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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燕绥之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刚送到的调查报告。"怀瑾奖学金"的获奖名单上,赫然列着几个特殊名字——都是当年燕氏并购案中下岗职工的子女。

      手机震动。林小满发来新消息:"程教授资助的第一个学生,父亲是燕氏化工厂爆炸案的伤者。"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燕绥之骤然惨白的脸。

      程怀瑾的钢笔尖戳破了纸张。调查报告显示,燕绥之创业第一桶金,全部用于支付燕氏化工厂受害者的医疗费。

      雨点开始敲打窗户。程怀瑾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相册。扉页照片里,年幼的他站在父亲身边,背景是正在建设的化工厂。照片日期——燕母自杀前一周。

      燕绥之收到一条加密信息:"程氏收购燕氏海运线的真实目的——查1998年爆炸案。"

      程怀瑾的屏幕闪现新邮件:"燕绥之书房保险柜,藏有当年事故调查原件。"

      雨越下越大。两栋建筑里的烟灰缸,都堆满了未燃尽的秘密。

      青花瓷盏在黄花梨木地板上炸开,碎瓷片溅到燕绥之裤脚。他垂眸看着那片沾着龙井茶叶的瓷片,舌尖顶了顶腮帮。

      "程家握着西郊地块的环评批文!"燕父的紫檀手杖重重杵地,"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燕绥之慢条斯理地掏出烟盒,金属打火机"咔嗒"一声响:"爸,您这假牙新换的?骂人都不漏风了。"

      "混账!"燕父抓起砚台又放下——上次摔了乾隆御砚被拍卖行追着索赔,"下个月订婚宴,你就是抬也得给我抬去!"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燕绥之脸上投下细碎阴影。他忽然伸手拨弄博古架上的相框——十六岁的燕绥之站在医院走廊,身后是蒙着白布的推车。

      "您记不记得,"他指尖划过相框玻璃,"我妈咽气前说过什么?"

      燕父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她说..."燕绥之转身,西裤布料擦过满地狼藉,"燕家的男人,最会演戏。"

      管家在门外轻咳:"程秘书来送订婚流程表了。"

      程母的翡翠镯子碰在骨瓷杯沿,发出清越声响。她面前摊着《财经周刊》封面——燕绥之搂着女明星的侧脸被打上马赛克。

      "妈。"程怀瑾推了推眼镜,"燕氏海运的航线图..."

      "怀瑾,"程母突然指向壁炉上的遗像,"你爸当年怎么教你的?"

      黑白照片里的程父穿着八十年代的中山装,目光如炬。程怀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商业联姻要..."

      "要抓住对方软肋。"程母用绒布擦拭相框,"那孩子母亲死得惨,"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儿子手腕上的淤青,"你护着点怀瑾。"

      管家端着茶盘进来:"燕家助理送来了少爷的行程表。"

      程怀瑾翻开烫金文件夹,目光停在"每周三燕回阁晚餐"的条目上,钢笔尖在纸面洇出个墨点。

      燕家秘书将程怀瑾的日程扫描发件,鼠标在"清华文物鉴定课"上停留三秒,又添了行小字:燕少选修。

      程家助理敲完最后一行字:"燕总每周三19:00-21:00健身会所",想了想又补充:泳池区。

      两份文件在云端相遇,加密程序自动比对重合时段。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一张完美的时间耦合表。

      燕绥之跪在蒲团上,指尖抚过母亲牌位的金漆。牌位右下角有道细缝——十四岁那年他砸过这里。

      "夫人..."老管家在门外欲言又止,"程家送来的聘礼..."

      红绸揭开,露出那方金星罗纹歙砚。燕绥之突然笑出声——砚台右下角的裂缝被人用金漆修补,形成一道闪电状纹路。

      "程教授特意嘱咐,"管家递上便签,"说是物归原主。"

      便签上是瘦金体写的《定风波》: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燕绥之把便签按在香炉里,看火舌舔上"归"字。

      程怀瑾修剪着盆栽罗汉松,剪刀在"燕氏"二字的新闻上剪出整齐缺口。手机亮起,特别关注推送:燕绥之现身拍卖会,豪掷千万购明代兵书。

      "《纪效新书》..."他念着新闻标题,剪刀突然卡在枝干间——那是他上周在古籍课提到的冷门典籍。

      园丁小声提醒:"少爷,松枝断了。"

      程怀瑾看着断枝处渗出的松脂,突然吩咐:"去库房把那个黄花梨匣子找出来。"

