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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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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珩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出几分青白。他先是抬眼望向季鹤鸣，对方严肃的眉眼间还凝着方才谈话的沉郁，下颌线绷得笔直，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刻意的沉重；又转向一旁欲言又止的沈清沅，她眼底的担忧像团化不开的雾，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季书珩到了嘴边的辩解、委屈，最终都被他咽回了喉咙里，只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
“我出去了。”
声音很轻，却在书房里格外清晰。季鹤鸣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的步伐都带着几分刻意的僵硬，藏不住的抗拒与落寞从每一处细微的动作里渗出来。
季鹤鸣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低语，“这孩子……”沈清沅坐在一旁，和他交换了一个满是愁绪的眼神。
书房门被轻轻带上，“咔嗒”一声轻响落定的瞬间，季书珩脸上最后一丝隐忍彻底褪去。他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大理石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真丝衬衫渗进来，顺着脊椎往上爬，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烦躁，像有团火在烧。
他双手紧紧环在胸前，手臂绷得发紧，像是要给自己筑起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眼底的阴霾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就那样靠着墙站了许久，走廊里的壁灯投下暖黄的光晕，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沉郁。胸口的憋闷感越来越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滞涩的疼。
他深深吸了口气，胸腔鼓得发满，又缓缓吐出，带着几分颓然地直起身——还是决定下楼透透气吧，待在这压抑的走廊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
脚步挪到楼梯口，季书珩垂眸看着泛着温润光泽的实木扶手，指尖无意识地悬在半空，指甲轻轻碰了碰冰凉的木面，犹豫了片刻。楼下隐约传来细碎的声响，是杯子碰撞的轻响，还有傅时行低沉的说话声，他咬了咬下唇，齿尖用力到泛白，还是抬脚迈上了第一级台阶。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楼梯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应和他此刻沉郁的心境，在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明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因为刚才书房里的争执，让他觉得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连周围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季书珩走到客厅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傅时行坐在沙发正中央，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气质愈发优雅沉稳，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闪着细碎的光，修长的手指捏着骨瓷咖啡杯，杯沿轻触下唇，他的动作从容得近乎慵懒。
季清眠则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神色淡然得没有一丝波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季书珩看着两个人休闲的样子，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连带着觉得这两人有些碍眼他没说话，径直走到茶几旁，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手腕一扬，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刺骨的凉，却没能浇灭心底的火气，反而让那股烦躁更清晰了。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随手将杯子往茶几上一放——
“砰！”
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突兀，玻璃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相撞，震得茶几上的纸巾盒都轻轻晃了晃。季清眠立刻抬起头，视线落在他身上，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掠过一丝无奈，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责备，“小珩，放杯子的声音轻点。”
季书珩听到季清眠的话，心中更加烦躁，他没好气地瞪了季清眠一眼，眼神里带着未散的阴霾，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我知道了！”
傅时行微微皱眉，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季书珩，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傅时行一直不喜欢这样，只是顾及到季书珩的情绪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咖啡杯放在杯碟里，发出一声轻响。季清眠则无奈地叹了口气。
季书珩没理会季清眠的无奈，也没看傅时行的神色，只是默默地走到单人沙发旁坐下，身体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脚尖轻轻点着地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落在远处的地毯上，却没聚焦，显然是在走神。
傅时行看着他翘起二郎腿的样子，眉头微蹙得更紧了些，因为在他看来，这般姿态实在失了分寸，只是顾及到季书珩此刻的情绪，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季书珩紧绷的侧脸上。
季书珩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还有微微颤抖的指尖。
季清眠看着季书珩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担心，起身离开自己的位置，坐到季书珩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得很轻，“小珩，你怎么了？”
季书珩没有回答季清眠的话，只是沉默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布料，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连壁灯的暖光都像是被这沉默冻住了，变得有些冷。
傅时行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杯碟相撞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这凝滞的沉默。他抬眼看向季书珩，眼神里褪去了不悦，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语气也放得温和了些，“书珩，你有心事？”
季书珩听到傅时行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底的烦躁像没压住的火星，连带着语气都冲了几分，“这不关你的事！”话出口的瞬间，他自己都愣了愣，明明知道傅时行是好意，但带着的抗拒，还是让他下意识的吼了一声。
