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岛上别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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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岛上别墅，老袁顾不得后背的伤一头扎进地下室研究新的机械手臂，陈简就负责照料两人一狗。
那条狗叫小黑，名字来源于它眉心有一撮菱形黑毛，这几天它都把鼻子杵在地下电梯的门上，四肢摊开，肚皮着地趴着一动不动。陈简给它准备狗粮它也不吃，直到老袁从电梯里出来，它才像被按开了开关，活了过来。
“你这只萨摩耶还挺忠心耿耿。”陈简看着一人一狗，主仆情深的样子叹道。
“小黑不是萨摩耶，”老袁说，“这不是一只小土狗吗，哪里像萨摩耶。”
陈简再次确认了一下，大概是田园犬和萨摩耶的串。
有老袁在场的时候小黑就开始活泼好动起来，会在陈简和落笔面前卖弄可爱。比起落笔，它似乎更喜欢陈简，因为他走进落笔身边嗅来嗅去，没嗅到一丝人味，就默认落笔不是个活物，便兴趣缺缺去找陈简玩。
陈简看着落笔空空的右边袖子，问老袁：“他的胳膊还能变成以前的样子吗。”
老袁皱眉想了想：“恐怕很难，仿生材料是一同制作的，受损部位小还好处理，像这样缺胳膊少腿很难装上还能像原装的。”见陈简忧心忡忡，老袁补充道，“不过等我把那只机械臂制作好，装上就和原装一样灵活，并且在力量和功能上都会增加很多优势。”
落笔本来没怎么在意，但看见陈简忧虑的表情，不自觉也关心起来自己的胳膊来，他说：“要是做不好，你就和你的狗去河里喂鱼。”
老袁脸色一变，胡乱吃了几口饭，就下了地下室，电梯门关上才两秒又打开了，他伸出手把狗也带了进去。
陈简呆愣了一会，看向落笔：“你干嘛吓他？”
“我没有吓他，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修不好我的手，要他来干嘛。”
“呵，我算是理解了汀兰为什么背叛你。”陈简摇头道，“有这样的老板，我也想跑路。”
“为什么？”落笔走近陈简，“你无论是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
“这怎么一样，我们之间……”他突然停下，他和落笔之间，现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约束关系。
“对，我们不一样。”落笔目光灼灼看着陈简，“你是我永远的主人。”他不自觉想抱住陈简，但发现自己右臂没了，无法施展，突然一阵失落。
陈简以为他为失去手臂伤心，查看他手臂的断口道：“疼吗？”
“不疼。”落笔回答，这是陈简第二十次问他疼不疼了，他都说不疼。
“对不起。”陈简望着落笔，要不是他没有注意汀兰的动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落笔就不会失去手臂。
“不是你的错。”落笔把手指放在他的眉心上，想要抚平他的担忧。
“以后不准这样，你自己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任何事情委屈和牺牲你自己。”陈简严肃的说道。
落笔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流动着光彩，好似闪过了无数念头，但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好。”
“我看你可能脑子没移植好，转不过弯。”其实陈简知道，那是当时那种情况下，落笔想到能保他周全，又能两人一起全身而退的最好办法，但他不得不再数落一下落笔，以免以后再做傻事。
“是因为不疼，所以能够轻松实施。”
“那你把痛觉设置出来，设置成最怕疼，看你以后还敢这样不爱惜自己。”
“好。”落笔突然低低喘息好似忍耐疼痛，“已经设置好了。”
陈简立马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没了血色，似乎非常难受，连头上都见了汗。
“你怎么了？阿络？”陈简扶住他，发现他的手微微颤抖，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满脸冰凉。
他在沙发上坐下，艰难的说道：“我把感觉参数调到了最高，所以现在有点疼。”他紧紧抓着陈简的手。
“你怎么这么傻，我没让你现在设置呀，你这个笨蛋。”陈简焦急的说道，“快关掉。”
“可这样，很好，因为触碰你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手指在陈简的手指间摩挲，细细的电流顺着皮肤传遍全身。
陈简也好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迅速抽回手，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调回来。”看着他难受的样子，陈简的关切和焦急全表现在了脸上。
