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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倾盆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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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还万里无云,到傍晚却变了天,一场雨落不下来,积在厚重的乌云里,让天空变得如夜晚般昏暗,一场秋雨一场寒,凌厉的秋风先起,寒意狠狠侵入人的骨髓,将零落的树叶被吹得到处都是,枯黄的叶片在冷风中打着转,向人扑面而来。
趁着暴雨还没来,所有人都挤在门口赶着回家。
简晓郁一个人清点好药品,给工作收完尾,踏出医院大门时正巧碰见雷声轰隆。
他也算是幸运的,在雨落下来之前赶上了最后一班车,最后只淋到了车站到家里这一段路。
到家的时候樊朔还没回来,他赶紧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才缓了过来。
简晓郁擦着头发就听见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樊朔,所以只穿了件宽大的T恤就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被雨淋透了的男生,男生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行李箱上挂着跨国旅行多次转机才有的那种很长一条的托运标签。
“你好,”男生的声音听起来冻得打颤,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秒的惊愕,“我找樊朔。”
眼前的男生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都和简晓郁差不多,只是穿着上,两人被区分开来。他的衣物质感极佳,上衣是一件卡其色的羊绒毛衣,坠着法国高奢品牌的定制胸针,纯度极高的钻石淋上了水在灯光下晶莹剔透、闪烁晃眼,下装也是卡其色的,似乎是套装。
虽然非常狼狈,但气质难掩矜贵。
简晓郁顷刻间就认出来这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生。
“或许他和你提起过,我叫曾喻。”
曾喻看向他,在简晓郁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端详简晓郁。
简晓郁穿得非常随意,洗完澡出来连裤子都没有穿,从T恤领口处甚至能看到极浅的粉色印记,但不确定是吻痕还是过敏,令他不由得揣测起他和樊朔的关系。
他们的皮肤都很白,但曾喻的唇色更加鲜艳,有一种omega独有的娇羞和生命力,对比之下,简晓郁就很普通,嘴唇苍白而干燥。
简晓郁猝不及防地见到了真人,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他们长得并不像。曾喻和他长得一点都不一样,樊朔不大可能把他当成所谓替身。曾喻很精致,欧式大双下鼻梁高挺,五官是那种略带攻击性的美感,虽然现在不是照片中的金发了,染成了棕栗色的卷发。
“樊朔没在家。”简晓郁摇摇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曾喻确定家里只有他一人以后,突然卸了最开始刚开门时那种楚楚可怜,取而代之的是种像白天鹅一样的高傲。
曾喻在简晓郁侧过身的时刻留意到他没有贴抑制贴,但两人离得这么近,他没有闻见任何信息素的气味,于是他无礼又诧异地问了出口:“你是beta呀?”
简晓郁没有点头。
“我不进去了。”曾喻心中又打起鼓来,也不太能确定这个beta和樊朔究竟是什么关系了。他头发还是湿的,无所谓地从包里翻出一个纸袋,“那你帮我把这个给樊朔吧。”
他给简晓郁递了一包蓝山咖啡豆:“我从牙买加带的,他爱喝这个。”
简晓郁接过来,不小心碰到omega冰凉的手,下意识问:“你要进来换件衣服吗?”
“不了。”他拉过行李箱。
简晓郁说:“你等等。”
他回房间给他拿了一条干毛巾和一把雨伞。
“那个,”简晓郁垂下眼,忽然说,“樊朔不喝咖啡,平常工作提神的话比较喜欢功能性饮料。如果你以后要给他准备的话,可以注意一下。”
曾喻离开的脚步停住了,他似乎小瞧眼前这个beta了。
简晓郁在门关上以后变得很倒胃口。
他的胃一阵抽痛,但他知道那是因为情绪而非饥饿。
曾喻为什么会在晚上拖着行李来家里找樊朔,他是怎么知道樊朔现在的住址的,难道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吗?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连樊朔不喝咖啡这种习惯都不知道,甚至还选咖啡作为礼物。
简晓郁把客厅和餐厅的灯全部打开,干巴巴地坐在桌前吃一包原味的苏打饼干,就好像胃里机械性填进一些东西后会没那么难受了。
他在真正看见樊朔喜欢的人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
但在意又能怎么办呢,他已经要和樊朔分开了。
他只能劝自己释然,毕竟曾喻这种人,看上去和樊朔才是一个世界的。
樊朔忙到很晚才把报告交上去,糊弄领导的东西而已,研究天启的标书才是关键,正如他所想,天启那边的材料成本低得离谱,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如果他能找到漏洞和供应商串通的证据,说不定还有机会让这个标废掉。
他把暴雨夜关在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包装精致的咖啡豆,樊朔皱眉打量着这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拿起它去找简晓郁的身影。
简晓郁在房间,一个人很安静地在看书。
“谁来找过你吗?”他问。
简晓郁放下书:“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樊朔把咖啡豆放在简晓郁房间的桌子上:“曾喻跟你说什么了?”
他果然清楚,看来这个咖啡是他们之间类似于信物和暗号一类的存在,但遗憾的是,曾喻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问他是不是beta,他还没回答,实在是没礼貌极了。
“没有,”简晓郁说,“他什么都没说,就说把这个给你。”
“我……”樊朔欲言又止。
简晓郁轻微摆了摆头:“不用跟我解释,反正我们也要离婚了。”
“你吃晚饭了吗,我去煮个面条。”他岔开话题,“白天工作的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
樊朔没那么好糊弄,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挡在他跟前像一堵墙。
“我跟曾喻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在一起过一段时间。”樊朔指尖点点桌子,自顾自地说,“那个时候我刚上大学不久,他比我小两岁,还在读高中,原本答应我会考来北城,但突然就说要准备出国,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飞回来找他谈,他不见我,也拒绝告诉我原因,我很愤怒,之后我们就分手了。他最近才回国,联系过我,但我没有回应他。”
好像有一股股热流窜过他的身体,简晓郁觉得自己快要被扯成两半了,一半的理智告诉他樊朔根本不爱他,一半却甘愿放他沉沦在樊朔对他的解释和剖白里,让他仿佛也觉得自己有吃味的身份。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他无望地看向樊朔,眼眶红红的,看得樊朔忍不住去轻抚他的脸。
“我从来不知道你喝咖啡。”
樊朔俯下身,拇指揉过他的唇瓣,贴近他说:“你是对的,我不喝咖啡。”
简晓郁还想说点什么,未等他张口,樊朔就托住了他的后脑勺,精确地吻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