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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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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一起同行吃饭，气氛倒是没有好景预想的那种尴尬。
周既川选的是附近一家老牌饭店。这家算是市中心最早具备外事商务接待规格的饭店之一，生意一直不错，也没有盲目扩大规模。他顺带把那箱海鲜带给饭店加工，好景又觉得吃饭这个提议很好。
周既川开车，好景坐副驾。李展丞等他俩分别开了车门，才上了后排。
一路上都是周既川和李展丞在聊，好景听着，偶尔答两句。李展丞炒股，又想做股权投资，平时关注的内容多，得知周既川的公司涉及智能制造和生物医药，他内心想聊下去，但也看得出周既川是个点到为止的，于是顺着周既川递的台阶，不再多问。
三人进了个素雅的小包间。跟周既川确认过食材做法，经理和厨师就出去了。
李展丞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忍不住问：“周总常来这家？看您对这里很熟，连厨师都认得您。”
周既川说：“不常来，只是这家店，我的外祖母占了一点股份。”
李展丞笑道：“那我一定得好好尝尝，在这座城市待了有几年，竟然一直没机会过来。”
周既川点点头，“那位厨师，师从国宴烹饪大师，手艺还是值得期待的。”他看向好景，“这里口味温和，适合你。”
好景也是第一次听周既川说，想到方绪竹偶尔让人打包带回去的吃食，原来就是这家饭店。
他突然想起来，“你不是吃过晚饭了吗？”
周既川顺手拆了个热毛巾给他擦手，“他们今晚点了刺身配酒，我呢，就吃了个大馒头。”
好景：“……”
虽是这么说，但菜陆续上完了，周既川就喝了碗汤，筷子都往好景碗里送了，自己也没动两口。
“不要了，我自己夹。”好景是饿了，但也觉得周既川过分勤快了。当然，他此刻的不自在更多是因为对面坐着李展丞。
“嗯。”
周既川一般在吃饭时不怎么说话，即使这会儿他不吃，也没去撩拨好景说话。
吃到一半，趁着李展丞上洗手间的功夫，好景暂时停了筷子。
他看着周既川面前的小碗，空的，碟子也干干净净，“馒头，挺大的吧？”
周既川笑了一下，“还行。”
好景哭笑不得，“你不饿，为什么还要出来嘛。”
周既川老神在在地说：“我不来的话，你跟他不就单独约上了吗。”
好景：“……”
周既川丢了个幽怨的眼神给他。
李展丞一回来，好景怕周既川又要说什么不着调的，扯了条大蟹腿，堵他嘴里去了。
周既川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好景觉得别扭，装作镇定地收回手，把剩下的吃掉了。
期间好景和李展丞聊了工作，聊了领养的狗，周既川还都只是安静听着，直到李展丞问起监控查询结果。
这个话题似乎挺沉重。
好景沉默了有一会儿。
眼下看他的反应，李展丞开始后悔，提起这件事。
周既川看着好景的侧脸，试图从两人的对话里，拆解出他情绪瞬间低落的原因。
“我反复看那段监控，只是想确认他究竟有没有看过我的方案。但是，太可惜了。”好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我突然不知道，我能以多笃定的语气，去跟主办方反映情况。”
李展丞问：“你跟王旭，聊过了吗？最近倒是没怎么在办公室看到他了。”
“嗯。”好景两只手搭在餐桌上，交握着，“看完监控的第二天，我给他发了消息，希望他能自己承认，公开道歉。但他……比我想象中的硬气，甚至给我转发了一篇关于论证建筑相似性的论文。太可笑了。”
“因为一旦承认，他就完了。他的奖学金、保研资格、到英国的交换资格，全都会被取消。”李展丞说，“他只能赌。”
周既川皱了皱眉。他把手掌贴在好景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他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问具体的，只能做微薄的安抚。
没等到好景再说什么，李展丞接了个电话，得临时回公司一趟。
好景也站起来，“需要我一起吗？”
李展丞立刻摆手，随即拿起手提包，“不用，是怀悦广场项目。”他又看向周既川，“周总，我先走了，希望改天能再多聊几句。”
周既川冲他点了下头。
好景坐了回去。
包间里只剩下沉默的两人。
一个等着他主动说。
一个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安静了没多久，又不约而同地开口。
周既川：“我……”
好景：“你……”
“你说。”周既川失笑道。
“你要是不吃了，我们就走吧。”好景说。
“嗯。”周既川握着他手，带他站起身，“我就是想说，我送你回家。”
分明送到楼下就行了，但好景还是没叫停，大脑放空着，让他一直送到了家门口。
回来这一路上，本来路程也短，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好景开了门，一转身，看到他有些担忧的、欲言又止的神情，那句“你回去吧”又有点说不出口。
周既川说：“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好景心里叹了口气，“进去说吧。”
周既川跟在他身后换了鞋，见他往岛台走，也跟了过去。
好景洗了个手。周既川停下，抱着手臂，靠着大理石台看他。
“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里的吧？”
