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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冬日 ...

  •   (一)
      冬至,雪粒子砸在教室玻璃上,像撒了把碎盐。郭淼淼缩着脖子往冻僵的手指哈气,钢笔尖在草稿纸洇出墨团——这道追击题分明做过,此刻却像煤堆里的红薯找不着头尾。
      "还剩二十分钟!"监考老师跺着脚取暖,军大衣下摆扫过讲台时带起煤灰。黄小宁突然在后排学起布谷鸟叫,三短一长的暗号惊得屈芳的蝴蝶发卡掉进墨水瓶。
      郭淼淼的余光瞥见杜涛冲他挑眉,浪琴表链在课桌下折射冷光。前排突然传来纸团落地的轻响,展开是张画着乌龟的草稿纸,龟壳上歪歪扭扭写着"乡巴佬"。
      "郭淼淼!"监考老师的教鞭"啪"地抽在讲台,惊飞窗外觅食的麻雀,"东张西望什么?"
      少年慌忙把纸团塞进裤兜,钢笔尖却在此刻灵光乍现。当答案行云流水般倾泻时,他忽然想起昨夜小叔擦枪的模样——子弹壳在掌心转出残影,说数学题就像拆弹,剪错一根线就满盘皆输。
      暮色裹着雪片压下来时,教学楼的轮廓已成剪影。郭淼淼最后一个交卷,走廊尽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像串点燃的鞭炮。
      "笨水娃!"黄小宁倒挂在楼梯扶手上,棉帽耳朵随倒垂的姿势乱晃,"咋现在才交卷?"他忽然撒手摔进雪堆,扬起的新雪里混合着煤渣。
      郭淼淼伸手要拉,却被拽着滚下台阶。两个雪人撞上自行车棚的铁柱时,棚顶积雪轰然塌落,露出小叔军大衣的下摆——他正倚着二八大杠看表,也落了个满头白雪。
      "这两个兔崽子!"小叔抬脚轻踢郭淼淼的雪人屁股,军靴在雪地印出深坑,"上车。"
      (二)
      "郭淼淼,下学期代表本校参加奥……"
      班主任话音未落,杜涛的浪琴表突然发出刺耳的闹铃。屈芳折的纸鹤"恰好"落在郭淼淼课桌上,翅膀上墨迹未干的"恭喜"被刻意描成骷髅头。隔壁班突然传来暖瓶炸裂的脆响。年轻班主任的惊呼声刺穿墙壁,桌椅翻倒声如潮水漫进教室。
      不知谁喊了句"三班起义了",奔跑的人影已涌向走廊,那是其他班正在上课的老师。
      “都不许动啊!”班主任涌向骚乱的源点,还不忘交代一声。
      又有其他班的骚乱声和敲击暖气片的噪杂声传来,最后排的两个刺头吹着口哨探出脑袋,兴奋而又热烈,两颗脑袋不不防撞在一起,“草你妈‘,”我让你草!“本就不和的两个人,霎时眼睛变得血红。
      “都住手!快停下"吴贝贝拍桌而起,羊角辫上的红头绳扫落粉笔灰。
      黄小宁顺手抓起课桌上的墨水瓶,擦着两个刺头的脑袋砸在教室后墙黑板上。玻璃瓶刺耳的碎裂声让教室陡然死寂。蓝黑色液体顺着"校三好学生推荐公示"蜿蜒而下,杜涛的名字在公示栏上化成一团污渍,像被泼了满脸墨水的倨傲面孔。
      等班主任再次回到班级,带回学校锅炉维修停课半天的通知时,班级瞬间再次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欢呼声浪蓬勃而出,和隔壁3班重叠在一起,等到和其他班级汇合后,犹如千军万马震耳欲聋。
      黄小宁勾着郭淼淼脖子往家走时,雪粒子正将煤渣跑道上的脚印抹平,校园里似乎又回归了以往的宁静和祥和。
      (三)
      黄小宁的卧室像被揉皱的作业纸,墙皮剥落处用蜡笔画满歪扭的太阳。郭淼淼陷进弹簧外露的旧沙发时,五斗橱突然"咔嗒"弹开条缝。
      "这破柜子就爱诈尸!"黄小宁用足球砸开抽屉,泛黄的相册滑到郭淼淼膝头。照片里身穿不同常服的两个年轻士兵勾肩搭背,背后是波涛汹涌的舰艇甲板。"老东西当海军时拍的,"他撇撇嘴,"这兵痞子居然有笑成傻缺的时候。"
      郭淼淼的指尖悬在照片边缘——身穿陆军常服的士兵左手扶栏,虎口的黑痣像溅上的墨点。他突然想起昨夜小叔擦枪时,后颈那颗朱砂痣在台灯下渗出血色。
      "看这个!"黄小宁突然翻开下一页,照片里的黄父抱着婴儿站在军舰炮筒旁,"这倒霉孩子就是我!"婴儿额头的淤青与如今他眉骨旧伤位置重合。
      “给你看个宝贝!“黄小宁突然钻进床底,拖出个糊满糖纸的铁盒。掀开盖是半包受潮的动物饼干,底下压着玻璃弹珠串成的风铃。"去年从矿上废墟刨的,"他晃了晃,彩色玻璃在夕阳里投下光斑,"像不像镇魂铃?"
