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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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被一角踹到墙壁上去，财哥捂着头啊呜啊难听地叫起来，等到疼痛稍微缓释了一点，才全是怒气的大声喊：“他妈的到底是谁！”
抬头一看，兄弟伙们都退的远远的，再一看，看见前几天拉着程俊杰儿子跑的、他们几个被从警局放出来时推测过的，那个有点背景的小子。
一盏台灯的光芒本来就不明显，只不过人与人磁场感应还真有点说法：这小子现在像个索命阎罗一样，这架势看上去已经准备把他们就地正法了。
别说兄弟伙们怕了，现在自己也怕。
这时候财哥老实了，任由周旭一脚又踹到自己的鼻子上。新臭的血从酸痛的鼻子里流出来，只不过财哥的恐惧已经超过了身体上感知的疼痛。
顺着周旭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不知道还有多少气的程冬。财哥找准时机，抱头鼠窜地跑出网吧的门。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本质上其实外强中干、势强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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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是真要疯了。
试问看见曾经的天才学弟现如今却在生活的泥沼里挣扎，你本着尊重他的观念一直在努力与他沟通，希望他有尊严地走上生活的正轨。
就在有一次未知成功的劝说结束后，你突然折返回来，看见他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羸弱而显得白净的大半张脸上沾了血，凑近看就能发现那只手更是血肉模糊。始作俑者是那堆不知死活的强盗，他们甚至还在准备实施下一步犯罪。
周旭觉得现在自己没有仗着外力而把小时候学习防身术的最终极使在他们身上简直就是最大的仁慈。
周旭刚把第一个从程冬身上踹开的人踢出鼻血，这伙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敢欺负程冬，无非就是在社会上混久了觉得这种有点背景的公子哥不会在乎其中一个情人，现在面对折返回来、气势准备讲他们活剥的周旭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这时候脑子倒是灵光起来，也知道这时候来的人根本惹不起的。一场残忍荒诞的闹剧竟然以作俑者门脚下抹油飞快跑了收场。
刚才情急之下夺走程冬的美工刀，自己的手也被划伤了。从右手无名指和小指间的指缝间蔓延到掌骨处，细长鲜明的一道痕迹，因为皮开肉绽所以看上去十分瘆人。
周旭不管这些，小心翼翼地程冬扶起来靠在椅子上，但是看见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时，如同周遭新鲜空气全部被抽走、自己闷的自己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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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淡黄色的天花板，程冬恢复了点意识。他的头很昏沉，隐约听到谁在哭泣。想要坐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无奈的在枕头上重新闭上眼睛。
心中平静下来，耳朵似乎也更加灵敏了。只是这声音越听越耳熟。
来人不管不顾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睁着眼睛对天花板发愣的程冬，眼泪一瞬间掉下来。
正是程冬的姑妈，程晓梅。
程晓梅捧着他的脸，泪眼盈盈心疼地说：“可怜的娃儿。”
紧接着整个人都恢复了战斗能力，回头恶狠狠地望向跟进来倚在墙角的周旭：“你无非是想找个人消遣！但只要今天我还没断气，我就一定会带着小冬回去的！”
周旭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实在搞不懂面前这个女人的逻辑，所幸不和她争辩。他转头看向程松：“你妈是不是理解能力有什么问题？”
“她...有时候比较冲动....”
