉重的石门,阴冷的龙气扑面而来。沈昭瞳孔微缩——皇陵最深处,竟是一座血池!
池中暗红液体翻涌,隐约可见白骨沉浮。
“这是……”
“先帝留下的‘养龙池’。”萧景珩淡淡道,“用活人血养出的龙气,不过是邪术罢了。”
沈昭心头一震:“王爷要毁了它?”
萧景珩眸光深沉:“不,我要取走它。”
沈昭猛地抬头:“可龙气反噬——”
话音未落,石门轰然闭合!
数十名黑衣人从暗处涌出,刀光凛冽,直指萧景珩!
“果然来了。”萧景珩冷笑,袖中长剑出鞘,“沈昭,一个不留。”
沈昭短刃翻转,身形如鬼魅般掠出。血光飞溅间,他余光瞥见萧景珩一剑斩向血池——
“轰!”
池中血浪滔天,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龙气现世的刹那,沈昭胸口剧痛,噬心蛊竟自行苏醒!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眼前阵阵发黑。
“沈昭!”萧景珩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声音罕见地带了丝急迫,“撑住!”
沈昭咬牙:“王爷……快走……龙气会引动蛊毒……”
萧景珩眸光一沉,忽然划破掌心,将血按在他心口:“别动!”
温热血液渗入蛊痕,沈昭浑身一颤,竟觉痛楚稍缓。
“你的血……能压制蛊毒?”
萧景珩不答,抬眸看向半空盘旋的金光,冷笑:“萧景煜,还要躲到何时?”
阴影处,一道明黄身影缓缓走出。
皇帝萧景煜负手而立,眼中尽是贪婪:“皇弟果然没让朕失望……龙气,终于现世了。”
沈昭强撑着站起身,短刃横握:“陛下……为何在此?”
萧景煜轻笑:“朕若不来,如何亲手取走龙气?”
他抬手一挥,更多禁军涌入,将二人团团围住!
萧景珩嗤笑:“弑兄夺位的事做了一次,还想做第二次?”
萧景煜面色骤冷:“萧景珩!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杀我?”萧景珩长剑直指,“三十年前,先帝用沈氏血脉炼蛊;三十年后,你又想用龙气续命……萧家的肮脏手段,还真是代代相传。”
沈昭呼吸一滞——萧景珩竟知道这么多隐秘?!
萧景煜怒极反笑:“好!那今日,朕便送你们一起上路!”
他猛地抬手,龙气竟如活物般朝他掌心汇聚!
金光入体的刹那,萧景煜周身气息暴涨,双目赤红如鬼!
“不好!”沈昭猛地推开萧景珩,“陛下被龙气反噬了!”
萧景煜狂笑着挥袖,一道气浪直接将禁军震飞!
“朕……终于得到了!”
他狰狞地看向萧景珩,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皇弟,你机关算尽……终究是为朕做了嫁衣!”
萧景珩冷笑:“是吗?”
他忽然咬破指尖,凌空画出一道血符!
“沈昭,动手!”
沈昭会意,短刃划破掌心,鲜血滴入血池——
“哗!”
池中血浪翻涌,竟化作锁链缠上萧景煜四肢!
“你们——!”萧景煜暴怒挣扎,却见萧景珩一把抓住那道金光,狠狠刺入自己心口!
“王爷!!”沈昭目眦欲裂。
萧景珩唇角溢血,却笑得肆意:“萧景煜……龙气认主,可不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金光骤然炸裂,萧景煜惨叫一声,浑身经脉尽断!
沈昭飞身上前,接住踉跄的萧景珩:“王爷!”
萧景珩靠在他肩上,气息微弱:“走……龙气已散……皇陵要塌了……”
身后传来巨石崩裂的轰鸣,沈昭咬牙背起萧景珩,朝暗门疾奔!
黎明时分,京郊荒山。
沈昭将萧景珩放在草甸上,颤抖着去探他的脉搏。
“别费劲了……”萧景珩睁开眼,声音沙哑,“龙气反噬……活不过三日。”
沈昭指尖一颤:“属下……去寻医!”
“没用。”萧景珩抬手按住他,“听我说完。”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进沈昭掌心:“这是药人一族的圣物……能解噬心蛊。”
沈昭怔住:“王爷早就……”
“是。”萧景珩轻笑,“我留你在身边……从来不是为了你的血。”
他望向天际渐亮的晨光,低声道:“三十年前,先帝屠尽沈氏时……是我母亲偷偷救了你。”
沈昭浑身一震:“您的母亲……是?”
“药人圣女,沈清的妹妹。”萧景珩咳嗽着,唇角溢出血丝,“所以我的血……能压制你的蛊毒。”
沈昭眼眶骤红:“您为何……不早说?”
“说什么?”萧景珩嗤笑,“说我这辈子……都在替你母亲赎罪?”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衣襟。沈昭慌乱地去捂他的伤口,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沈昭……”萧景珩盯着他,眸光灼人,“若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沈昭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萧景珩轻笑一声,缓缓合上眼:“罢了……反正你从来……都不信我。”
“王爷!”沈昭猛地俯身,额头抵上他的肩,“属下……信您。”
萧景珩指尖微动,终是无力垂下。
山风寂寂,晨曦如血。
三日后,摄政王府。
沈昭跪在灵堂前,手中紧握那枚玉佩。
暗卫低声禀报:“沈大人,陛下驾崩的消息已传开,朝中大乱……您看?”
沈昭抬眸,眼底一片冷寂:“按王爷生前的安排……扶小太子上位。”
“那您……”
“我会离开。”沈昭起身,摸了摸肚子,最后看了一眼棺椁,“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影卫沈昭。”
他转身走出灵堂,阳光刺得眼眶生疼。
胸口蛊痕早已消散,可那里空了一块,再也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