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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打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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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那难怪。
扶蓉想起长风对夏庭轩的评价,再抬头看夏禹澜时,不免生了些歉意。
夏禹澜收起撑着下巴的胳膊,笑道:“你不用可怜我,有人上赶着给我送钱,我吃喝不愁,每天就是玩儿,有什么不顺心的。”
扶蓉冷淡嗯了一声,倒也没再问什么,低头专心吃起了东西。
左右这人也和他没什么关系,离了赦江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交集,碰了面能点个头已经是极好了。
他吃完后便要起身结账,不料起身时夏禹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狭长的眼眸笑得眯了起来,力气极大。
“做什么?”
扶蓉试着挣脱了下,却没挣开,一来二去,他眉毛一拧,瞬间就有些恼。
怎么一个二个的力气都这么大,他健身这么多年白练了么!
“小扶总吃干抹净就要始乱终弃,我可伤心呢。”他口出狂言,面上仍是笑吟吟。
“瞎说什么!”
夏禹澜声音不小,餐馆本就安静,他这么一闹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小扶总,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了。”
这话说得极其含糊暧昧,风雅韵致的私房菜馆充斥起窃窃私语,扶蓉瞥到一些人的视线在他身上瞟来瞟去,浑身都像被蚂蚁爬过似的,十分不自在。
他抬手遮了遮自己的脸和脖子,压抑着恼火坐回去,下颌线都像绷紧一根弦似的,模样却更好看了。
“遮什么呀,这么好看的脸遮起来多浪费。”
“你要干什么?”扶蓉渐渐冷静下来。
干什么?
夏禹澜夹起菜凑到扶蓉唇边,言笑晏晏:“吃了就告诉你。”
“……”扶蓉微微后仰,撑着椅子离餐桌远了些,冷哼一声道,“无福消受。”
“没意思。”夏禹澜吃了菜,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看向扶蓉,“你就不想问问我明天去哪儿出差?”
扶蓉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西呀。”
“和我联系的那个零件供应商是你?”扶蓉反应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厂子在这儿,商谈却要定在开西。
因为他要带着赦江去开西。
真是脱了裤子放屁,这群年轻人没一个靠得住的。
扶蓉只觉自己被耍,成年人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维持体面。
这批零件很重要。虽然仿生人的项目还没有继续推进,但其他项目也是需要这批零件支撑的。
综合考虑下,这家价格是最合适的了。
扶蓉忍住暴跳的青筋:“小夏总……”
“小扶总还是叫我名字更好听。”
“……小夏总,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当然。”夏禹澜低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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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时速惊人的列车,出了车站,热气却晃得人几乎站不住脚。
沈驹一手拉了两个行李箱,顶着炎炎的烈日用扇面给扶蓉支起一小片阴影。
阴影面遮住扶蓉泛红的脸,他费力抬眼说了句有气无力的谢谢。
高领衣服比紧箍咒还难缠。
热气像是能把柏油路融化掉、再钻进人脚底作祟似的,扶蓉甚至觉得穿不穿鞋都没什么区别了。
沈驹满脸担忧,松了行李箱要打电话叫车,却被扶蓉带着凉气的手止住。
“你妈妈不是说……”扶蓉顿了下,重新组织了措辞,“她丈夫会来接我们吗。”
“可这都快二十分钟了。”沈驹站在向阳面替扶蓉遮住日头,另一手轻摇扇子给他吹风。
扶蓉接过那扇子,离沈驹近了点,让扇面扇出来的风能同时吹到两个人。
沈驹内心微动,低头看他泛红的脖颈,满脸抱歉:“都入秋了……我不知道这里天气还这么热。”
扶蓉笑:“这有什么,长风带我去南极的时候就让我穿了一件衣服,现在想起来我都冷得打颤,一点儿也不热。”
沈驹跟着他笑,又顺着话题瞎扯了会儿,手机才终于响起来。
“喂?沈驹啊?”
“是我,您是……”
“哦,你妈让我去接你,我这边忙忘了,你怎么样,自己打车去宾馆了吧?“
“……”
那边嗓门很大,即使没开听筒,粗犷的声音也能很清晰地穿到扶蓉耳朵里。
“嗯,我们打车找地方住下了。”
“你们?还带着谁来了?女朋友啊?”
