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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破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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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能算他主动示好吧,是这人先给他递了杯水,于延心里这么想着,感觉自己回他点善意也很正常。
但是于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脑袋一热说了什么东西,而且尤寻目作为一个哑巴似乎也给不了他什么回应,他也看不懂手语。
不过尤寻目看起来也不太像是会打手语的样子?
在于延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他的脸前突然怼上来一个手机屏幕。
是一个备忘录,上面安静地躺着几个字:
[是的,我叫尤寻目。]
他抬眸,看见尤寻目隐藏在碎发下有些发亮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手机又被它的主人撤了回去,于延看见尤寻目低头敲敲打打,过了几秒钟,于延突然想到什么,既然可以这样交流,那为什么昨天尤寻目不理他。
递过来的手机屏幕解答了他的疑问。
[不好意思,昨天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是因为我打字比较慢。]
[谢谢你体谅我不会说话。]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于延。]
于延盯着备忘录末尾他的名字,语气有些郑重地说:“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尤寻目。”
于延最后也没能和他说上完整的几句话,不知道是因为尤寻目打字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几天于延去公司总是会听见一些职员间的嘀嘀咕咕,他离近时那些人又突然散开。
于延觉得他们这副背着他的样子有些过于明显了,但他不在乎。
不过这几天似乎来了个呆头呆脑的实习生,丝毫没注意到其他人已经散开,还仍然在说什么,于延这才得以知道一些“机密”。
“诶,尤寻目原来是靠关系进来的啊,我说他一个哑巴怎么可能签约我们这种娱乐公司啊,别人情商低点都要被拿出来反复批判,他甚至都不能说话哈哈哈。”
她自顾自地发表完自己的见解,一股脑说完才发现同事都散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了。”她莫名其妙地回了自己的工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听者还是于延这个已经看见好几次聚众议论的人。且都是背着他。
这下明白了,原来在说尤寻目。
于延只觉得荒谬,尤寻目如果是靠关系进来的,又何苦和他这样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素人绑定出道,随便在公司里拉一个人应该都比他强吧。
而对于所谓和他绑定出道就是皇族的言论,于延更是不理解,尤寻目这类人,如果想要当明星,不是显而易见需要一个人和他在一块吗。
这个世界又不是所有人都懂手语。
于延觉得他们公司也是挺神经的,签个哑巴当明星,光是听起来就很天方夜谭。
不过也对,不神经的话又怎么会签他。
这天声乐课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按理说,一般以于延这种究极卡点的行为来看,平常他刚进420几乎就是可以直接上课了。
这天于延开门后却听见声乐老师对他说:“还要再等一个人。”
于延看了看旁边,尤寻目在的啊。
“等谁?”
什么人还要让他等,这不妥妥迟到了。
声乐老师:“今天有一个新人。”
声乐老师语音未落,门就从外面打开了,来人戴了个鸭舌帽,此时刚伸手抬了帽檐。
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对老师,而是对于延。
“你就是杨榆说的那个差点报j的人?”他走过去拍了拍于延的肩膀,“哎呀,防范意识很强嘛,值得表扬。”
于延拳头有点硬。
出声呛他:“你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被卖了就老实了。”
那人突兀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的,哈哈哈哈哈哈,因为我也差点报j,杨榆说我有个‘前辈’也这么干了。”
于延:……
原来是无法选中。
这人又笑着继续说:“我看我们也算是心有灵犀,不如交个朋友,我叫何言,你叫什么?”
“于延。”
何言这人似乎比于延还差些,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他俩半斤八两。
于延好奇出声。
“你走什么定位的,来学声乐,我都零基础了,你比我还差。”
何言自己也乐了,“那你挺有天赋,公司说让我歌手出道。”
于延对比了下“乐队主唱”和“歌手”哪个更需要唱功,得出结论:
他俩都挺完蛋的。
于延:“不是,你咋想不开当歌手的。”
何言:“哥们,我也想问你怎么想不开当主唱了。”
于延:“你先说。”
何言:“我电影学院毕业的,本来说要当演员,结果就面试上了这一家公司,公司又不是主要培养演员的,最近没本子给我,只能先学学唱歌看看能不能曲线救国咯。”
何言:“你呢?”