好景擦了手，认真想了想，“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
好景转身，也看向他，说：“丞哥。”
周既川站直了，一步一步靠近他。
好景察觉他眼神不对，慢慢往后挪了挪，身体也靠上岛台边缘。
周既川把他困在臂弯里，“你过来。”
好景开始后悔让他进来了。这个人，不知分寸地靠近，身上那股侵略性的劲毫不收敛，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然而可怕的是，他并不感到畏惧或抵触，反而像个荷尔蒙高涨的青少年，皮肤发烫，想触碰他。
“领养了萨摩耶是吧，也是他的？”
“是他侄女的，现在还在小姑娘那儿。”
周既川原先对好景养狗这件事没什么实感。直到今晚听到他跟李展丞聊起来。原来这只狗，真实存在，并且即将到来。
“你买这里的房子，是因为他吗？”周既川问。
他们刚刚在吃饭时聊起那只萨摩耶的情况，李展丞顺带提了几句，当初好景定下这套房子的契机和缘份。
好景以为他说的是小狗，没有否认。
“不全是。但是住这里，方便照顾它。它还很小。我怕我照顾不好，没敢立刻接回来。”
周既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生硬地说：“他用一只小狗就把你骗走了。”
“没有人骗我。”
好景感觉到周既川的不高兴，可难得的，他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哪怕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导致切断他们之间本就微弱的联系的结果。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心里那点舍不得，但是也要做出选择。
“我不喜欢狗。”周既川头疼地看着他，“真一点都不想我来？”
好景摇摇头，“可是我很喜欢。所以，我不能继续借住在你家了。”
他原本不想解释，但看到周既川的眼神，又心软地给他讲自己的心事：“我从小就想要一只可以一直陪伴自己的狗。年纪太小，没有能力养。后来暂住伴月山，不适合养。在国外忙于跟上课程，不方便养。回国了，又是借住在你家，还是不能养。我犹豫太久了，至少现在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
周既川不知道在想什么，摸上他的耳垂。
好一会儿，他无奈地说：“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提都不跟我提。”
好景抿了抿嘴，“前段时间，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那个谁，王旭？还是王迅？又是监控，又是道歉的，他和你之间的事，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
比起前两件事，周既川更在意的是这件听起来有些棘手的事。
好景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突然变得模糊了。
他眨了两下睫毛，把泪珠眨掉了，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周既川懵了一瞬。
好景毫无征兆地哭了。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剩下一双眼睛又红又湿。
周既川手足无措地捧着他的脸，用指腹抹着他脸颊上的泪水。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好景拨开他的手，低着头把手掌贴在眼皮上，自己缓了一会儿。
他没想哭的，可这个事，别人能在他面前提，周既川不能提。
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反应会这么直接，他还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是我没想过告诉你吗，是你没想听。”
周既川心里喊冤，但又不舍得惹他的眼泪。因为好景此刻的声音，低弱得像个受伤的小兽。
他把手掌压在好景的脑袋上，把他带向自己的肩头。另一边手在他的脊背上来回摩挲着，低声向他解释：“我怎么会不想听。”
“好景，如果是我之前给了错误的答案，我道歉。”他把人环进怀里，让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具体发生什么事了，方便的话，跟我说说吧。”
好景内心平静下来，但也没推开他，有一部分是因为，感觉不好意思。所以，他不想看他，也不想被盯着看。
他就这么把下巴抵在周既川的肩头，像个旁观者一样的，大致讲了一下王旭获奖作品与自己的未公开作品相似的事。
周既川听他说完，托着好景后脑勺那只手使了点力，在他的额角上浅浅亲了一口。
“是那天晚上吧。抱歉，当时不知道你心情那么糟糕。”
听他提起那天，周既川了然。他那颗心，像猝不及防被人攥了一下。
原来好景真的想过要找他倾诉，却以为自己在拿他开玩笑。
他让他的妻子失望了。
所以，好景决定自己消化这份委屈，不再说了。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听李展丞说起，恐怕好景不会再跟他提半句。
“那天聚会是给一个朋友送行，那家伙，被家里外派到沙特了。”周既川捏了捏他的后颈，“他是挺能闹腾。但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不是因为被闹的，也不是输了游戏，要捉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