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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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时候，程青是美术馆的钢琴老师，程蔚屿就跟在她带的班里一起上课。美术馆会在各种节日组织不同的活动，也靠着维护这些兴趣班的家长增收。
每个节日不论是否周日，前后一周时间来上课的孩子都能体验到，家长也会被邀请着来一起参与。
每年的父亲节，母亲节，自然会邀请学员的父亲或者母亲来陪孩子一起，无非是搞一些煽情的活动。有的父母情绪价值给足，愿意记录孩子的点滴，有的父母根本不在意这些，只忙自己的事情，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失落的样子，有的父母还能眷顾孩子间的心理，自己来不了，也给孩子请个假。
程蔚屿的妈妈就是最后这种，母亲节的时候，她会让程蔚屿在她的办公室待着，她在教室里组织活动，带着分配给她的学员和他们的家长。在这天，她不是程蔚屿的母亲，是别人的老师。
父亲节的时候，程蔚屿纵然知道自己是有父亲的，只不过从他来到这个世上，父亲就没出现过，他默认自己没有父亲。彼时程蔚屿已经过了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父亲而自己没有会难过的阶段，他会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程青下班。
活动栏里有一块活动照展示区，上面贴着每年每个活动的大合照，后来程蔚屿仔细看过，只有江野行的身后，总是站着一对英俊漂亮的夫妇，小小的江野行就在他们两的膝头和牵着的手里一年一年长大。
有一次程青回到办公室拿活动的游戏道具，有一小盘材料拿不下，便叫了程蔚屿，“小屿，帮妈妈把这个一起拿去大教室好吗？”
“嗯。”
到了教室，程青还没有开口程蔚屿就转身出了教室。到底还是好奇心比天高的年纪，他站在窗和门之间的墙壁下，是程青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个子刚好能往里看着大家玩游戏，有个小男冲他挤眉弄眼，做搞怪表情，程蔚屿不想妈妈知道他站在外面，就回办公室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门被推开了，没有看到程青的身影，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程老师让我来拿两盒蜡笔。”
是刚刚那个小男孩，程蔚屿指了指最里面角落里的桌子。
江野行跑过去拿，抱着两盒蜡笔走出来，看到程蔚屿，知道他是刚刚悄悄站在门外看他们玩游戏的小男孩，又看看他手下的画，说：“你也在这学画画吗？为什么我没看见过你呀？”
“我在这学钢琴。”
“哇，我差点也学了钢琴呢，我妈妈喜欢钢琴。”
程蔚屿不想跟他多说话，只想继续把画画完，于是没接话，想着不理他他就会走了。结果江野行没等到他的问题，反而开始问程蔚屿，“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学钢琴啊？”
程蔚屿头也没抬，问：“为什么不学钢琴？”
“因为我的好朋友学的也是画画，而且我两个体验课都上过，我喜欢画画。”
程蔚屿说：“知道了，你还不回去。”
这个时候门又推开了，这次是程青。刚刚江野行积极地要帮老师去拿蜡笔，结果去了好一会儿没回来，程青怕他找不到，就赶紧过来找他，看他手里拿着两盒蜡笔就想带他回去。
“野行真棒，老师还怕你找不到呢，我们回去吧。”
“老师，这个弟弟，可以跟我们一起画画吗？”
程青听他这么问，她就不忍心过来领了别的孩子走，把自己儿子丢在这里了。接下去也没有要和爸妈配合的事情了，她说：“小屿，一起来吧。”
程蔚屿很听话，拿起自己画了一半的画纸跟着他们走，程青把蜡笔从江野行手里接过来，牵着江野行的手，江野行牵着程蔚屿的手。
江野行拉着程蔚屿坐在自己旁边，爸爸妈妈坐在对面，他的旁边本来就是空位。
“这是小鱼弟弟，爸爸你跟他一起画吧。”
“好~我们宝贝虽然总黏着妈妈，但这次给爸爸也带来一个宝贝！”
江湛笑得开心，问了程蔚屿在画什么，需不需要他的帮忙，眼前这个小男孩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今天一个人在这里的原因夫妻两心里都明白。
程蔚屿听着江野行几乎每动一笔，林妍都会夸他一句，宝贝真棒，宝贝很有想法，而不是像有的家长已经刷起了手机。江湛听着也应和：“江野行！你固然不错，但我们小鱼，也很优秀！”说着还举起程蔚屿的小手晃了两下。
这个时候程蔚屿旁边这个叫江野行的男孩子就冲着他笑开了，于是程蔚屿也和他对着笑。
原来这是有爸爸的感觉，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他跟自己说有爸爸也不一定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可是今天从江野行那里分到的一点父爱，让他对叫爸爸的人又起了希冀。
林妍看着眼前两个小脑袋，问程蔚屿：“小鱼几岁啦？”
“9岁。”
“比我们野行大一点。”
“啊，可是他比我矮啊！”江野行不服气地抬起下巴，才叫了没多久的弟弟居然是哥哥！
江湛轻轻弹了江野行的额头：“因为你是小猪，每顿饭都吃很多很多，哥哥以后就会超过你的！”
八九岁对大小高矮可是一级敏感，江野行比较心一下就上来了，“那你爸爸有我爸爸高吗！”
江湛就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他很高大也很帅气，还很温柔，很爱他和妈妈，他坚定地觉得世界上没有谁的爸爸比他的更好，身高也是，他的爸爸就是最高的。
程蔚屿摇摇头，江野行笑地更开心了，但江湛和林妍直觉不好，儿子童言无忌怕是揭了人家伤疤。父亲节程蔚屿是一个人在这，爸爸没陪他来，小孩想到这个肯定会难受的。
江湛正要开口，想逗程蔚屿开心，却听到程蔚屿说：“我没有爸爸，我不知道他多高。”
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打了江湛和林妍一个措手不及，江野行听完却没什么反应，他那时不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直接灵光一现似地拍桌，“那我爸爸也给你当爸爸，这样我们就都有爸爸啦！”说完就冲着程蔚屿笑。
江野行很喜欢这个小鱼哥哥，像杨期会一样，他们可以当很好的朋友，既然他没有爸爸，那就把自己爸爸也分享给他。
江湛和林妍看程蔚屿好像也喜欢这个想法，都笑了出来。
活动结束，江湛抱着程蔚屿去找程青，他长大了，程青抱不动他了，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抱过了，这个男人真的很高大，程蔚屿想自己的爸爸肯定是没有江湛高的。
那次之后，江野行来美术馆上课的时候都会去程青的办公室找一个叫小鱼的哥哥，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不在的时候江野行会拿出自己带来的糖果和零食让程青或者办公室别的老师转交。
就这样不算多的交流也就维持到了六年级，程蔚屿就没见过江野行再来了。应该是升了初中了，也许不再学画画了，也许换了地方学了，他无从得知。人和人之间的牵绊就是脆弱，人消失了就断开了。
高一开学的那天堵车，程蔚屿没让司机开到校门口，自己走到学校的时候，已经错开了人群。
路过公示栏的时候，平时不在意这些的人，破天荒的在公示栏的班级信息表里，把所有新生的名字都扫了一遍。
心里并没有期望什么，但上天很眷顾他，程蔚屿看到了江野行的名字，和自己一个班。
压下心里的那点悸动，去教室的路上就见到了江野行，程蔚屿听见同行的男生叫他的名字，那人跟江野行喊了什么程蔚屿没听清了，他看见江野行走在前面，手上搬着书，和他们说说笑笑地走着，程蔚屿就跟在了他们后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