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点也没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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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鞋都来不及穿，他跑出房间去找林妍，偌大一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坐到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浆糊，思绪像落地窗外能看见的海水，够不着岸。
更让人丧气的是他的手机也不见了，他没有试着去开门，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在沙发上枯坐到傍晚，大平层在黄昏里显得很冷清，门锁拧动了，林妍进来看到他这幅样子，没有多意外。
“为什么？”江野行想自己是被转学校的那个人，他自己却不知道原因。
“妈妈打听过了，这个学校的教育资源更好，而且你跟我一起在这边，我也能多陪陪你。”
江野行已经懒得去问说要把公司迁到C市现在却又说在这边陪她的原因，“我不同意。”
林妍张了张嘴，关上门坐到江野行对面，”我已经帮你把学籍迁过来了，你的成绩很好，高考一定能考一个好大学。”
“我在那边也能考一个好大学。”手里那份通知书被他攥得皱起来，“到底为什么？”
“野行，在这陪着妈妈，妈妈也陪着你，不好吗？”
“你说要把公司迁回去，在C市你也能陪我，我们的家人朋友也在那边。”
林妍继续说：“妈妈在这边还开拓了一些别的业务，把你接过来，我好....”
“不对，”江野行打断她，“我来帮你说，是因为我和程蔚屿谈恋爱。”
“不是！”林妍尖叫出声。
江野行继续说：“你没办法接受我谈恋爱，这不在你对我的规划中，我甚至谈了一个男的。”
林妍抓住江野行的手，去掰开他握紧的拳头，“不是的，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你现在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
“我们从高一就在一起，成绩只上不下，你只是觉得我脱离掌控了，让你没有安全感了，所以你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有问问我的意愿吗？”
“野行，你听妈妈的好吗，如果你爸爸....”
“爸爸如果在，绝对不会这样不顾我的感受！你用爸爸的死困住自己，现在也要困住我！”
“江野行！”林妍阻止江野行继续说下去。
江野行已经说完了，他力竭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茶几上的手机亮起刺眼的光芒。
林妍什么时候走的江野行不知道，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江野行也不知道，她走之前还是把江野行的手机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屏幕上亮起程蔚屿的名字，江野行忽然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屏幕暗下去又很快亮起来，在他又要暗下去之前江野行拿起了手机，震动感让他手指发麻。
“喂。”
“江野行？”
“嗯。”和林妍吵了一架之后就没再开口，嗓子都被糊住了，发出的音调奇怪扭曲。
“怎么了？”
“啊，我感冒了，睡了一天了。”
“我来给你送药吧。”
“不用了，我在我妈公司这边呢。”
“那你记得吃药。”
喉咙发紧，鼻腔酸胀，和林妍吵架的时候没哭，现在却憋不住眼泪，江野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还是发着抖，“程蔚屿，感冒好难受啊。”
程蔚屿静了两秒，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去？对，他可以回去。
“很快，等我回来去找你。”
“好。”
挂完电话，江野行就打开了购票软件，选了最近飞回C市的航班，点下立即付款，界面跳出一条提示：你所选择的银行卡异常，是否更换付款方式。
“呵！”江野行笑出了声，情绪被强行压下去，反而陷入一种空洞的平静中。
他站起来开了门，刚刚门铃响过两次，是林妍叫人给他送的晚饭。吃过晚饭，他给杨期会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买了一张机票。
只是离开了一天的城市，在他跨出机场的时候，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身上只有一张身份证，寸步难行。
“为啥停你卡啊？”杨期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江野行坐在车上，低着头，说：“她知道了。”
“那你...”“我没事。”
杨期会看着身边看起来一点不像没事样的人，拍拍他的肩，“不就是停卡吗，兄弟包了！”
江野行强行扯出一个笑，他没有告诉杨期会林妍给他转学的事情，这件事只要他不愿意，林妍也不可能让他不上学。