“阿简，你能抱抱我吗……不对，是我能抱抱你吗？”落笔苍白而虚弱，“就抱一下。”
摸了摸他的额头，陈简主动抱住了他，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心想，阿络其实还是个孩子。
“你真的喜欢汀兰吗？”过了好久，落笔埋首在陈简颈项边闷闷说道。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感情纠葛的事情，他自己都很头大，不想落笔搅合进来。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小孩？”落笔突然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欺身凑近，紧紧盯住他的眼睛说道，“是我的身体不像大人，还是我的行为不像大人？”他已经调底了感觉敏感度，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你先起来。”陈简对他们这样的姿势感到很不自在，他也是个有自尊的大男人，一天天给落笔按照女频女主一样整，他有点受够了，他要好好教教他。
他挣扎着坐起来，用手臂抵住落笔想要再次靠过来的身体说道：“阿络，你看我，我是一个男人，我不喜欢被这样对待，我说过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那种，所以我们不必做那样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是？”
“因为你的理解是错的，当初给你种下第一行代码的时候，是我错了，把你的情感模式设置成只要好感度累加到一定程度，就变成毫无保留的爱情。”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这种感情只是你当初的那个程序还在运行对吗？”
“我希望你能跳出这些桎梏和限制，成为你自己，你要理解人类情感的复杂，人类不会按照程序去爱，当你爱一个人类，他也许会回馈你爱，也许不会，这都是正常的。”
“所以，无论我多想靠近你，你有可能根本一点都不想要我靠近对吗？”
“阿络，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事实可能就是这样，我们可以束缚别人的语言和行为，但无法约束别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由粒子一样的思想，我们强求不了任何人，所以会因为求而不得而痛苦，也因为忍受痛苦而坚韧，这就是人类的魅力，每个人类都有不受算法约束的灵魂。”
落笔凑近他，抬起手轻轻拭掉他眼角的泪水，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泪，落笔眼圈一红，也落下泪来。
第三天下午，老袁把小黑留给了陈简，因为工作进行到精密环节，不能因为狗子捣乱而前功尽弃。
于是陈简带着小黑在院子里的草地上玩飞盘，每次狗子叼着飞盘回到陈简身边，他都会摸一摸狗头说：“好狗狗。”被这句夸奖捧上天的狗子更加卖力跑跳，已经和陈简成了好朋友。
期间他接到过一次曾珠的电话，曾珠在电话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存稿不多了，让他赶紧更新。
“什么时候大老板亲自催稿了？”
“你不知道，自从大禹陷于瘫痪，我们就成香饽饽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次事件虽然让经济到退不少，但国家不幸，诗家幸，我们就靠这种时候先狠捞一笔了。”
“老板，你有点露出本来面目了。”说着电话的陈简一抬头就看见落笔站在屋子外面的露台上，正看着他这里，他向落笔挥挥手，等他走过来就把飞盘递给他：“你先和小黑玩一会。”
他退到一边，听电话里的曾珠说道：“我的本性就是纯良，还打算重新制定稿费规则，让大家吃肉。”
“那您也算良心发现了。”陈简嘴里敷衍着，眼睛却望向落笔。
傍晚的的阳光把院子里的棕榈树影拉得很长，一丝河风吹过，棕榈叶轻轻摇曳。落笔挺拔的身姿在草地上来回踱步，他眉上的碎发也随着风轻轻浮动，一点汗顺着他的脸颊流过分明的下颌线，陈简好像闻到南方空气中，裹挟着的燥热气息。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吞咽口水，正好落笔撇过脸来，与他对视，他心虚的转过一旁，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问曾珠：“你刚刚说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好像在跟别人说话，过了一会电话里曾珠用有些惊恐和急切的声音说道：“老全死了。”
