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跨年（一） ...
-
半年匆匆，十二月的街道上都充斥着甜腻的味道，面包房的橱窗里凝着霜花，门口聚集了人群等着与姜饼人和圣诞老人合照，屋檐下的玻璃球在灯光下旋转折射出彩虹。
江野行拐进去买了一个圣诞甜甜圈，拎着精美的袋子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和节日绚烂的喧嚣有鲜明的对比，这里安静冷清的像一个世界边缘的角落。
把甜甜圈摆在正中的茶几上，他租的是一个酒店式公寓，除了卧室，站在那里都会注意到这个色彩艳丽的甜点。
买回来不是为了吃，他的胃口总是时好时坏，这阵子食欲不振，站在玻璃窗外看到精致的点心，还是让自己进去买了一个。甜甜圈填补不了什么，但至少，它被摆放在这个房子里的这一刻，江野行觉得自己仿佛也参与了这个节日的欢庆。
“再说吧。”江野行头和肩膀夹着手机，指尖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
对话那头传来洪亮的声音，“你快回来～”
“你他妈别嚎！”手机应该是开了外放，又换了个人的声音，“也行，回来一起跨年吧？我们三缺一啊！”
那头是杨期会池孟陈尽明他们三个，只有江野行是有假期的，元旦前他就能提前半天离校了，其他三个都已经是身不由己的社会人士了。
“那明天我看看票吧。”
“哇吼！”池孟又乱叫几声，杨期会骂道：“你有病啊，喝高了吧？”
几人在电话里闹腾了一会儿就挂断了。
室内又归于平静，热闹过后的安静使人产生一种耳鸣的错觉，江野行晃晃脑袋，手指更用力地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和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在证明刚刚的热闹不是幻觉。
12月31日下午四点半，程蔚屿带着他的团队谈下了他们死磕几个月的项目。年轻员工对他没有对以后老板的敬畏，程蔚屿和大家处得像同级，有人哄闹着下班一起聚餐，正好大家凑一起跨年，热闹。
几个有对象的下班点就走了，不过还是单身狗居多。跨年夜免不了要喝几杯，大家都没开车，兵分几路过去了。
城市中心，跨年活动宣传得最火爆的地标，方圆十里都堵得水泄不通。
“这谁选的地方啊，咱就非得凑这热闹吗？”池孟甩着车钥匙跨进门，抱怨路上的路况。
陈尽明把杯子推到他面前，“谁让你开车了，等会儿不还得叫代驾？”
杨期会拿起酒瓶给他满上，“聪明人都是骑车来的。”
池孟看着没说话的江野行，想找一点安慰，江野行摊手，“我骑的小黄，他们骑的小蓝。”
“这是在孤立我的意思吗？怎么通知我？”
“上次好像有人说骑车跌份儿。”
“那他妈上次我是去同学聚会，能一样吗！你们故意整我呢？”
三个人笑哈哈地给他赔了一杯酒。
程蔚屿起初还没什么反应，酒过三巡，逐渐上头，今晚他是一点没少喝。在卫生间洗了洗手，靠着台盆缓了一会儿，感觉更晕了，好在这会儿意识还算清醒，走回包厢里，大家都要去外面一起等新年倒数，程蔚屿没打算去，祝了他们玩得开心，就往他们反方向走了。路上站满了交警疏通路况，想叫司机来接，恐怕还不如自己走得快。
程蔚屿沿着街道走起来，吹着冷风酒劲没下去还更上头了，有点恶心，想去便利店里买瓶水又怕自己醉态过于明显，就在便利店门口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索性就看这眼前赶来赶去的人群，等着听新年倒数。
“走吧，还有两小时了。”池孟已经坐不住了。
杨期会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我们这走过去就五百米，你急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个好位置要提前多久占？”
陈尽明揶揄他，“没少陪前女友一起占位置吧？”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这一路上的餐厅都坐满了人，七八点过来连个包厢都没有，在这里坐久了，一身油烟味，江野行也想出去吹吹风，“那走吧，早点过去也行。”
走过便利店门口，陈尽明说要进去买几杯热饮，拿在手里暖和。杨期会和池孟离门近，就结伴进去了。江野行看便利店里结账都排起了小队，人行道太窄他们两个大男人往这一站很挡路，他就想坐下来。铁桌是交叉型的桌腿支撑的，应该是被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撞歪了，戳出来一条桌腿，江野行没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陈尽明扶了他一把，揽住他肩膀让他站直，开玩笑地说：“还以为你喝多了呢。”
江野行也笑笑，“那不能，我海量啊。”
程蔚屿被铁桌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唤回意识，抬起头，就朦朦胧胧地看到了江野行的笑颜。
怀疑自己喝高了产生幻觉，但眼前的景真实得让他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江野行，如果是程蔚屿的幻觉，江野行怎么还会被别的男人揽着呢？
直到便利店里又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递了一个什么东西给江野行，看不清了，程蔚屿能看清的只有江野行，其他的人和物都是虚影。他们转身背对着他朝马路上走去，程蔚屿着急站起身，酒劲让他眼前一黑，又伸手撑在桌子上，铁桌又一次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次动静还要大，前面那四个人都回过了头。
程蔚屿坐在门口的时候低着头，江野行没有注意到他，此刻回头，两两相望，人群突然像按下了加速键，快速流动，他们两个却是静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