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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意外频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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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工,还不下班吗?”
九点了,樊朔还坐在办公桌前,熬走了大办公室的所有人,他没吃晚饭,胃和心口都在这段时间持续而漫长的疼痛下变得麻木,哪怕是很长一段时间不吃东西他也感觉不到饿,CAD软件的界面变了又变,只要不回家,他就不用被迫接受家里空无一人的事实。
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恢复单身和自由,不用再承担婚姻的责任感,不用出去吃个饭也要报备,还要顾及简晓郁是否又和他闹脾气。
但他为什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九点半,公司大楼的的确确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樊朔开车回了家。
字面意义上的家。
妈妈惊讶地打开门,她刚洗好碗,把围裙挂了起来,这会儿双手都还是湿的。
“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听到动静也从客厅探了个头,没吭声。
樊母看了看他身后,欲盖弥彰地接了句:“小简没一起回来?”
这句话太刻意了,父子俩同时看了她一眼。
樊朔先走进了厨房,他拉开冰箱,试图找一些可以即食的东西。
妈妈看见他的动作也跟上来,从橱柜里翻出挂面,嘴里边抱怨道:“你也不早点说一声,没做你的饭,菜都吃完了,而且我碗都洗好了,你吃完以后自己洗吧。”
樊朔颓唐地放下手,合上冰箱:“妈,我和他离婚了。”
还是离了,高思思本以为樊朔是前来兴师问罪的,闻言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嗯,离了也好,注意把财产处理好。那孩子人还不错,就是家里难缠了点。”
小锅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向上冒着泡,樊朔沉默地学习着煮面的步骤。
“你还年轻,也没有被孩子捆住,我联系你张叔叔、李叔叔他们,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对了,听你爸说,你之前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回国了?要不是他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读高中的时候偷偷谈了恋爱呢……”
樊朔几天没睡好,下巴上冒出坚硬的青色胡茬,不悦地说:“别提他,我早对他没感觉了。”
妈妈“哟”了一声:“这是什么话,旧情复燃多浪漫啊。”
聊天进行不下去,陷入了僵局。樊朔的状态很差,高思思作为母亲只肖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朔,我知道你重感情。”她在饭桌对面坐下,“你们分开的时候吵得严重吗?”
樊朔顾不上烫,往嘴里机械地扒面条,他吃不出咸淡,胃里有一个洞吃多少东西都填不平。平常家里有阿姨,妈妈不常做饭,也只会煮个面条,手艺比不上简晓郁的好。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一分一秒都无比清晰,才分开三天,他却似乎觉得过去很久了,久到他忘记上一次简晓郁做了什么菜、是什么味道了。
“没吵。”
他们没有吵架,樊朔不懂,他们明明没有吵架,为什么简晓郁那么坚决地要丢下他走。
“你们结婚的时候就没有感情不是吗,你已经尽到你的责任了。”母亲的安慰总是温柔踏实,“孩子没保住也不是你的错。”
樊朔吃得太急,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他哑着喉咙:“是我的错。”
高思思也很意外,她之前一直以为简晓郁是意外流产,现在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跟樊朔有关:“什么?”
“他没有信息素,保不下来的。”
妈妈沉默了一下,大概也理解了:“都过去了,你还会有别的孩子的。”
“没有了,”樊朔说,“医生说他没有办法生育了。”
显然,樊朔理解错了妈妈的话,母亲口中的别的孩子,是樊朔将来重新找一个健康、健全的omega生育的孩子,那是一个可以预想到的结局。
高思思一愣,和她猜得差不多,不想离婚的人是樊朔。
“是他提的离婚?”
樊朔点点头。
“他是个好孩子。”母亲叹了一口气。
樊朔不想听到家人用这样的语气褒奖简晓郁,就好像简晓郁做了一个全世界除了他所有人都满意的决定。
妈妈走到他身边:“妈妈觉得,既然缘分到了尽头,我们也要接受这个结局。”
在客厅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樊京平忽然冷笑一声:“别忘了,当初是他们家死皮赖脸绑架咱们结婚的,现在这样都是报应。”
“再说,不是给了一套房吗?差不多够了吧。”
高思思好不容易把这个事瞒下来,没想到樊京平就这么抖出来了,她立马呵斥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什么房?”樊朔迷茫地问。
他站起来,走到了客厅:“什么叫‘给了他一套房’?”
