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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四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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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实验一种新的武器。
这二十多年来进入裂隙的人大多有进无出,能获取到关于里面另一个世界的资料实在太少,很难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天生异常适应性高的人也都第一时间被编入了救援队,很少进入裂隙进行专门的探索。
没人觉得这种凭空出现的灾难可以消灭。
直到三个月前,第三星系布朗星的救援队队长进入裂隙进行救援任务时,无意把上次在裂隙中偷偷带出来的战利品又带了进去,阴差阳错的对里面巨大的怪物造成了致命的伤害,然后裂隙随着消亡的怪物一起消散,整场行动无人伤亡。
联邦高层哗然。
自那天起研究院院长的终端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整天滴滴滴的响个不停,关键大多数还是给研究所经费的惹不起的爹,让院长烦不胜烦,索性把终端丢给秘书自己进实验室闭关,问起来就是工作繁忙没时间接通讯。
布朗星的救援队队长也很快就被运到了中央星,在满室实验人员和军部军官的注视下颤颤巍巍的拿出一块奇异的石头,上面用鲜红的颜色刻着铭文。
“就是这个?”院长一把夺过石头在手里看起来,其余人也伸长了脖子往他手上看,但没人敢靠近。
楚涔也摸过来,凑近所长看他手里的石头,看清后欸了一声。
他拿起石头,问了一句:“二星系索格星坐标25.3,44.5的25号时空裂隙?”
其余人都一头雾水,只有救援队队长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就是那里。”
“因为我也进去过,它也不是第一次扩张了。”楚涔顺手把石头揣进兜,悄悄示意院长和他出来。院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带着他直接去了实验室,留下其他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和军官们面面相觑。
“不是,你们真的不把我放开吗?”救援队队长欲哭无泪。其他人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只好摸摸鼻无视他后继续把人拷在椅子上,一切先等院长出来再说。
研究院院长显然是没心情管他的,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涔身上,那个星球的裂隙楚涔去过,那是他第一次在一个时空裂隙里停留了半个月之久。
他和外界失联了半个月,久到院长几乎以为自己又失去了一名“实验对象”。
楚涔把石头放在桌上滚了几圈,抚摸着上面鲜红的符文,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什么?”院长追问。
楚涔没回答他,把石头递了过去,说:“我需要再去一趟那里。”
院长眉头紧皱,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行,但是不许停留太久,最多两天。
楚涔答应了。
回寝室后,楚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都睡不着觉。索格星的时空裂隙是他见过的最为特殊的一个裂隙,和其他裂隙里遍地乱跑的怪物不同,那里的怪物通常都在凄厉的哀嚎。
那里是怪物的刑场。
第二天,楚涔出发前往索格星。
从飞船上的舷窗往下面望,大大小小的时空裂隙已经布满了整颗星球的表面,如同恶魔的眼珠,又如同撒旦开裂的嘴角。
直视它们的时候,能感觉到来自本能的恐惧。
不少人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裂隙打了个冷颤,救援队队长被楚涔要过来一起进入裂隙,此刻正缩在座椅上哀怨的看着楚涔。
“那个鬼地方我真的不想再去第二次。”救援队队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早就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能对异骸造成伤害,不是吗。”楚涔回头瞟他一眼。
救援队队长顿时噤声。
“让·冯克,3066年索格星时灾幸存者之一,救援队发现你的地方,就是25号时空裂隙。”楚涔笑了一声,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威胁:“我们都是时灾里的幸存者,我和你一样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让·冯克被威胁了也没多生气,只是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快比他小十岁的孩子:“联邦的教育还真是成功。”
“和那个无关。”楚涔道。
让·冯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呵” ,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满的咕哝道:“你都知道这些还敢和我一起回裂隙?”
“当然,我的安全可是全交在你手里了。”楚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那里可是你的主场。”
星历3092年,针对裂隙中怪物的武器正式出世。发现者是时灾最大受灾区之一的索格星幸存者让·冯克,第25号时空裂隙里特殊的符石经过研究院测试,能够对裂隙里的怪物造成致命伤害。
自此,建立专门处理时空裂隙的武装军队提案正式通过议会表决,第一支穿梭裂隙的特殊行动组正式建立。
让·冯克成为了这支小队的队长。
楚涔在研究所呆了几天。回学校前,让·冯克乘着还没来得及被外派赖在研究所里不走,特地把楚涔拉到一处没有监控的地方,一副不问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你当初从裂隙出来也就几岁,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你是指哪方面?是能够解决裂隙的方法还是他们口中的‘进化’?”楚涔问。“前一种是在裂隙里自己发现的,后面的问题是他们每天晚上在我梦里念叨的。”
“他们说自己将带来进化,我们都是他们选中的‘从者’,最终会有在新秩序下掌握至高规则的权利。但在我看来,那都是狗屁。”楚涔笑,“他们没法把自己的力量带出裂隙,一个个苟延残喘的异界鬼魂居然还敢妄想夺取我们的世界,我只想让他们一个个都尽早灰飞烟灭。”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出来的裂隙究竟是哪个。”让·冯克啧啧两声,拍了拍他的肩,“等你毕业记得来我们队。”
“一定。”楚涔笑着和他击掌。“你们队还没正式建立呢,就开始惦记起我来了。”
“你应该不会想去跟着救援队继续捡被时灾丢出来的人吧。”让·冯克笑道:“那多屈才啊。”
“是吗。”楚涔挑眉,“我不这么觉得。”
回到学校,楚涔继续每天寝室——训练场——研究所——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会在赶不上午餐或晚餐时皱着眉啃完一根能量棒,然后继续着毫无波澜的生活。
毫无差别的日常,陌生冷漠的同学,教官的刁难,永远赶不上的食堂,干硬难吃的能量棒,桩桩件件构成了楚涔日常生活的全部。
偶尔面对面遇上两个结伴说笑的同学,原本欢乐打闹的两人看到他的瞬间气氛就会凝滞,沉默着和他经过,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的时候他精疲力竭的从研究院回到军校宿舍,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痕迹,也会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停留在一个永远不被接纳的环境里。
直到有一天,又是一次没赶上的午餐,他满头大汗的回到寝室,发现桌上出现了一份被打包好的饭菜。
楚涔愣住了,自己的舍友绝对没有这么好心,他仔细找了找,没在周边看见遗留的纸条或者物品。
自己的宿舍桌上,也不可能是留给别人的餐食,况且除了自己其他人也都吃过了。
迟疑许久,他还是尝试着舀起一勺饭菜放入口中,味道除了放置的时间过久而发凉了以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就是一份最普通正常不过的,味道平平无奇的食堂大锅烧出来的午餐。
但楚涔却感到一阵茫然,他吃下第二口,喉中却似有硬块哽住,强迫自己咽下去后,眼底的酸意却再也抑制不住,泪水莫名其妙的决堤而出。
如同酸橄榄卡在喉头,只剩下哽咽。
他就连哭也是很小幅度的动作,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没有声音,只是无声的落泪。不受控制溢出的泪水用左手袖口快速的擦拭,甚至没耽误吃饭的动作。
他干干净净的吃完了这一整份饭,将盘子送回食堂。回到寝室,他想了想,还是撕下一张纸写了句“谢谢你”,然后用书盖起来,等室友离开后,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不管是谁,他都很谢谢对方的这份好意。
他活到现在收到的善意不多,但每一份都值得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