      盒底还躺着本掉页的《七龙珠》,扉页贴着张泛黄的奖状——"黄小宁同学荣获讲故事比赛第一名"。被撕毁的边角用透明胶勉强粘合,胶布下藏着朵干枯的野菊花。
      "我妈埋的时光胶囊。"他忽然放轻声音,"她说等我考上高中再挖出来......"窗外传来卖烤红薯的吆喝,惊散了尾音。
      两人挤在窄床上时,弹簧的呻吟惊飞了窗台麻雀。黄小宁从枕头下摸出个自制潜望镜——用牙膏盒和碎镜片拼成,镜身还沾着煤灰。
      "能看到防空洞!"他把镜筒伸出气窗,"这会儿肯定能看到老周......"话音渐低,睫毛在郭淼淼肩头投下蝶影。
      郭淼淼数着墙上水渍,形状恰似小叔后颈的朱砂痣。黄小宁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带着橘子硬糖的酸甜。朦胧间听见他说起夏天在河滩埋的许愿瓶,说要等冰川期结束再去挖。
      最后一缕夕照爬上《七龙珠》封面时,郭淼淼被窗外的鸽哨惊醒。黄小宁蜷成虾米,掌心还攥着半块融化的大白兔奶糖。他轻轻抽出被压麻的胳膊,发现床缝里卡着张纸片——是黄小宁用圆珠笔画的连环画:火柴人举着扫帚对抗醉酒巨人,角落标注"1992.11.7 第43次战役"。
      郭淼淼将纸片夹回《七龙珠》,铁盒盖上时,风铃在暮色里发出梦呓般的轻响。郭淼淼踩着薄雪离开时,黄家窗户上的蜡笔太阳正在融化。
      (四)
      1993年1月12日,期末结业仪式。教学楼西墙的公告栏结着冰棱,几天前带头闹事的学生的处理通报还新鲜如初。期末成绩单像块冻硬的豆腐贴在旁边。郭淼淼的名字卡在第三位,数学栏的"100"被冰晶折射出虹光。黄小宁哈着白气往"杜涛"二字上抹煤灰:"瞧瞧人家,劳动委员、文体标兵、卫生先锋——就差没评个'最佳呼吸奖'!"
      主席台的积雪刚被清理出爱心形状,校长正给杜涛父亲杜维国递锦旗——"捐资助学模范家长"。金表链缠在红绸上,在镁光灯下扭成条赤练蛇。郭淼淼低头摩挲着唯一的奥数初赛获奖证书,封皮烫金已被冻裂。
      "这叫雨露均沾。"黄小宁突然往杜涛皮鞋上弹煤渣,"他爹给锅炉房捐了十车煤,够把校长的嘴暖到新世纪!"
      两个小伙伴在忿忿不平的时候,郭淼淼他爹进城了。
      (五)
      郭有才的驴车碾过结冰的煤渣路,停在学校门口时,车辕上挂的干辣椒正巧扫过杜涛父亲的轿车后视镜。黄小宁蹲在路边摊啃烤红薯,见状故意把煤灰往驴屁股上抹:"叔,这驴比杜涛他爹的桑塔纳还气派!"
      车斗里堆着山货:熏得油亮的腊肉,晒的干透的山蘑菇,还有秋天里晒的一些干菜。郭有才把山货倒腾出两个位置,让郭淼淼和黄小宁坐上来。郭淼淼有些难为情,黄小宁却叽叽喳喳和架辕的有才叔聊的热乎,不外乎是郭淼淼曾经的糗事。虽然一大车子山货还有车上的一老两少,驴车依然轻巧。
      超过吴贝贝和屈芳的时候,黄小宁拿起一朵干蘑菇顺手插在吴贝贝的羊角辫上。“哈哈哈,采蘑菇的小姑娘,你们好啊!“吴贝贝右手一捋,把蘑菇揪下来,给了黄小宁一个大大的白眼。郭淼淼却难为情的红透了脸。有才也跟着哈哈大笑。另一边屈芳的白眼翻到一半,瞥见车斗里泛着冷光的奥数证书,那句"土老帽"突然噎在喉间——在见识到墨水瓶飞出砸向黑板的那一刻,小姑娘的气焰也收敛了很多。
      郭有才甩了个响鞭,毛驴在冰面上踏出碎玉般的蹄音。后头桑塔纳车轮在冰面上徒劳空转的模样,让他想起二十五年前那个雪夜——架子车碾过冻僵的脐带时,也是这般刺耳。
      驴车最终停在县农贸市场郭淼淼姨表姐夫的铺子前,在姨表姐夫的帮助下,把一车子的山货卸了下来。等到小叔骑着自行车寻过来的时候,有才正带着两个小子喝烩面。
      “哥,你咋不找我哩,就这么点儿东西,我给食堂说一下,也就收下来了,还费这老鼻子事!”