“小朔,你听我说,”女人慌张地也跟着他站起身,“我们是想帮你做出补偿的,但是小简……小简他没有要。”
樊朔恨他这么聪明,立即听懂了父母话中的意思。
“你们找过他?”
他的脸色发青,面部的肌肉拘挛:“什么时候。”
“小朔,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问,什么时候?”他漠视了母亲的解释,低吼道。
妈妈被吓了一跳,樊朔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没规矩的事情。
他们家也没有这种传统,一贯是不容许孩子摔碗骂街的。
高思思原本安慰的心情也没了,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樊朔,你怎么跟我们说话的?”
“从小到大,哪件事我不是顺着你们心意做的。”樊朔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你们要我跟他结婚,我结了;现在要我离婚,我也离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我的婚姻、我的人生,不是你们炫耀的工具。”樊朔怒火攻心,一扬手把餐桌上的空碗摔在了地上,瓷碗受到巨力变得粉碎,“我特么是个人。”
樊朔串联起简晓郁所有的异常反应,后悔自己当初只顾思考简晓郁对他的态度,没有多问几句他心情不好的原因。
正值周五,酒吧是最热闹的时候,樊朔带着满身的萧瑟和寒意走进来,任路易斯怎么问他都一声不吭只是喝酒,他喝了很多,不要命了的那种喝法,对着瓶口往胃里灌伏特加,混着生啤,拿到什么喝什么,喝到路易斯再也不给他开。
“你特么再喝要死我店里了怎么办。”
路易斯眼睁睁看着酒杯又空了,说什么都不肯再给他新的。
“出什么事了,问你也不说。”路易斯骂道,“你不会失恋了吧。”
樊朔红着眼看他一眼,欲抢他手中用于调酒的不锈钢雪克壶。
“真的?”路易斯一躲,问道:“谁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出主意。”
樊朔五脏六腑都被酒精麻痹:“没用了。”
躁动的音乐震动着他的耳膜,连带着胸腔轰鸣,绝望的alpha喃喃道,像在回答前两日小朋友的问题:“他不会回来了。”
“你被甩了?”路易斯没当回事,咂咂舌,用白色软布擦拭着酒瓶,“什么人能甩你啊,我真想见识一下。”
“年轻人,别那么悲观,”他从吧台走出来,坐到樊朔旁边,拍拍他的肩,“分手挽回找我就对了。”
樊朔回看才发现他和简晓郁的关系太过复杂,像老树虬结的树根一时半会理不出首尾,不知从何说起。
樊朔目光停滞在桌边的一个光点上,慢慢说道:“我没同意离婚。”
“?”
路易斯绷不住了,“哥们你是真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等你酒醒再来找我聊吧。”
“你不信?”樊朔顿时生了气,“我明天给你看结婚证。”
樊朔喝得太多,路易斯不给他拿酒后,胃里的酒精一下子全部顶了上来,让人坐都坐不住,樊朔起身去洗手间。
拉开隔间门,门里倒了一个omega。
空气中应该是有信息素气味的,但是樊朔闻不太到,酒吧的香水和厕所的臭味混杂在一起,还有一种怪异的味道。
omega下半身什么都没穿,倒在马桶上,好像被人欺负过。
樊朔吓得酒醒了一半,omega喝得晃晃悠悠,见有alpha进来以为又是来占便宜的,带着泪痕的脸上有几分畏惧。
他立刻退出去,把门掩好:“出事了,路易斯,报警。”
路易斯脸色一变,从吧台边冲出来,带了两个保安,跟着樊朔找到了不省人事的omega。
警察来了,樊朔和路易斯先跟着到了二院,送omega去做检查。
他是第一个发现受害人的,被民警按在门诊的椅子上做了一个临时的笔录,但他喝得太多,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并且作为alpha,他也有作案嫌疑,警察摆摆手对路易斯说,明天让他到所里来说。
说话间一会儿没看住,这个alpha忽然站起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了导诊台,从背后抱住了某个出来了解情况的护士。
两个民警大惊失色,以为他是酒后骚扰,举起警棍走上前:“哎哎哎,干嘛呢?”
路易斯也没料到一向体面的樊朔竟会如此失态,跟着站起来。
不过论说惊吓,肯定没人比简晓郁吓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