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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风流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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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在周文野的别墅,被周既川推开之后,李溪言再没有联系上周既川。
但他这次下定决心留在国内,还恰好进了周老爷子接受治疗的医院,一时又觉得,来日方长,还有机会。
何况,他观察过几次,周既川那位登记对象,看着可比骆青好对付多了。
十月初,李尚瑾投资的会所正式对外营业。会所投资额不低,主打面向高净值人群的娱乐休闲场景。
他组了局,把圈子里的人能叫上的都邀了一遍。
李溪言搭着一位留学时期认识的朋友线,混了个进场券。
周既川到场晚,又是一个人来的。
便有人无意调侃:“最近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终于舍得出来了。”
陆于尧凉凉地附和道:“是啊,一个个的,有了老婆,忘了朋友。”
周既川踢了踢陆于尧拦路的长腿,坐到他旁边去,一边戳他心肺:“你少觊觎别人老婆。”
陆于尧扑过去掐他脖子,“靠啊!那本来是我老婆!”
聊到情感婚姻,一时间氛围热闹起来。
李溪言无意提起周既川结婚突然的事。
一圈人里熟悉的、不太熟的,立刻开起玩笑——
“被人捏了把柄啊?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还是假结婚啊?”
周既川皱了皱眉。他向来不喜欢这个说法。
关于他协议婚姻的言论越传越远,传到好景耳朵里,大概就不那么好听了。
他向来是最开得起玩笑的人,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容忍旁人调侃。
于是周既川略带警告地说:“行了。”
骆青脸色一变。
他内心对周既川的婚姻自然是不信的,平时也极少在他面前谈起这件事,因此刚才一直没插话。
骆青私下问过数次,也尝试借利益交换信息。然而事实是,交好的几个人中,根本没有人了解周既川的真实想法。
他其实一直拿不准那个人在周既川心里的份量,今天却切实地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重视。
而李溪言在医院见过了性格寡淡的好景,此时更看不得周既川那维护的态度。
加上今晚喝了酒,他胆子大起来,便像从前那般在周既川面前撒野:“我见过他。”
周既川看向他。
李溪言笑了笑,“你终于愿意看我了。”
“他叫……叶好景,对吧?”李溪言说。
周既川背靠沙发,双腿交叠着,眼神有些居高临下,“你认识好景?”
李溪言摇摇头,“几面之缘而已。我只是……跟他说了,我们以前的事。”
他说得暧昧,话里话外透露着令人好奇的信息。
众人一滞,室内的气氛瞬间平静下来。分明是值得揶揄的话题,却再没有人起哄打岔。
李尚瑾偷偷瞥了一眼周既川,既紧张,又想听下去。
骆青心里嗤笑,他那个时候,怎么会输给这种人。
陈凛淡定地喝着酒。
“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乎。哪有人不吃醋,不生气的。”李溪言说,“既川,我真的不信,你们在一起了。”
“何况,你根本不会爱人。”李溪言说得有些可怜,稍微一示弱,立刻把一张清俊的脸的优势显露出来。
周既川沉默片刻,放下酒杯,语气平缓地说:“我不喜欢你接触好景,希望你不要再打扰他。”
他是个惯于藏锋的人。
在董事局的长辈们眼里,周既川是谦和沉稳的年轻后辈。在身边的朋友看来,周既川虽然我行我素,但是不拘小节。
周围的人不常见他真正生气的样子,他不表露,他只行动。
因此,即便周既川声量不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表情,仍然给人的十足压迫感。
他对从前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只是不值一提的过去。
他只在乎一点。
李溪言不甘心极了。
“你不希望我为你放弃学业和原先的规划,你说我意气用事,没有主见。那他呢?他不也是放弃了国外的工作和生活,只为了回来和你结婚吗?”
周既川承认道:“这是我对他的亏欠。”
这是明晃晃的偏爱啊。陈凛脑子里默默补了一句。
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周既川和好景走到这一步,不会爱人的周既川,还能不能冷静地说出这些刀心的话。
李溪言哭了。
“凭什么?”他红着眼问,“我只是,说我不要出国念书,不要当医生了,你就不要我了。我到底哪里……不好?”
