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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云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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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云河游人如织。恩铭站在景区石碑前，清秀的面容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云河宛如一条白色的丝带，蜿蜒在群山之间。雾霭缭绕, 山峦若隐若现，树木蓊绿，野花馥郁，村旁一棵老槐仍述说着记忆中的过往。
“这里原是我的家。”我指向河对岸的一座破旧的宅院，主屋还在，西边放杂物的小屋已塌去半边，那里曾是我和慕寒哥哥居住的地方。
阳光在水面碎成千万个光点，一只白色的鸟掠过水面，我弯腰捡起块扁石头，斜着掷出去，水面上溅起了一串水花，消失在了芦苇丛中。山间的碧草坪与河边的桃红相映成辉,微风过处,树枝微颤，绢织的桃花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假笑。
“六叔的桃园比这大十倍。”我眼前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桃园：“他家里有很多书，下雨天我们就躲在屋子里听那些伴着吱吱声转动着的黑胶唱片。”
犹记得那些午后，六叔在床头泡着茶，他总喜欢把我抱在怀里，给我看那些诸如《三侠五义》之类的小说。他先抿一口茶，再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杯沿留有他淡淡的唇印。如今茶香和书香都消散在六婶烧毁的灰烬里，连同那个被矿洞落石压垮的春天。
如今的桃园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建的巨大的旅游集散中心，据说那里装修得及其奢华，到访的游人却是寥寥无几。
从白龙川那边看完瀑布回来已是傍晚时分，因考虑到安全问题，晚间便住在了附近的一家民宿。这里的条件相对简陋，大都是由原来村里废弃的房屋改造而成。经营者是陕西那边的一对夫妻，事多人杂，自然也是样样照顾得不那么周全。
夜渐渐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渐渐晕染开来，像一滴墨在宣纸上洇散。一阵如风铃般的声响在耳边回旋着，朦胧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似乎站在窗前，乌黑的头发，疏朗的眉毛，俊秀的面孔，似有光点在他睫毛上停留，像是恩铭，但那气质却是极为清冷，如那明月的清辉。
“慕寒哥哥。”
慕寒哥哥望着我，月光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唇角含着那抹我熟悉的浅笑。我望着他，像是回到了八岁那年的月夜，竟忘了青砖沁骨的寒意，赤着脚就朝他奔去。慕寒哥哥轻轻的抱住我，衣袖间似有淡淡的槐花香，几滴清泪落在颈间，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夜幕，惊雷在屋檐上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窗棂打得噼啪作响。那风铃声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怀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慕寒哥哥的身影。我惊得回头一看，恩铭的床上也是空无一人。
我赤身冲进雨幕，仿佛听见了自己二十年前的尖叫。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慕寒哥哥走后便没有再回来，云河岸边的山石上只有整整齐齐叠好的衣服。村里人都说，长得太好看的孩子容易被河对岸的狐仙勾走的。
“哥……”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河边传来。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河岸边的石头上。
“恩铭！”我冲过去，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男孩的身体在雨中瑟瑟发抖。
我紧紧抱住他，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这一刻，我分不清怀里的是恩铭，还是二十年前那个在河边哭泣的自己。
恩铭小手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握住了我的手指。在那一刻，我仿佛触及到慕寒哥哥的灵魂，正通过这个男孩，重新回到我的生命中。
我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个梦......
但那夜的雨却是真实的，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持续到黎明。我坐起身来，看恩铭的睫毛在梦中不时颤动，像是挣扎着想飞却被打湿翅膀的蝴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