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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周既川，你真有爱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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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科技城项目开标当天，宋世方只打算带好景参加。
好景和周既川在家里吃的早餐。
换下睡衣后，看他一身衬衫西裤干练精神，周既川借着帮他整理衣领的间隙，把人夹在两腿之间，调侃了两句。
此时好景仍以为，今天会是顺利的一天。直到开上高架桥，他目睹了快车道的一起严重交通事故。
起初，只是听到车道前方传来巨响。那道刺耳的刹车声扎进他的心脏，好景搓了搓冰冷的手指，把空调关掉了。
随后，世界如同按下暂停键，车流静止了近十分钟，才重新缓慢向前移动。
好景并不好奇路上的纠纷，也一直有意避免去关注车祸细节，但这起事故的严重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不过是余光扫到，好景却开始感到周身发冷，手臂甚至有些僵硬。
眼前车祸的惨烈程度令人心碎。与货车相撞的两辆轿车已完全扭曲变形，碎片散落一地，大量的血迹在地面铺开。
他还是想起了赶到医院那天，叶兴海浑身是血的样子。
噩梦仿佛再次降临。好景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后半程几乎是全凭肌肉记忆在驾驶。
好景和宋世方碰面之后，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到了这个节点，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叮嘱的。
被工作人员引导坐进了会议室后，宋世方跟其他投标方聊了起来，几家单位原先互有了解，即便接下来就要争个高低，眼下氛围还算和谐。
好景去洗了把脸，重新坐回他身边。宋世方这才注意到，好景状态不对。
科技城项目是几大设计集团今年紧盯必争的重要项目，自然关系到好景自身的发展。即便如此，今天这场竞争，对好景来说，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状态。
宋世方了解好景，他年轻，却不是个容易紧张慌神的人，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好景来讲标。
宋世方一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把好景叫了出去。
“紧张啊？脸色这么差。”
好景摇摇头，“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自己待一会儿就行。”
他想解开衬衫最顶上的扣子，却怎么也弄不成。他开始想，周既川今早是怎么系上的。
宋世方瞧见了，也没说什么。他拍了拍好景的肩膀，“你要是调整不好，要及时说，还来得及换我。”
好景独自站了一会儿，大脑还是不断闪过模糊的画面。
湿湿沉沉的回忆挤占了他的理智。
最终，他擦掉额头的薄汗，从手机里翻找出一个熟悉的名字，指腹在上方悬停了许久，才按了下去。
“好景？”
周既川接得很快，似乎手里还在摆弄着什么，背景里有些杂音。
好景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他心里有些慌，恐怕连语调和音量都控制不好了。
“好景，听得到吗？”周既川停了下来，在等他的答话。
好景极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盯着远处的建筑，却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打给周既川，还有什么用。
或许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周既川。”
“嗯。”周既川皱了皱眉，好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
像是受了伤，有些苦涩，有些挣扎。
可他的枕边人，早晨出门时，分明还是意气风发，利落从容的模样。
周既川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梁允敲门进来，他立刻做了个回绝的手势。但他语气又是软和的：“好景，怎么了？”
电话那边还是沉默。
就在好景以为他会把电话挂断时，周既川又问了一句：“好景，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我过去？”
好景抹了抹眼睛，心里也越发着急。
他终于艰难地开口：“我，在中鼎国际，在一个楼梯间里，当逃兵。”
好景说：“周既川，今天早上，我在竹山大道碰见了事故。然后，我现在状态调整不好，我，我不知道今天要怎么讲标。”
他自责地说：“我可能，要失去这个项目了。”
“谁说你是逃兵了，”周既川说，“你不是已经按时到了吗。”
周既川：“好景，你现在说话的语速、逻辑都很正常。”
“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总是，总是想到我爸……”好景崩溃地说。
中途宋世方的电话拨了进来，大概是催促他回到会议室等待。
周既川盯着屏幕上的时间，叫他深呼吸。
“好景，不要挂电话。”周既川说，“原先想今晚再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我想让你知道。我以你的名义，给流浪动物基地，捐了250公斤的狗粮。”
好景：“嗯？”
于好景而言，这个话题在当下过于跳跃。他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你……说什么？”