陈简脸色一变，落笔马上察觉了异常，走到他身边，一股被阳光炙烤过的干燥汗味钻入鼻腔，陈简微微后退，挂了电话，看着落笔说道：“你还记得之前你为什么要为难全能吗？”
见陈简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落笔识相地在对方一米开外站住。他搜索脑海里的数据，最后摇摇头：“我们没有为难过他。”
“当初全能出卖公司数据的嫌疑最大，不是你们设下的迷魂阵吗？”
落笔摇了摇头，否认。
“不过，”落笔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们发现他和万盛生物医疗的工作人员有过密切联系。”
“是什么联系，不正当关系，利益输送，还是……”
“试管婴儿。”
“试管现在大多数人都做，算不上新鲜事。”
“如果还有基因编辑呢？”
“不可能，国内根本不能做，这是明文禁止的。”陈简道，“这家公司更是做不了。”
“但这家公司的母公司却是一家国外公司，他们已经做过很多例基因宝宝。”
“但这有什么联系呢？”陈简思索着，“他失踪那几天去了哪里，是谁想要他的命？”
两人陷入沉思，天边的一丝红霞慢慢消失，深蓝天幕罩上这片水城的上空。
小黑扒拉着陈简的裤腿，是要抗议狗碗里没有狗粮。回过神来的陈简立马转到屋里去拿狗粮。
“我来。”落笔抢在他前面走到屋里，拿出狗粮倒进小黑的碗里。
“你手不方便，这些我来就行了。”陈简从他手里拿过狗粮卷好袋口，对落笔说，“我又不是压榨人的恶主子。”
“可我是你唯命是从的乖奴才。”
陈简脸唰一下红了，他明知道对方没有带着任何挑逗撩拨的意思，自己却好像心里有鬼，心跳漏了半拍。他用拳捂住嘴转过身咳嗽，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怎么了，是呛到了还是感冒，我给你倒杯水。”落笔走进厨房给陈简倒了杯水。
接过水，陈简几乎有些刻意地离对方远远的，坐到了餐厅的桌子旁，落笔便不靠近他，只是在门口的露台上站着，扶着栏杆看向天空。
他乌黑的头发柔顺而整齐，站立的姿势随意却依旧挺拔，不过在有着几点星光的天空下，他独自凭栏的背影显得清冷而孤独。
他如果是个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该拥有什么身份呢？他从来就没有家人，朋友，爱人，他和这个世界没有一丝情感上的联系，他就这样孤零零站在了天地之间，背后只有自己这样一个非常普通的人类主人。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连舌头都染上了苦涩的味道。他站起来走到落笔身边，和他并肩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突然小黑从屋里窜出来，在他们脚边转了一圈，又爪子生风一样跑回屋里，把鼻子顶在电梯门上，一动不动。
见这情节，陈简知道，是老袁要上来了。电梯门打开，陈简觉得很奇怪，今天的老袁和前几天的状态不一样，对方明显有些焦躁。
“不好了！”老袁第一句话就打了陈简一棒，正想追问什么不好，老袁自己接着说，“快看电视。”
哪有电视，陈简心想，好多年没见电视这玩意了。
老袁想起智能操作系统瘫痪了，于是自己在一副向日葵的油画后面手动打开了一个开关，一幅巨大全息屏幕出现在大厅靠墙的地方。
屏幕内正播放紧急新闻。
“所有人员明天中午前全部撤离泽城！所有人全部撤离！”
接着陈简的手机也收到了短信，短信内容：“关于紧急撤离本市的公告：因本市燃气管道老化，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经研究决定，于明日中午 12 点前，组织全体市民及游客有序撤离。接到此通知请立即前往城东广场，搭乘撤离工具。泽城应急工作办公室。”
老袁的手机也接到了一样的短信。
“不可能燃气漏了就这样。”老袁表情严肃。
“是巨蛇和动植物。”落笔冷声说道。
“怎么这样？”陈简早想到他们会跑出来，但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祸患。
“那些生物一旦被放出来，根本没有天敌，特别是动植物，没有什么生物是他的对手，包括人类。”落笔冷峻的声音让两人不寒而栗。
老袁呆呆站了几秒，冲进厨房匆匆吃了点东西，回来叼了块面包在嘴里，一边按开电梯门一边说到：“我会抓紧时间在今天午夜前完成。”
狗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也想跟着进电梯，被老袁打了出来，正嗷嗷郁郁寡欢。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地板的剧烈摇晃，湖里的水也翻滚着拍进了院子里。
两人跑出屋子，在露台上远远观望。远处，市中心的位置一片火光冲天，明显是发生了一场爆炸，几分钟后一些小船从从岛前经过，打着探照灯，船上有老有小，忧心忡忡。
“他们都是朝城东方向去的。”陈简道，“是赶着撤离。”
“恐怕等不到明天中午，那些生物就会攻占到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