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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傅渝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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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裹着初春的朝气漫进校园，傅渝的空座位已经堆起许多不要的书本。夏茄薇再次点开聊天框，微信那句"刚刚上班有点忙"刺得她眼眶发酸。
夏茄薇面露担心：“这傅渝..电话视频都不接，老李说傅渝给他发消息不想上学了，出去上班去了，真是什么都不跟我们讲！”
“他连‘老子’都不说了。”夏茄薇指甲抠进课本扉页，“出去过后倒是像一个女孩子。”
两人瞬间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念头。
“他微信被盗了？人消失了？”
“手机里被偷了，没钱回家回学校？”
青藤和夏茄薇把傅渝常在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有成果。
……
报警那日，警笛声撕破校园的平静。迈露躲在人群最后，指甲深深掐进李明手臂。这个最爱凑热闹的女生，此刻却像被抽走脊椎的蛇，神情恍惚。
青藤盯着迈露裙袋鼓起的轮廓——那里总传出消息提示音，频率与傅渝"账号"的回复几乎完全重合。
人一旦犯错，就会露出点破绽。更何况17岁的女孩是包不住火的。
第二天早自习，青藤发消息给傅渝，看见迈露在手机上回复，做贼心虚的迈露发完消息已经习惯观察青藤的表情了。
两人此刻对视。
青藤示意她出去。
钢琴室的窗户早坏了，窗外的冷气直冒进来，但迈露背上有一层刚出的薄汗。
她非常紧张。
“傅渝在哪里？”
“你又发什么颠！”迈露指尖发颤，“我怎么知道！”
“这事闹这么大，你还不跟我说？”
“青藤你事是真的多，还有些…莫名其妙。”
青藤直接拨通视频通话。
"铃铃铃——"
此刻迈露的眼睫正扑簌如濒死的蝶，谎言被戳破的难堪。
“他现在是死是活？”青藤逼近半步，琴凳在地面划出刺耳锐响。“他要是死了，你就是帮凶。”
迈露眼神轻蔑，自从青藤跟她闹翻过后，她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恶毒狠辣。
麦露突然笑了:“我会怕他死？他死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青藤气势凛人往前一步:“看来我低估你了，你是毫无人性。”
“谢谢夸奖，”迈露将青藤推开，“青藤，你的好戏还在后头。”
……
傅渝仰在真皮沙发上，嘴角的血渍凝成暗痂。一周前他单刀赴会时穿的潮牌卫衣，此刻沾满烟灰和水渍。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他们只有给点水喝。一个身背刀疤的男人，踩到他受伤的腿上使劲，挑衅:“你真以为你很厉害，接着吠啊！”
“装英雄？”烟头按在他锁骨，滋啦声混着嗤笑，“那贱人跟郑麟哥睡的时候，叫得可比你还大声。”
……
在迈露想要松口之际，门被轰然推开。丁墨羽带着警察立在光影交界处，身后飘来班主任老李的怒吼：“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迈露被带走时回头瞪向青藤，眼神淬毒般的盯着青藤。
她可能以为青藤耍阴招，其实青藤她自己也不知道。
丁墨羽忽然上前半步，将那道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你能负责？”他声线绷紧如弦。
青藤仰头看他瞳孔里摇头的自己：“你会怕报复吗？”
“他们不敢。”丁墨羽镇定自若。
他会怕什么报复？该怕的是他们。
青藤却突然揪住他的衣袖：“高考完他们就出来了，你要是害怕......”她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以后我保护你”
丁墨羽喉结滚动，最终只"嗯"了一声。
警车带走了迈露，青藤记住了她在车窗那一刻的对视，迈露小声说道“出来老子弄死你”，简直是真疯。
她的疯是有根源的。
迈露的童年始于监狱探视室的玻璃。三岁那年，父亲迈利程的双手被铐在审讯椅上。
“你为什么杀他！”
“他做啥子都喜欢压老子一头，凭啥子老子要被他压！”
“但这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老子就是不爽！杀了就杀了！还有我屋头那个颠婆娘，觉得这个龟儿子有钱，跑起切求到他日，老子听到好受唛？”
而母亲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对年幼她的说:“露露把头上的发夹戴板正了，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而这个发夹是母亲用手上唯一的银镯子换的。
后来她渐渐明白，母亲周蔓的人生信条已经刻在迈露心里：＂美貌和算计，总得有个趁手的＂
十二岁住进养父的别墅时，迈露已经学会了在门缝里偷看。她看见母亲像蛇一样缠着那个啤酒肚男人，而对方油腻的手指捻着支票，眼神却比看宠物还冷漠。养父给钱时有个习惯——总要她们跪在地毯上接，说这样"才有诚意"。
“露露，这是我们的命。”周蔓每次拿到钱都会涂新口红，“男人的新鲜感，很快，我们得学会快速勾住他们的魂。”
镜子里，少女学着母亲勾起唇角。她没告诉母亲，上周李明帮她作弊时，对方的手已经伸进她校服下摆。
所以傅渝的潮牌外套扔给她时，迈露笑得甜极了。她知道怎么用指甲轻轻刮过男生手腕，知道什么时候该弯腰露风光，这些都是周蔓手把手教的。
她和母亲一样，把身体和脑子都明码标价，只是母亲卖给一个人，她卖给很多人。
疯子生的孩子，终究也是疯子。
后来调查结果公布：未成年人迈露因涉案行为接受公安机关口头教育，并被学校处以休学一年的处分；带头实施伤害行为的成年人因构成故意伤害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参与其中的其他涉案人员，因违反治安管理规定，被依法处以行政拘留处罚。
……
救护车顶灯将雪片染成幽蓝。那担架上的人血淋淋，傅渝冲哭花脸的夏茄薇比心，转头对青藤挑眉：“够义气啊...”瞥见丁墨羽覆在青藤眼睫的手，瞬间变调：“卧槽？青藤你表白成功了？”
这时的青藤恨不得上去再补两拳。
丁墨羽立即撤手，动作快得像被烫到。
他握着青藤的肩膀将她转了个面，少女高马尾扫过他手腕内侧，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傅渝上车以后，黑暗的路边只留下他们三人。丁墨羽掌心还残留着她睫毛扫过的痒意。
“丁墨羽，”夏茄薇挽住青藤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我们三...”