周既川认真道:“你没有不好,是我在感情上不够成熟。但是,即使再一次回到过去,你想要的,我仍然给不了。”
“你说‘以前’,其实,对我来说,我和在座的大部分朋友的回忆,都比我和你之间那点事深刻得多。”周既川顿了一下,面色平静地说:“溪言,在我这里,你已经过去了。”
李尚瑾对周既川还算有几分了解,知道这是他耐心到了,要停止话题的信号。他赶紧笑着站起来打圆场:“行了,过去就过去了,来,走一个,我让人上节目。”
周既川接过了李尚瑾倒过来的酒,算是不拂他的面子,却也只是放在面前。
“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尚瑾一愣,没敢拦着。
周既川径直离场,这件事就此落幕。
陈凛同他一起下楼。进了电梯,陈凛以多年朋友的立场开口提醒:“其实,是你先给了他们这些错觉。”
周既川抬眼,在电梯的镜子中里与他对视。
于是陈凛继续道:“当初你的婚礼来得突然,恰好,好景刚回来没多久,也没几个人见过,所有人都以为你在开玩笑。”
周既川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猜测说你打赌输了,你当初也着急想带个人给老爷子看看,和你近些的,自然知道你是为了谁结的婚。”陈凛说。
“你的婚礼,宴请的范围不大,至少比几位副总的婚礼低调。婚后,好景又没有进入集团体系任职,集团下面任何一家子公司没有他的股权信息,更没有与你一起出席任何场合。你在外从不提起他,生活方式与婚前过得没什么差别。”
陈凛盯着电梯镜子里,周既川看不出情绪的脸,总结道:“所以啊,谁会认为你们之间有感情?爱和不爱,都是你自己给旁人的感觉。”
周既川听完,只是淡淡地“啊”了一声。
“我对好景?我明媒正娶迎来的老婆,我那婚礼,没请他们来?”他疑惑道。
“我的确不希望好景跟他们有接触。”周既川摸着车钥匙,抬腿先迈出电梯,“你倒是提醒了我。”
陈凛:“……”
“不过,”周既川转头给了他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你不会觊觎我老婆很久了吧?”
陈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滚啊。”
周既川这个思维跳跃程度还真是无人能及。
*
周既川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一只把爪子踩在平板上玩捕鱼游戏的萨摩耶。
饭豆看到周既川靠近,冲他摇了摇尾巴。
自从知道周既川给升级了狗别墅之后,饭豆对他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周既川蹲着看了一会儿,把电视打开了。他投了个矿山赛车游戏,然后饭豆薅到怀里,坐在地毯上,抱着狗体验虚拟过山车。
好景回来时,看到他俩,明显愣了一下,又立刻跑进了浴室。
周既川二话不说把狗扔了,也跟了进去。
饭豆:昂?
好景放水放到一半,见他理直气壮地进来洗手,登时停住了。
“……”
“怎么不继续,”周既川擦了手,贴到他身后,“刚才不是还很急?”
好景不习惯被人看着,说:“你在这,我尿不出来,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周既川低低笑了,他覆上好景的手,“又不是没试过。要我帮忙吗?”
好景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朵酥痒,索性也不忍了。
周既川帮他拉好拉链,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似乎只是一件做得再顺手不过的小事。
“晚上去哪儿了?”周既川问,“这是喝了什么,这么急。”
“在丞哥家吃饭,给他过个生日。”好景洗了手,还被他截在洗手台前不让走,“他做了百香果汁,我喝了很多。”
周既川恶劣地按了按他的小腹,“有这么好喝?”
好景拍了一下他的手,“不要压我。”
周既川放开了。他贴了贴好景的脸,看着镜子里的成像,说:“爷爷住院的时候,李溪言是不是找你了。”
好景在镜中与他对上视线,“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在尚瑾那儿遇上他了。”周既川说,“我不知道他找过你。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好景不太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件事,索性直率地问:“你是担心他会说什么,还是,担心我会说什么?”
周既川装模作样地说:“我只是担心,他让你我心生嫌隙。”
好景失笑,“那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还要担心人家来挑拨的。”
“这个人,是我大学期间谈的对象。他追了一年多,正好……”周既川顿住了。
他突然不太想提起。
好景好奇道:“正好什么?”
周既川看着他的脸,略去许多事,捡着重点说:“正好,骆青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也追得紧,逼着要我给个答复。”
“骆青有时候,过于执拗。”周既川想了想,才说,“我大三那年,索性跟李溪言做了个交易。我答应他,尝试接触。但对身边的朋友,自然说是在一起了。”
好景说:“可是后来,你们还是在一起了,不是吗。”
周既川直言道:“实际上,我一直在跟软工和电子的几个师兄做项目,到处融资。那个时期,市场缺乏支撑转化的资源,没有几家机构敢投硬科技。我不知道跟男的处对象,也要整天黏糊。恰好没多久,他按着职业规划出国,我们分开。”
好景沉默片刻,“他说,你以前对他很好。”
这点周既川倒是不否认:“毕竟是我答应了要试试,他要什么,我买什么。还有哪里不好?”
好景:“你……真败家。”
周既川:“嗯,以后不败了。”
好景乐了。
周既川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可是听说,你表现得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他那语气里有点儿秋后算账的意味。
“还不都是你惹的风流韵事。”好景说,“我对他这么有礼貌,他还这么跟你编排我。”
周既川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一点醋也没有。”
“按他说的,他是个医生世家吧。这样家庭不错,模样也好的人,你要是带到爷爷跟前,他不会不同意。”好景说,“你要是还喜欢他,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还要找我……结婚。”
周既川突然把他转了个面,抬着他的下巴深吻下去。
好景搂着他的脖子,心跳逐渐加快。直到两人慢慢停下,互相抵着额头喘息。
“难怪饭豆现在这么聪明了,都随了你。”周既川说。
好景:“这么突然的糖衣炮弹,是什么意思。”
周既川说:“好景,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下次,你还是可以直接问我,成不成?”
好景松手放开他,好笑道:“难不成,你还有许多风流债?”
周既川不由分说地,把人抱了起来,往浴室去。
“我的风流债,可不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