周既川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好景说：“捐这么多呢……”
“不多，只是饭豆体重的十倍而已。”周既川补充道。
好景靠着栏杆，问他：“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记在日历上了吗。”周既川说，“还有，最近入秋了。我们的周行公益基金会，联合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给二十家流浪动物救助基地，捐赠了总重250吨的宠物食品，和一些御寒物资。”
周既川：“然后呢，得了一份证书，和一枚印满狗头的飞盘。”
好景又有些说不出话了。
他突然在这一刻，感觉到不可能在周既川身上出现的讨好。
“真的？”
“嗯，证书和飞盘，今早寄到我这里来了。”周既川说。
好景愣愣地说：“你为什么……”
周既川带着一些得意和邀功，直白地说：“我想亲自给你。因为，这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好景心里发烫，他压低了声音说：“谢谢。”
这份礼物，过于贵重了。
“谢什么。”周既川用手指在刚拆封的飞盘上敲了敲，“这个飞盘，我先不给你看了，等你今天工作结束吧。”
周既川：“周末，给你带去跟饭豆在草坪上玩。”
好景应了声：“好。”
还叮嘱他：“你要记得带回来。”
“嗯。”周既川说，“快九点了，你进去吧。站上去之后，我知道你什么都记得。”
临挂电话前，好景心里轻松了些，于是忍不住说：“周既川，你真有爱心。”
周既川：……
他有些咬牙切齿：“你再说一句，飞盘没收。”
好景：“知道了。”
宋世方看见好景回来，提着的心也落了回去。
他们抽到第四位讲标。整个开标流程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五点才结束。
排名公布后，好景第一时间分享给了周既川。
周既川回了个：【祝贺夫人】
好景忽略掉，还给他解释：【还有公示期呢，和第二名拉开的差距不大，对方可能会提异议】
这就是好景会有的顾虑。
周既川：【不管他】
周既川：【我去接你】
好景：【不用了，宋院说晚上定了吃饭的地方，让我们一起过去】
眼下的确不是容易推脱的时候，周既川想了想，给他回：【那你等会儿】
好景：？
他收起手机，跟着宋世方过去，和招标方的人客套了两句。
与此同时，周既川把历鸢叫进办公室。
厉鸢当着他的面，联系了几位建筑大佬，临时约了个饭局。
不多时，周既川电话也响了。
好景有些惊喜地说：“宋院临时有事，聚餐取消了。我晚上，没有安排。”
他顿了顿，又轻声问：“你有时间吗？”
周既川似乎毫不意外，他边答应，边提着纸袋走出办公室，“有，你原地等着。”
厉鸢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周既川无视了她的眼刀，说：“辛苦了，回来给你批年假。”
厉鸢一板一眼地说：“周总，这几位教授可不好请，今晚的酒，恐怕要超商务报销标准。”
周既川：“不走财务，账单给我。”
厉鸢笑起来：“周总破费了。”
周既川到达中鼎国际时，好景已经在正门等着。
秋风时起时落，远远看着，这个人实在是单薄。
上了车，周既川看得更真切。大概是精神紧绷了一天，好景嘴唇没点血色，脸色也青白。
周既川拿出证书和飞盘递给他，说：“晚点我让杨晓过来，把你车开回家。”
好景拿到小狗飞盘，脸上露出笑意，周既川说什么，他都“嗯嗯”的答应，也没注意到，周既川特意绕开了早上的路线。
好景摸着飞盘上的logo，问他：“为什么想到给流浪动物捐物资？”
周既川说：“前段时间暴雨，你不是经常刷到那些小流浪的视频，偷偷抹眼泪了。”
好景顿时感到不好意思，“噢，你看到了啊。”
周既川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虽然前阵子又住到了一块儿，因为好景要跟科技城项目，两个人实际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并不多。
周既川选了个高空餐厅。
看起来像个正经约会。周既川却说：“你吃的太少了，早知道去吃粤菜，给你弄个虫草鸡汤。”
好景却想到，周既川第一次提出要和他协议结婚，也是在这样烛光美丽，餐具精致的场景下。
“明天就去吃吧。”好景说。
“随你。”周既川说。
好景休了假，两个人度过了荒诞的两天。只有家里的小狗不明白，它熟悉的气味分明还在，为什么没有人陪它玩。
饭豆咬住飞盘，眼巴巴地盯着卧室的门，它不会玩呀。
周末过后，好景要到澳门参加培训，顺便陪同宋世方出席一个交流活动，原计划是去一周。但在交流活动当天的晚宴上接到电话后，他立刻订了一趟最晚的航班回来。
爷爷有突发情况。
好景赶到医院的时候，三人都还在ICU外等待。
“爸，妈。”
他向两位长辈打过招呼，一路走到垂着脑袋的人面前。
想必已经等了很久，但好景说不出让他回去休息的话，他知道周既川也不会在此时离开。
周既川抬头看他，“好景。”
他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进食的旅人。
好景抱住他。
周既川把脸埋在好景的小腹处。他有些痛苦地叹了口气，鼻梁磨着好景衬衫的纽扣，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身。
好景摸着他的脑袋，“不会有事的。”
所幸等待的结果是好的。
没多久老爷子便转回套房留院观察。
好景请了一周的假陪他。每次只等爷爷睡过去，才坐到套房的小客厅赶工作。
周既川也担心他累坏了，期间屡次试图把人捞回家休息，可惜在爷爷的事情上，两人一个比一个意志坚定。
这一周在医院待得频繁，迟钝如好景，几次接触下来才察觉有位新进的小医生似乎不太待见他。
他想起老爷子抢救那天，跟周既川隔了一个座位的年轻医生投来的打量的目光。当时的他并未在意，原来是周既川认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