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很喜欢比试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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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火已经烧了小半日了。”
胖肚子摊主噤若寒蝉，尚元徵问一句，他才敢答一句。
冥市每月十五开市，持续三天，其余时候是全然的封闭状态。
上个月，尚元徵对冥市一番清扫，很多摊贩闻风而动，不敢再来。只有一些真的做干净生意的小摊贩，还在冒险出摊。
其中卖金蟾的胖肚子摊主，就很荣幸被抓来问话。
尚元徵得到“冥锁”二字线索后，立刻闻风而动，捕捉到钥匙和锁之间的关系，连夜赶至冥市，可惜仍旧晚来一步，所看到的是当下一片火海。
“可有看到是何人纵火？”尚元徵冷肃而立，火光冲天，他却岿然不动。
摊主期期艾艾道：“没有。”被锐利目光一扫，立刻腿肚子打颤，说了实话，“看、看到了……没看清……”
姬旭、仇鹫等人随后赶到。
“耽误一刻，拿你项上人头来抵。”姬旭悄无声息将剑架在摊主脖颈。
摊主缩着脖子，不敢怠慢，连声道：“约莫七八个人，俱是蒙面兜帽打扮，往东南角逃了。”
姬旭这才放开他，拱手禀报：“属下已派人在外围将各阵眼围堵，他们跑不出冥市的。”
“去追，留活口。”尚元徵抬手，当先迈步走入火场。
“仙君。”姬旭连忙阻拦，“属下进去！”
“不必。”
尚元徵未曾回头，火舌纷至沓来，又避之不及四散开去，为来人让出一条路。
姬旭被热得一脑门的汗，无声一叹。
忘了仙君是至寒体质，寒仞峰三月一去，冰水沁骨三日，寻常火势奈何不了他的。
尚元徵近看那具焦尸，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唯有琵琶骨下三寸，有钉子楔骨的痕迹，与玄应受伤的位置一致，但细看，又有所不同。
他目光如柄尺，能看出位置与之前所见相比，有略微偏移。
在医司时，他曾与玄应正面相对一次。
两人很少谋面，尚元徵却敏锐地发现不寻常之处，玄应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与此同时，下意识的小动作骗不了人，玄应数次屈指盘握，掌心却空无一物。
尚元徵后来不动声色地询问过燕知和乔舒，二人都不知道自家师尊有这样的习惯。
燕知……情有可原。至于乔舒，玄应最宠爱的小徒，时常带在身侧，不可能不知道。
尚元徵抬手一推，绞刑架轰然倒塌，地上黑灰弥漫，他却径自蹲下，驱力扫开满地狼藉。
就在绞刑架拦腰截断的正中，显露出一个被木屑堵住的锁孔。
再晚来一步，便会燃烧殆尽。
“来人！围住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尚元徵眉心紧蹙，甩袖起身，低掠一眼，“仔细敛尸。”
***
“谁敢关了我徒儿！”
玄应暴跳如雷。
“师弟！师弟，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啊！”玄俦虚弱不已，派去寻人的弟子一波波回来，都说没有可疑之人。
尚元徵这么大个人，能凭空跳到玄镜里不成！！
他正焦头烂额，玄应又带着乔舒，不依不饶地上门要人。
玄俦捂住发蒙的脑袋，看向身后侍立的云亭，露出个“玄应怎么在这儿”的表情。
云亭表示不知道、不清楚、他也很懵。
玄俦知道玄应护短，对自家徒弟宝贝得像眼珠子似的。所以，干脆以清微山一处灵峰更适合修养为由，支走玄应，没想到玄应竟然这会儿回来了。
乔舒抱臂，在玄应身后站得笔直，师尊撑腰，讲话很有底气：“师伯，放人吧。”
他被云亭打晕，等醒过来才发现燕知已经被抓走了，急得到处打听，刚好遇到山下刚回来的玄应。
玄俦抹着脑门上的冷汗，苦口婆心道：“师弟，你听我讲。小知在天井中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只是关着，关两天，明天一早，哦不，今日更漏，我就将他放出来！行不行？”
玄应不肯退让：“燕知没有修为傍身，身子骨弱，师兄有什么苦衷，非要将他关在阴牢里？若要关他，师兄将我也关进去罢！”
一行人推推搡搡到天井外，玄俦被这个一根筋的师弟搞得没法儿，又低声问云亭：“人找到了吗？”
云亭摇头。
玄俦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扶住玄应的胳膊，劝慰道：“师弟，我答应你，现在就将小知放出来，你也要答应为兄一件事可好？”
玄应也是焦急。
他不知道玄俦为何要将燕知关起来，许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此番逼迫，也是为了双方寻个折中的法子，既能让玄俦达成目的，又不至于一直关着燕知，闻声立刻道：“师兄你说，只要不是伤害燕知的事，我定不会拒绝。”
玄俦想了片刻：“这样。你将燕知领回去，切不可让他随意走动。让云亭陪着他，可好？”