“不用。”他打断得干脆，目光扫过青藤瞬间黯淡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我先回去了。”
青藤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此刻觉得有一丝失落。
‘他是不想和我一起还是讨厌茄薇’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
想说的话说不出，既怕，又怕。
……
冷清的街头，路灯昏黄，将两个少女的身影拉得很长，一个高马尾，一个黑长直。
“薇薇，我们去。”
“好呀！”夏茄薇立即接话，眼睛弯成月牙。
“去哪啊？”
“我哪知道，”夏茄薇狡黠地眨眨眼，用手肘轻轻撞了下青藤的肩膀，“这不是在帮你约丁墨羽嘛。”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而且你不觉得，你和他之间越来越暧昧了吗？”
这句话让青藤的思绪瞬间飘回钢琴室。
那句脱口而出的“以后我都跟着你”，现在想来脸上仍会发烫。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说出那样的话？她能保护他什么啊？可最让人心慌的是，他居然还答应了。
“不是吧？”夏茄薇夸张地瞪大眼，“我就随口一说，你笑成这样？”她戳了戳青藤的脸，“病得不轻啊。”
“你还说我？”青藤反击，“是谁这几天担心傅渝担心得饭都吃不下？也就今天见他没事才活过来。”
话音未落，夏茄薇的笑意倏地淡了。
她喜欢傅渝。早在认识青藤之前，他们就一直处在暧昧的边界。她从来不敢问傅渝怎么想，更不敢捅破那层纸——或者说，她害怕答案。如果他真的讨厌迈露，怎么会为她拼命？嘴上说着嫌弃，行动却......
想到这里，心脏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又冷又疼。
“薇薇，”青藤轻轻碰她手背，“你喜欢他，但这些事让你难过了，对吗？”
夏茄薇突然蹲坐在马路牙子上，青藤也跟着坐下。暖黄的路灯笼罩着她低垂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青藤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夏茄薇美得惊心，像幅被雨水洇湿的油画。
“青藤，”她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是不是不该喜欢他？这样我们三个......就能一直做好朋友。”
“不会啊，”青藤斩钉截铁，“喜欢就要勇敢喜欢，怎么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可他肯定......”夏茄薇喉头哽住，“还喜欢迈露。”
夜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根基不稳的嫩叶，落在了夏茄薇的头顶上。
“薇薇，”青藤拿下了嫩叶，“傅渝可能是觉得她可怜才帮她，这并不能代表他喜欢她。”
……
而嫩叶落下那一刻，傅渝在病房脑子想的都是夏茄薇哭成小花猫的脸。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明明对别的女生都能油嘴滑舌，偏偏对着夏茄薇就舌头打结。
'要是告白的话...'
脑海中突然浮现夏茄薇捧腹大笑的样子：“哈哈哈哈傅渝！你真爱上我了啊？”她可能会边笑边拍他肩膀，“我就玩玩你而已。”
这个想象让他胸口发闷。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雨天。夏茄薇和老陈吵架后冲进办公室，他二话不说就跟进去对呛。教导主任气得拍桌子：“傅渝！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他就是见不得她一个人站在那儿，校服袖子都湿了半截。后来青藤进来时，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倒不是讨厌这姑娘，只是...只是觉得那个罚站的位置，本该是他和夏茄薇的秘密基地。
监护仪"滴滴"的声响里，傅渝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夏茄薇三分钟前发的消息：
＂晚安，傅渝＂
后面跟着个柴犬打滚的表情包。
他盯着那个顶置熟悉的头像，嘴角上扬。
……
青藤看着她垂下的睫毛上结着泪珠，突然想起傅渝每次看夏茄薇时，眼睛里好像住进了太阳。
'两个傻子。'
她在心里叹气。
夜风再次拂过时，那片被遗忘的嫩叶打着旋儿飘向远处，像极了某人始终不敢说出口的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