沈驹脸色一红,轻声道:“朋友。”
“行行,住下就行,那没事我就挂了啊。”
话一说完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两人一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看来你这继父不想让你来。”
“是啊。”沈驹叹了口气,“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先住下。”
刚找到离医院近的地方住下,两人饭都没来得及吃,便想先去看看沈母,谁知一出酒店,就碰到个交通事故。
沈驹工作病犯了,想趁着当地警察没到,过去维持一下秩序,没想到撞人的车主却极其嚣张,甩出一沓红票子就想私了,连个道歉都没有。
沈驹不得已亮出警察证,那人眯着眼看完哈哈大笑,嘲弄道:“拜托警官,这里是开西,耍威风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啊。”
扶蓉打了急救电话,凑过去看了眼伤者状况。
“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
伤者缓缓睁开眼,只觉天旋地转,五感皆失,汗水如喷泉一般汩汩流下,看不清也听不清。
扶蓉眯了眯眼,给伤者擦了擦脸上的汗,又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股凉意在脸上乱窜,毛孔渐渐打开,视力好像也逐渐恢复,伤者再次尝试睁眼,面前人影由模糊到清晰,他眨了眨,看到扶蓉皱着的眉,再眨了眨,终于看清整张脸。
听力紧接着恢复,耳边嘈杂混乱辨别不清,只有眼前人一句带着清凉的“能听到我说话吗”清晰可闻,唤醒了他所有的感官。
“听……听得到。”
有气无力,但看着也无大碍。
扶蓉松了口气。
沈驹那边还在争执,救护车赶来抬起了伤者,伤者临走前又看了眼扶蓉,扶蓉冲他笑了笑。
警察紧跟着来了,看到陈不凡后几人面面相觑,竟没一个人敢上前。
沈驹眉毛皱起来:“愣着干什么?”
“……你们先留下来拍照疏散交通,我带陈先生回去做笔录。”
有个年纪稍长的人率先发话,他看说完看了眼沈驹,伸出手掌,笑了笑:“感谢沈警官,这边就交给我们吧,祝您度假愉快。”
沈驹跟他握了握手,郑重道:“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是我们身为警察的职责,没有感谢一说,您客气了。”
因为是高龄产妇,沈母一直在医院待产,沈驹和扶蓉买了些营养品赶到病房门口后,沈驹不知怎的,站在门口,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不敢进去。
想想也是,沈驹卧底三年回国也没多久,一回来知道母亲改嫁的消息也就算了,竟然还怀了个快出生的孩子……
“你们是……?”
一道怯懦的女声响起,扶蓉偏过头,看到一个竖着利落辫子、长相蛮清纯的一个女孩儿。
沈驹回过神:“我是沈驹,来看望我的母亲。”
“哦……你就是阿姨的儿子啊。”女孩儿还是怯生生的,抬眼看了看沈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扶蓉。
“你好,我是沈驹的朋友,我叫扶蓉。”扶蓉冲她伸出手掌,笑了笑。
“哦……”女孩儿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她放下手里的饭盒,伸出两只手回握住扶蓉,有些结巴道,“我、我叫苏佩佩,是、是苏大华的女儿。”
“外面是谁啊?”
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沈驹愣了下,鼻子便酸涩起来。
扶蓉捡起饭盒递给苏佩佩,又轻轻拍了拍沈驹的肩膀。
苏佩佩反应过来:“阿姨,是我。”
说完,她推开门走进去,又回头看了眼两人,才风风火火地走到病床旁,放下饭盒,对着沈母指了指外面。
“小驹?”
“妈。”
沈驹喉咙被什么东西黏住似的,喊出一声妈后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他有些拘谨地走进病房,站到沈母旁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
“儿啊,你真的回来了……”沈母紧紧握住沈驹的手,眼眶里盈出思念的泪水。
“……嗯。”
“怎么样,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卧底行动对父母保密,沈母还以为他的儿子只是和别人一样去上了大学。
“……没人欺负我。”
妈的手还和记忆中一样,容貌却不似记忆中那么年轻。
也是,妈为了养家做了许多活,头发白的快,脸也比别人老的快,可能爸的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佩佩啊,看这是谁来了?”
门外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打断了病房内的温情,几人向外看去,一个有些肥壮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道年轻的身影。
苏佩佩的脸色白起来,后面的人影走到她面前,有些豪横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苏佩佩,这些都给你。”
扶蓉离得近,看清那人的样貌后眉毛猛地拧起来,原本冷冰冰没有什么感情的脸上也多了些嫌恶。
竟是先前闯红灯肇事的陈不凡。
显然陈不凡也看到他们了。
他先是一愣,而后甩着手笑起来:“呦,岳父大人,我当您说的小杂种是谁呢,这不打不相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