乔舒有状当面告：“师尊，云亭师兄刚才追着我和师兄揍，还把师兄摁在山道上！”
云亭：“……”他额头青筋直跳，不等玄俦吩咐，立刻道歉，“抱歉师弟，多有得罪！事态紧急，我鲁莽了。”
乔舒扭头哼了一声，“和我师兄说去吧！”
玄应面色凝重：“掌门师兄，你实话和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俦见事态不好隐瞒，只好将玄应扯到一边，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了一番，当然隐藏掉摄魂晶等关键信息，着重渲染了尚元徵不知从何处进入玄镜、影响燕知历练的恶行。
玄应听得心惊：“此人诡谲，不能再让燕知与他来往。”
燕知正睁着眼睛，望着上头微光烁然的晶群。
他在思考。
天井大开，光亮顺着井道泄入，燕知不由得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天亮了。
天井一天之内开了两次，对于牢囚们而言，可算是奇景了。井梯落至燕知这一层，云亭举着灯笼，面色冷酷地看着他：“上来。”
燕知一骨碌爬起来，奇道：“善性大发？”
云亭不欲与他多说：“你的好师弟给你搬来了救兵。”
燕知一听，攥住云亭的袖子，双眼放光：“师尊？”
“是。”
牢囚们看燕知真有神通，为了燕知承诺的一口酒，对二人夹道欢送。
“小兄弟好走啊！”
“别忘了回头看看我们这些兄弟。”
“哪有你这样咒人的！”
燕知带着笑一一挥手。
云亭在身侧皮笑肉不笑：“想不到你还挺受欢迎。”
燕知跟他有山道之仇，又听闻师尊回来了，心里很是轻松惬意，就跟他对呛：“托大师兄的福，不然我也进不来。”
大师兄三个字尤其咬得声色俱佳。
云亭面色不佳，正要说什么时，两人到了井顶。
见到自家师尊无碍，燕知才真正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心里藏着不少话，比如山门上那道“冥锁”刻字，他正要和玄应走，又被云亭拦住。
玄俦笑眯眯道：“山中还有要事，小知先和云亭待会儿吧。”
玄应刚才已经答应了自家师兄，只好点头称是：“等此事了结，为师还有话跟你交待。”
燕知想告状，把玄俦对他做的那一套全部都告诉师尊，但他又犹豫了——师尊与玄俦是同门师兄弟，且不论骤然说这种话，师尊能不能相信，师尊现在身体不佳，他说这些，真怕玄俦也会朝师尊下手。
还是得想个好方法。
他忧心忡忡，决定暂时压下，“师尊没事就好，徒儿去去就来……师尊，您的眼睛，好了？”
玄应的左眼已经不配薄纱，闻言微微顿了一下：“无碍，已然大好。”
燕知便放心，拱手告退。
屋内两人对坐，大眼瞪小眼，俱没有什么想聊的。
云亭这个人有一种很浓的班味儿，而这种班味儿，和夙兴夜寐、把职业当作己任的尚元徵又不太一样。
二人做事情都非常勤勉积极，但是云亭不一样的点在于，他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一种“你欠我、全世界都欠我”的气息，和燕知同组几个经常通宵加班的大哥有点像。
燕知很久没上过班了，不由觉得几分亲切。
云亭例行公事，面无表情：“师弟，我塞给你那张纸条，你看了么？”
燕知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啊，下井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应该在牢底吧。”
确实在牢底，他上来的时候趁机扔下去的。
云亭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片刻，他才道：“没看到，便罢了。”
燕知善解人意，心道，是的，这样我就可以假装不知道你们用摄魂晶害我了，咱们继续兄友弟恭、表面和平。
俩人又互相沉默了一会儿，燕知故技重施，起身说要去个茅厕。
云亭也松了口气，摆摆手说：“快去快回。”
等燕知差点迈出门槛的时候，云亭又面色难看地起身，说：“我与你同去。”
“师兄也要撒尿啊？”
燕知十分清楚有些人听不得有些话，故意拿出来臊人，他现在需要一个独立空间，他想和尚元徵同志call-back一下。
云亭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几乎就要重新坐下，可是他有师尊之命在身，不得不盯着燕知，只能不依不饶地步步紧跟。
燕知也来兴致了，乐子送上门没有不收的道理，对付这种表里不一的小兄弟，他有的是手段。
“师兄，你不进来一起吗？”燕知探头，看向立得比竹竿还笔直端肃的云亭，嘴角勾起挑衅的笑，“咱俩比比。哈哈哈哈。”
只是不等云亭反应，他就把火速脑袋收回去了。
脑海另一端呼啸生风，尚元徵似乎正在路上飞驰，声音遥远。
“燕知。”
而他的后脑勺似乎被棉花包裹的小棒槌敲了两下，模糊而沉钝，声音几乎是瞬间就贴在耳边。
“很喜欢比试的话，可以来找本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很喜欢比试的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