“真不去我家住啊？”
“不去了，快开学了我回去收拾收拾。”
回到家里，江野行坐在床边上感觉累得睁不开眼，在H市的时候他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回来，可回来了应该做什么什么，他不知道，太阳穴发胀，脑子里想被棉花塞满了。
拿出手机问程蔚屿在哪里，他才从抽屉里拿了几张现金出门。
来到熟悉的门前，程蔚屿早在监控里看到了他，没有整理思绪的时间，眼前的门就打开了。
程蔚屿从前天晚上和江野行道了晚安后，一天没有他的音讯，直到手机上江野行的上一条回复不是一个23:56而是变成了昨天23:56的时候，他打了电话过去。机械女声说无人接听的时候，一天没有江野行消息的不安感汇集起来，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拨打了第二遍，江野行接起来的时候，程蔚屿已经在门口换鞋。
“喂。”
一个字程蔚屿就听出了不对劲，江野行自以为隐藏住的颤抖，根本没逃过他的耳朵。江野行说他感冒了，像隔着厚厚的玻璃，声音又闷又虚，情绪像随时就要崩塌。没有停下动作，穿好鞋程蔚屿就拧开了门，可江野行不在C市，程蔚屿觉得那种为了爱情不惜时间翻山越岭去到对方身边的电视剧在此刻好像也没那么浮夸，他是真的想立马跨越两个城市的距离，不管江野行是不是感冒了，他想去送药。
不过，他只是问了什么时候回来，江野行说很快，回来就会找他，程蔚屿又退回门内，他只要等着江野行回来就好了。
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江野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和林妍吵架不哭，见到杨期会也不哭，可是只要听一听程蔚屿的声音，鼻腔就会发酸。
看着门里的人，眼眶就止不住得发红，不想让程蔚屿看出太多异样，他跨进去一步抱住了程蔚屿。
程蔚屿也抱住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野行埋在程蔚屿脖颈里，声音发闷：“嗯。”
等待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每分钟都被拉长成煎熬，好像一直站在摇晃的木板上，只有此刻抱住了江野行，程蔚屿才觉得脚下踩实了。
门外的热风裹挟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吹进来，花树的几根枝桠上还有整齐的断口，就在前不久，它们开得最好的时候，程蔚屿将它们送给了江野行，还有剩下的和新开的花朵都还在枝头肆意摇摆。
“可以在你家洗个澡吗？”江野行问。
“嗯，我给你拿衣服。”
洗完澡出来江野行看到程蔚屿站在床边，拿着吹风机。程蔚屿让他坐在床上，递给他一杯温水，拿起吹风机给他细细地吹起头发来。
景象在眼前扭曲起来，就像第一次两人住在酒店里一样，程蔚屿也是这样耐心细致地给他吹头发，江野行想自己可能说错了，在滑雪之前，他肯定就已经喜欢上程蔚屿了。
耳边风声停止，头发被程蔚屿揉搓了两把，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彻底吹干，“感冒好些了吗？”
就算江野行认定了只要他坚持不转学林妍就拿自己没办法，可情绪就像打碎的镜子，他拼不出一个完好的自己，心里像有一根刺，动一下就扎一下。不是伤心，也不是恐惧，而是有一种威胁感，仿佛有什么坏事就要发生，他却没办法阻止。
“一点也没好，我很难受。”江野行看着程蔚屿，“程蔚屿，我想睡觉。”
“好，睡吧，我陪你。”
“嗯。”
程蔚屿掀开被子让江野行躺下，自己坐在床边看着他。
看江野行睡着了，他想出去叫酒店送一些吃的过来，也许等他睡醒，会想吃一点东西。
程蔚屿刚站起来转过身，衣摆被江野行牢牢拉着，床上的人睁着眼，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程蔚屿，别走。”
“不走，我想给你叫点吃的。”
江野行不松手，他只好又坐下来。江野行闭上眼睛，不过又很快睁开，“我不饿。程蔚屿，你抱着我睡好吗？”
今天江野行每一遍叫程蔚屿的名字，程蔚屿都觉得自己的心一颤。
“好。”他走到另一边躺下，连着薄薄的空调被一起，把江野行抱在怀里，“睡吧，我在。”
半夜程蔚屿醒过来，去洗了个澡，回到床边等身上的水汽散去，他看着床上沉沉睡着的人，江野行穿着程蔚屿的T恤，睡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江野行，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过？
等到身上干燥，程蔚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上床，和江野行面对面躺着，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了眉头，程蔚屿伸出手轻轻把他眉间抚平，再把他抱进怀里。
一定很累吧，别难过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一点也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