      燕绥之的保险柜缓缓打开,露出泛黄的事故调查报告。他的手悬在"程氏化工"的印章上方,窗外突然传来夜莺啼叫。

      三公里外,程怀瑾的书架最上层,那本《化学工程年鉴》被抽出来。书页间夹着的工地照片上,年轻的程父正与燕父握手,背后横幅写着"燕程化工厂奠基仪式"。

      两栋建筑里的落地钟同时敲响十二下。燕绥之端起酒杯,程怀瑾合上档案袋,威士忌与龙井的倒影里,都映着同一轮血月。

      昆仑饭店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燕绥之斜倚在香槟塔旁,黑色丝绒西装敞着怀,露出里面酒红色的真丝衬衫。他臂弯里挽着当红小花林淼,女孩的银色亮片礼服贴在他袖口,像条不安分的鱼。

      "燕总好眼光。"程怀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冰镇过的香槟,"林小姐的新剧刚被程氏影业撤资。"

      燕绥之转身,目光先落在程怀瑾的领带上——暗纹提花的深蓝色,正是他上周在米兰订的那条。他故意用香槟杯碰了碰林淼的耳坠:"淼淼,这位是程教授,专教人怎么假正经。"

      林淼噗嗤笑出声,口红印留在杯沿。程怀瑾面无表情地扫过那个唇印,突然抬手:"燕小姐。"

      燕绥之的表妹燕雯提着裙摆过来,鹅黄色礼服衬得她像个精致的瓷娃娃。程怀瑾微微躬身,做了个标准的邀舞手势。燕绥之眯起眼——这分明是家族安排的戏码。

      "哥..."燕雯求助地看过来。

      "去啊。"燕绥之把林淼往怀里带了带,"程教授可是清华交际舞冠军。"他故意把"交际"二字咬得暧昧,指尖在林淼腰窝画圈。

      华尔兹音乐响起时,燕绥之带着女伴滑入舞池。他贴着林淼的耳垂说戏,眼睛却盯着五米外的程怀瑾——那人扶着燕雯的腰,手指悬空保持着绅士距离。

      "燕总..."林淼突然压低声音,"您掐疼我了。"

      燕绥之这才发现自己的拇指陷进了女孩腰侧的软肉。他松开手,从侍应生托盘取了杯红酒:"失陪。"

      穿过人群时,他撞上程怀瑾的肩。红酒泼洒而出,在酒红色衬衫上洇开一片暗色。液体顺着胸肌轮廓滑落,在腰带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抱歉。"程怀瑾嘴上这么说,镜片后的眼睛却毫无歉意,"手滑。"

      燕绥之舔掉虎口溅到的酒液,突然揪住程怀瑾的领带。丝绸布料擦过纽扣,最上方的扣子崩飞出去,露出锁骨上一道三寸长的旧疤。疤痕泛白,在灯光下像道小小的闪电。

      音乐戛然而止。

      燕绥之的呼吸滞了一瞬。那道疤的位置——与他母亲遗物匕首的刃长分毫不差。

      "看够了吗?"程怀瑾扣住他的手腕,"这是你十岁那年留下的。"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燕绥之猛地松开手,后退时撞翻香槟塔。玻璃杯碎裂声中,他看见程怀瑾弯腰捡起那颗崩飞的纽扣,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燕总!"林淼的惊呼传来。燕绥之低头,发现自己的袖扣不知何时勾破了程怀瑾的袖口,一截白线头孤零零地挂在钻石切面上。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转暗。主持人宣布慈善拍卖开始,第一件拍品正是程氏提供的明代兵书——那本《纪效新书》。

      "五百。"燕绥之举手。

      "一千。"程怀瑾的声音从黑暗另一头传来。

      竞价一路飙升。当燕绥之喊出"五十万"时,全场哗然。程怀瑾突然离席,西装外套擦过燕绥之的椅背。

      "恭喜燕总。"主持人的木槌落下。

      燕绥之解开脏污的衬衫,在众人倒吸冷气声中露出精壮的胸膛。他抓起那本兵书走向露台,身后传来燕雯的惊呼:"哥!你的背..."

      月光下,燕绥之后背的旧伤疤纵横交错。最深处那道横贯肩胛,像道未愈的闪电。

      露台门被推开。程怀瑾递来外套,袖口还挂着那截白线。"冷。"

      燕绥之没接。他翻开兵书扉页,露出夹着的照片——两个小男孩在化工厂前玩耍,背后横幅写着"燕程合作二十周年"。

      "程怀瑾。"他弹了弹烟灰,"你早就知道。"

      程怀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月光照在他缺了纽扣的领口,那道锁骨上的疤泛着青白。

      "知道什么?"他反问,"知道你爸伪造安全报告?还是知道你妈..."

      燕绥之的拳头擦过程怀瑾耳畔,砸在罗马柱上。血珠顺着大理石纹路蜿蜒而下,像条微型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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