傅时行看着他烦躁的样子眉头微蹙了一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他心中的担忧很快被压了下去。但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语气比刚才更温和些，“书珩，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季书珩听到傅时行的话，心中的烦躁反倒更甚，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大步走到窗边，后背绷得笔直，刻意避开了傅时行的目光，声音闷闷的，“你不懂。”
傅时行看着他的背影，指尖顿在半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得像温水，“或许你可以试试说出来。”他没逼得太紧，只是轻轻给季书珩递过一个台阶。
季书珩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傅时行身上，眼神里满是挣扎，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他深思熟虑过后才咬着下唇，轻轻唤了一声，“傅叔叔。”
傅时行立刻起身走到季书珩身边，停下脚步时，刻意与他保持了半臂的距离，既不显得疏离，也没给人压迫感。他静静地看着季书珩，轻轻应了一声，“嗯？”尾音放得很柔，像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季书珩张了张嘴，喉结滚了滚，那些堵在他心里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看着傅时行温和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失落。
傅时行看着他这副纠结得快要皱成一团的样子，心中渐渐有了几分了然——大概是和书房里的谈话有关，或许还牵扯着他自己都没理清的思绪。他往前挪了半步，语气温和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书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听你说。”
季书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傅叔叔，你比我大十二岁。”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他蜷缩着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
傅时行听到季书珩突然提起年龄，眼中闪过一丝微讶，但很快恢复平静，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稳，“嗯，是大十二岁。”他没追问原因，只是顺着季书珩的话接下去，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整理思绪。
季书珩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傅时行，黑眸里亮得惊人，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胆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试探，一字一句地问：“你会接受一个年龄比你小十二岁的人吗？”
傅时行看着季书珩眼底藏不住的认真，心中莫名一动——那些没说透的试探、躲闪的眼神，此刻突然串成了线。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语气依旧平稳得听不出波澜，“书珩，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季书珩被这直白的追问戳中了心事，耳尖瞬间泛起薄红，慌忙垂眸避开傅时行探究的目光，视线死死盯着地面的木纹，“没什么……”指尖却在身侧悄悄攥紧，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傅时行看着季书珩躲闪的眼神，眼底的猜测愈发清晰。他没再追问，只是缓步走到季书珩面前，抬手时动作放得极轻，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指腹不经意蹭过柔软的发顶，带着几分安抚的温度，“书珩。”
那触感太过温柔，季书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傅时行，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慌乱，却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连指尖都微微绷紧，等着接下来的话。
傅时行望着他这副又期待又紧张的样子，他放缓了语速，清晰地落在季书珩耳边，“年龄不是问题。”
季书珩听到这句话，嘴角不受控制地想往上扬，却又强行压了下去，努力板着个脸保持平静，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的？”
傅时行看着他这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暗笑，眼底也染上了几分笑意。他缓步走到季书珩身边，微微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季书珩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缱绻的认真，“当然，只要是你。”
季书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连耳边的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他怔怔地看着傅时行，眼神里满是震惊与茫然，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飘，“你什么意思？”
傅时行缓缓直起身，目光落在季书珩脸上，温柔得像揉进了夜色里的月光，连平日里清冷的眉眼都软了几分。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依旧低沉，却裹着一层暖意，清晰地传进季书珩耳朵里，“我的意思是，我并不介意年龄的差距。”
季书珩愣愣地看着他，傅时行眼底的真挚太直白，让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回过神，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紧，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慌乱间，他猛地转头看向沙发另一侧的季清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生硬地转移话题，“哥你不热吗？”
季清眠早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对，刚端起水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季书珩，眉头轻轻皱了下，这话题转得也太明显了。但他也没点破，只是顺着季书珩的话，指尖碰了碰杯壁的温度，平静地回答：“还好。”
季书珩听到这句话立刻快步走到季清眠身边坐下，身体往季清眠那边靠了靠，刻意避开傅时行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季清眠的袖口，试探着开口：“哥……”季清眠侧过头看他，眼里带着明显的询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季书珩张了张嘴，那些想问的、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傅时行刚才的眼神搅得乱作一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紧唇，沉默地低下了头。
季书珩偷偷用眼角瞥了眼不远处的傅时行，对方还站在原地，目光似乎还落在他身上，他赶紧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平静的季清眠，心里又乱又躁，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蜷起，反复摆弄着自己的指节，指尖都泛了白。
傅时行看着他这副坐立难安、纠结得快要把手指绞在一起的模样，心里早有了数。他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季书珩现在需要时间消化，没再继续逼他，只是放缓了语气，“书珩，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季书珩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看着傅时行转身走向玄关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失落。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往前探了探，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只抓住了一把空荡荡的空气，连傅时行的衣角都没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