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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都是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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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老人不过阳历新年,江野行还是去和爷爷奶奶吃了顿饭。
江野行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储物柜里,坐在沙发上陪爷爷看新闻,思绪却飘得很远。
席间,奶奶试探性地问:“小野,你有没有谈个恋爱的想法啊?”
“奶奶,等毕业了再说吧。”
爷爷赞同地点点头,对着奶奶说:“我说你就别操心他这些事,孩子都大了,能自己做主。”
“也是前段时间跳广场舞刘翠她们提起来的,人家里都是姑娘,都惦记我们野行。”
江野行本科毕业的时候,他奶奶也发了个朋友圈,照片上穿着学士服的江野行笑得明媚,一下就把她那群广场舞搭子给迷住了。为此,江野行奶奶好几天回到家里都得意洋洋的,天天跟他爷爷夸自己孙子。
人老了就喜欢唠一些子女的事情,奶奶看着这几年愈发沉默的孙子,频频叹气。
走之前,奶奶摸着江野行的头,“怎么越长大越不爱说话了呢?”
江野行抓住老人的手,不显粗糙,只是褶皱的触感无法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年纪,“奶奶,我这是越来越成熟了。”
奶奶放下手,笑笑:“好,我们小野变沉稳了。”
她站在门边看着江野行出门,又关照道:“在外面要好好吃饭,怎么这么瘦。”
“嗯,我会的。”
第二天,江野行在花店挑了一束花,打车去了墓园。
墓园的管理员还养了一只大黄狗,吃得膘肥体壮,天天就在墓园里威风凛凛地巡视。看到有人来,它踱步走到江野行面前嗅闻他的鞋面,江野行摸了摸他的狗头,往里走。
林妍从不在江湛忌日那天带江野行来看他,幼年的记忆没有那么清晰,江野行已经不记得江湛的忌日是哪一天。人离开的那天并不重要,只要有人记得,他就永远都在。
江野行把花束放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男人也微笑地看着他,江野行就在他身边坐下来,“爸爸,新年好。”
以前都是和林妍一起来,后来去了H市,江野行一连四年多没有来过。半年多前回来,江野行来看过一次江湛,那时候还没有再遇上程蔚屿。
“爸爸,我好像生病了。”江野行把头靠在墓碑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了,连和妈妈也是。”
前一阵在学校里面,他的状态很不好,连导师和同学都看出来了,联系了林妍。
林妍来看他,只是红了眼眶,也没提什么,那阵子江野行只想睡觉,怎么也睡不醒的感觉,根本没有余力想怎么安抚林妍,他想怎么了呢,自己也没事啊。
林妍跟他道歉了,说不会再干涉他的选择,江野行只是点点头,说自己没事,让她别担心。
像是陷入了一个困局,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江野行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不明白的是什么。
“妈妈没错,他也没错。”江野行的语气有点茫然,好像遇到困难的小孩找父亲解惑:“可是我感觉我也没错,但好像怎么做都是错啊。”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说了一句:“爸爸,我这次可能又做错了。”
冬日的太阳不像夏天那样灼热刺眼,坐在墓碑旁,阳光直射在脸上,一阵风吹过也不会觉得冷,反而带起尘土气味的温暖,江野行闭上眼睛,眼皮在阳光下是通透的红色,能看到血管,口鼻呼出的白气在阳光里慢慢消散,江野行就靠在那里睡着了。
三点阳光就不足以给人提供温暖了,江野行缩了缩身子,温度一寸一寸从身上散去,日头西斜,转眼就凉了下来。
手上感觉到毛茸茸的触感,还有点湿润,江野行这才醒过来。一只小黄狗正把自己的头往他手心里蹭,还用湿漉漉的鼻头拱他。
这只小狗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种,江野行把它抱起来,举到眼前逗了逗它。
“小黄,你是大黄的儿子吗?”
小狗不会说话,只是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发出撒娇一般的嘤嘤声。
看了眼时间,墓园就要关门了,江野行站起来感觉腿麻,就站着捶腿,又问小狗:“是你爸爸派你来叫我的吧?”
小狗又嘤嘤叫了几声,算是回应他。
等腿上麻劲缓过来,江野行也跟江湛告别。小黄狗跟着江野行,江野行就慢慢走,等着它一起。到了门口,小狗才走到自己爸爸身边,躺下和它一起晒太阳,大黄支棱起狗头看了眼自己儿子,又懒洋洋地睡下了。
叫车之前,一辆熟悉的黑车停到江野行身前,江野行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跟着我?”
程蔚屿食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了两下,“嗯,早上去你家了,你刚好出门。”
江野行不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只是问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早点出来。”
“我...没有你电话。”程蔚屿抿了抿唇。
江野行侧过身子把安全带拉过来给自己系上,又朝着程蔚屿伸出手,看到对方呆楞的眼神,江野行说:“手机。”
程蔚屿拿出手机,解了锁递到江野行手里。
程蔚屿看到他打开了通讯录搜索了自己的名字,又添加了一个号码进去。
“以前的我也在用,这个是我的新号码。”江野行等了好一会儿,程蔚屿也没有动,车内的暖气熏得他又犯困了,他调低了一点座椅,说:“程蔚屿,你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车子缓缓驶出墓园,程蔚屿的余光一直定格在江野行放在腿上的手上,指尖有点红,应该是被风吹的,程蔚屿手掌着方向盘,五指展开握紧反复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