      “你莫管,算毬事儿!别叫人家嚼舌根儿!”吃面的人太多,郭有才扯着嗓子喊,“老板,来碗细面,卧个鸡蛋。”
      黄小宁对着郭淼淼嘀咕,“你咋连个蛋的待遇都没有?”
      小叔撇了撇嘴,把黄小宁挤到旁边,自己坐到了郭有才的对面。“哥,我今年晚回去两天,替下面兄弟值个班,要初二才回去。”
      “初二就初二。初一我和淼娃儿在,不耽误上坟。”
      “叔,咋初一上坟啊?”黄小宁一边发问,一边用脚在桌子底下偷偷的踢郭淼淼,憋着笑的脸上写着“淼娃儿”。
      “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呗,家里男丁初一都要上坟,一个都不能少。”
      说话的功夫,有才看两个小子已经空碗了,小叔的面还没有上来。从兜里面变魔法似的掏出两个鸡蛋,“今年这日子,你先格对格对,我先带俩孩儿去买东西。”说完领着两个小子起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小叔说 “下午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把要带回家的东西放宿舍,下午我直接捎回去,别耽误你事儿。”
      小叔伸手接过老板递来的海碗,应了一声“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眉眼。骨汤裹着羊油的醇香漫上来,扯得细细的面条在青花瓷碗里盘成九曲黄河的纹路,芫荽叶浮在汤面,旁边卧着一个油光水滑的煎蛋,像极了娘每年今天做的长寿面。
      窗外炸响的鞭炮声里,街角裁缝铺的收音机正放着梆子戏:"...他本是金枝玉叶麒麟子,流落在荒村野店..."
      (六)
      "这羊腿比杜涛大腿还粗!"黄小宁扛着半扇羊肉往车上扔,顺手把黄裱纸塞进装水果糖的网兜。有才抄起芹菜抽他屁股:"小祖宗,这是给山神的!"
      旁边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子在放炮,巨响惊得毛驴尥蹶子,车辕上挂的香蜡险些扫翻了姨表姐夫刚整理好的山货摊。有才赶紧一手抓紧套驴的绳子,一手附上毛驴的背。“你个驴日哩!”
      黄小宁对着郭淼淼挤眉弄眼,郭淼淼一边替他爹尴尬,一边憋笑憋得直咳嗽。
      驴车驶过县委家属院,黄小宁追着车尾跑了两步,胶鞋在冰面上打出溜滑。他忽然从裤兜掏出半包山楂片扔进车斗,红艳艳的果丹皮在牛羊肉堆上滚了个跟头:"替我吃喽!我妈非说吃这个助消化——"他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
      郭淼淼刚要道谢,毛驴突然打了个响鼻,车轱辘碾过冰坑颠起老高。
      等驴车走远了,"淼娃儿!"黄小宁忽然捏着鼻子,扯着嗓子喊,"开春带你去老鹰崖。掏斑鸠蛋!"尾音被北风卷着撞上红砖墙,转身蹦跳着消失在放寒假的人流里。
      郭淼淼带着他爹来到他和小叔住了半个学期的单身宿舍。有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泛着枪油与香皂混合的气息清爽而又干净,军绿色床单上的折痕像用尺子量过,搪瓷缸在窗台列队反射着雪光。
      "这崽子当兵当魔怔了。"有才用烟袋杆戳了戳墙上的《内务条例》,泛黄海报边角还粘着胶布印。他顺手把郭淼淼卷成腌菜团的秋衣抖开,跟小叔熨出裤线的军裤挂在一起,活像晒谷场上的黑白双煞。
      墙角蛇皮袋已经装好矿上发的年货:五斤冻带鱼像银梭子排着队,苹果在网兜里涨红了脸。郭有才突然从衣柜深处揪出件花衬衫,举着在淼淼身上比划:"你叔还有这俏皮心思?"抖开衣服掉出张泛黄的电影票——1987年《庐山恋》的票根,座位号13排14座。
      窗外的雪光晃进来,给搪瓷缸镀了层银边。有才哼着梆子戏往蛇皮袋塞棉被。夕照突然斜切进窗户,把搪瓷缸的影子拉成长长的铁轨。郭淼淼踮脚关窗时,看见外面几个孩子堆雪人——胡萝卜鼻子插歪了,活像小叔上次紧急集合扣错的武装带。