于延突然觉得或许何言比自己更强一些,他沉默了两秒,肩膀就被何言撞了下。
何言:“哥们装什么深沉呢?”
于延有些哭笑不得。
于延:“我高中没毕业就出来了,缺钱啊,她说签了就给我一大笔钱。”
何言像是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有些震惊。
何言:“啧啧啧,我还觉得跟你挺聊得来的,没想到竟然完全是两个赛道啊,我纯追梦来的,你纯搞钱啊。”
于延笑了下,这下换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突然很想说,小年轻没经历风雨,等你经历了就懂了。
但是转念一想,何言应该是比他大一些的,并且何言如果以歌手身份出道,估计不久就会经历风雨了。
于是这拍肩膀就更多了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其实在安排的课程里并不止有声乐课这一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比如这个:自拍技巧。
于延签约之后知道自己要履行契约出道,也就开始关心一些娱乐圈的知识。这类课程他不是没听过,爱豆的必备绝学。于延几乎是签下名字后的每一秒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真的是正经乐队吗?
于延觉得自己快被培养成爱豆了。
何言起初知道于延是为了钱,但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缺钱,直到撞到了一次他在刷各种平台上的兼职信息,才惊恐万分。
何言:“签合约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钱了吗,你这么缺钱啊?”
于延:“别管,那不够。”
于延看合同的时候就尤其注意过了,虽然签下会一次性拿到二十万,但也只是一次性,他如果不出去跑活动其实根本没有收入来源,连底薪都没有更别提他现在还没出道。
所以只好兼职养活自己。
何言:“哥哥你别是染上什么赌了吧,这可是国家明令禁止啊,而且你这样子是违背合同的,要付违约金的。”
于延觑他一眼,有些无语。当时合同上第一行就加黑加粗说绝对不能触犯法律底线,他又不瞎,肯定看见了。
于延:“别胡说八道。”
于延也不想这样,其实如果没有安排课程的话他在便利店的工作也还算挺好的,至少能养活自己,工作也还算得上稳定。
可惜因为零零散散地来公司上课,他的时间变得很碎片化,便利店的工作也就变得不适合他,所以他赶在老板炒鱿鱼之前主动离职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刷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天的好差事——穿公仔服发传单。
于延看了眼时间安排,明天他没有声乐课。
解决一时间的心事后于延短暂地给自己的神经放了个假,看在尤寻目陪了自己这么久的份上,他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尤寻目的器乐课是什么样的。
杨榆给他的那份安排是尤寻目和他的,不然尤寻目也不会在第一天比他先到。
训练室的隔音很好,于延一直到走近了420门口才听见乐器的声音,他没什么音乐基础,猜不出是怎样的一首歌。
推开门却没看见老师,只见尤寻目一个人坐在惯常带的窗边,其实“惯常”也只是于延的猜测,因为他第一次见尤寻目时对方就坐在那里,现在还是如此。
尤寻目眼睫半敛着,手指拨弄着琴弦,音符从他手里流淌,轻轻地淌进于延耳朵里,阳光在他身上似乎格外听话,点缀在发梢眉间,眼睫也化作了翩飞的蝴蝶,身形在地上映出剪影。
瘦削的,薄薄一片。于延这才注意到,尤寻目的发色并不是纯粹的黑,而是微微发着灰,却又很奇异的在光照下浮光跃金,甚至跳出了几丝热烈的红。
于延觉得这人弹琴时和平时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阳光明明暖色,在尤寻目身上却衬的他有些不近人,又或许是偏向神性。
于延一时间愣在原地,没能接近。
纯音乐就这么在两人中间散开,于延在脑中搜寻了好久,也没能知晓歌曲名,可是曲调却让于延这个门外汉觉得这该是首大火的歌曲。
明明只是单一的吉他,没有其他乐器的声音修饰和配合,但于延就是听的入了迷。
直到尤寻目弹完整首曲子,按了下琴弦,乐声戛然而止,连余韵都没留,于延才堪堪回神。
室内沉寂好一会儿,于延才开口。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