      驴车驶过松树林,碾过二十五年前废砖窑前满是冰碴的山间小路。林间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地上的积雪,在驴车前面打着旋儿。郭有才攥紧缰绳的手背暴起青筋,指节在暮色中泛着冻疮的紫红。坍塌的废窑像半张咧开的嘴,积雪堆在豁口处,像含了满口没咽下的月光。
      "淼娃儿,扶稳筐。"
      郭淼淼看着父亲跳下车,羊皮袄下摆扫过结冰的车辙。黄裱纸在竹筐里沙沙作响,郭淼淼看着他爹抽出三根线香的动作,像在田埂间掐麦穗般熟稔。
      火柴划亮的刹那,郭淼淼瞥见父亲瞳孔里跳动的火苗。纸钱在雪堆上蜷成灰蝶,有才突然抓起把雪压灭最后一簇火星,雪水顺着龟裂砖缝往下淌。
      "爹,给谁烧的?“
      郭有才用烟袋锅拨开残灰,"山神收了香火,保你叔平平安安。"
      有才在砖窑残垣里插上两根点亮的香烛,毛驴突然打了个响鼻,惊飞竹筐里准备过年用的红纸。郭淼淼跳下车追那张飞得最高的福字,却见它飘飘荡荡贴在了废窑的断墙上。鲜红的"福"字像块新结的痂。
      “淼娃儿”,有才突然出声,唬得郭淼淼一跳,左脚不由用力,跐住的一根树枝“咔嚓!“断成了两截儿。“淼娃儿,这一辈儿,由我和你叔来烧,以后就是你了。等你叔有了娃,就让他来。“郭淼淼懵懵懂懂的点了个头。
      待线香燃尽,香烛也跟着熄灭,袅袅余烟飘到砖窑上方,久久不散。
      "走了走了。"
      有才甩了个空鞭,鞭梢在暮色里劈出脆响。
      (七)
      腊月二十三,又一场雪洋洋洒洒覆盖矿区家属院。陆沉舟的指节在门板上叩出军歌节奏时,郭有为正往搪瓷缸里倒开水。他显然对这种叩击十分熟稔,丝毫不见客气,“滚进来!”。陆沉舟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带起的气流掀开了墙上《内务条例》的一角。
      陆沉舟嬉笑着晃了晃手里提着的油纸包——八角香气和着枪油味在暖气片上缠绵。
      "武装部慰问品。"陆沉舟把军帽往衣架一抛,帽檐正巧盖住墙上的春节值班表。他军装前襟沾着雪花,裤脚还粘着矿区特有的红粘土,"老刘非说这是不传秘方。"
      郭有为用匕首尖挑起片牛肉,刀刃在台灯下折射出冷光:"你是吃撑了?"
      肉片精准落进饭盒,在"兰"字上漾起油花。
      陆沉舟顺势歪在工具箱上,靴跟勾住板凳腿:"春节战备动员..."他突然噤声,目光落在对方后颈——朱砂痣被暖气熏得愈发鲜红,像雪地里溅落的血珠。
      窗外飘来孩童追逐的嬉闹声,郭有为突然起身关窗。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陆沉舟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拧开军用水壶灌了口凉茶。
      片刻宁静,室内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雪粒瑟瑟落下的声音交织,似乎已经万年。
      “走了。”陆沉舟起身,拿起军帽带正,墙上的值班表在余光里一闪而过。
      门轴转动带起的雪粒子还没落定,他又探回半个身子。牛皮纸包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郭有为下意识接住时,伞绳缠着的刀柄从缝隙支棱出来。
      “大前天没空过来,补上。” 陆沉舟的声音顺着风雪飘进来,"老爷子让我带给你的,看着锈了,跟你一样,磨磨还能日穿甲板。"
      郭有为忽然想起初次在陆家见到的那个和善老头儿,攥着自己的手超出礼节应有的力度和微颤,嘘寒问暖慈眉善目的一塌糊涂。陆沉舟在边上看着像是葫芦娃里的白胡子老头儿抱着还未成熟的葫芦。陆沉舟又嫉妒又高兴。妒嫉是因为老爷子对自己一贯凶神恶煞,对班长却仿若心肝儿肉。高兴是因为自己看重的人也被亲人所喜欢——那其实不是高兴,是幸福。
      郭有为挽了个刀花,虽然刀身略显锈迹,刀锋仍然带出一丝凌冽寒意。木门吱呀闭合,隔绝了外面的漫天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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