程松无奈地解释了一句，但就是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触碰了程晓梅的底线，她一下子甩开手站起来冲程松吼：“好啊你个死娃儿，怪不得刚才在门外不说话，原来胳膊肘早就拐向外头了！要不是他，你弟弟根本不会被报复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听的周旭心头火起，觉得他好像从没来认识过程松的母亲一样。几年时间匆匆过去，程晓梅保养的很好，加上不错的审美，看不出什么衰老。
但是今天程冬还没醒就跟他在病房前吵架，吵得没有逻辑纯情绪的骂架。颇有一副顺者昌逆者亡的架势。
这次发生这种意外都是在周旭已经给了一个下马威的情况下发生的，那群人还是胆大包天一意孤行地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情。
这种没有思维能力全凭本能行事的物种，那天程冬单枪匹马根本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情况。作为‘最疼爱他’的亲人，却在这里说大意‘只要顺从就不会被报复’的话，开什么狗屁玩笑。
程晓梅看见烦的不愿和她争辩的周旭，以为自己‘胜利’了，于是乘胜追击：“我就说小冬最近为什么我说的很多话都不听了！原来是被你给纠缠了！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无非就是想找个顶漂亮的当消遣，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没断气，你就绝对不可能伤害到小冬！！”
程松听不下去了：“妈！”
程晓梅最不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她猛地瞪一眼程松：“现在不到骂你的时候，你给我闭嘴！”又转眼看向周旭：“不要以为你有点关系就可以只手遮天！我告诉你，小冬我从来是当做亲儿子看待的，你要是敢伤害我的小孩，我就是跪在法院面前让媒体拍也会申诉到底的！我就不相信整个国家都没有明眼人！整个国家都没有王法了！！”
周旭最后的耐心也被耗尽，他低垂下眼拿出手机，按下电话号码。几乎是刚呼叫出去的一瞬间，就被人接听。
“来几个人请个人下去。”
周旭已经挂断了电话，程晓梅还在嚷嚷，甚至已经拎不清地准备上来真和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动手。
周旭什么话都没说，冷眼旁观的看着几个快步冲过来、像是看一场枯燥无趣的动物表演。
程晓梅都快要打到人了，只是打死也想不到，拦住她的竟然是程松。
“妈，你别闹了！你怎么知道程冬想见舅舅，他－－”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时间好像静止，偌大的病房落针可闻。
一个和周旭差不多高的男人就这样被打的偏过头去，连怒火正盛的周旭都感到一丝诧异。
有什么东西止住了，什么又碎了。
偏偏声线颤抖泪花翻涌的程晓梅才像被欺负的可怜人，她向后退两步，指着维持着被打造型的程松，不可置信的捂嘴哭：“我...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现在张口闭口帮一个外人讲话！还...诋毁你的亲舅舅！那可是你的亲舅舅！你都忘了他风光时怎么对你好的！！！你个白眼狼....我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白眼狼呦.....”
她哭到最后，甚至有些站不住。刚靠到墙壁，就软若无骨地顺着墙壁跪坐下来，神神叨叨：“嗯，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养到有能力合伙别人来对抗自己妈妈了，我该死....我该死啊！”
程晓梅抬起手左一下右一下猛扇自己巴掌：“我该死，我赎罪...我该死！”
程松回过头，看着面前自己母亲一个人混乱的独角戏，黯淡的像个空心人。门被敲响，周旭没留情面地让人进来，冷漠地下达施令：“地上这个。”
他们两个人来拉程晓梅，程晓梅这时候灵活的像条泥鳅，用力挣脱出来，头发在一系列拉扯下变得很是凌乱：“我不走！我要带着我的侄子走，我要带着我的亲侄子走！”
程松这时候才像刚缓过神一样，目光空洞向前走去，拉着程晓梅。
程晓梅死死掐着程松的手，甚至负气地在上面划拉出几道痕迹：“你逼/死我算了！你让我死！你当我死了，你当我死了好了。有没有妈妈，对你来讲都是一样的....”
一片混乱中，程松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缓缓说：“不，是我该死。我该死。”
程松少见这样冷静地陈述出这些话，程晓梅脑子还没拐过弯，嘴巴却先闭上了。几个人猛一使劲把她拉起来，还是很顾着面子地搀着她的胳膊，使了点巧劲半推着程晓梅出门。
即将出门的前一刻，一直没说话的人在这时候开了口：“等一下。”
所有人都朝着程冬望过去。病床上的人面上毫无血色，但标志的五官任然轻松地彰显着优越的美丽。
程冬眉眼弯弯，让人看的很舒心。结合此时此地说出的话像一朵带着剧毒清雅秀丽的花，沙哑声音里似乎还带着某种喜色，他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我不会再回去了，小姨。”
程晓梅腿一软，彻底栽倒下去。好像不明白自己从小耗费心血带到大的小孩，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忤逆自己。
程松深深地看程冬一眼，偏过头给病房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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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门被关上，程冬依靠在床背上，主动开了口：“你说想帮我回去上学，但你想过这世界上有些人是不值得帮助的吗。”
程冬的语气很平淡，猛地把周旭从刚才感慨程冬身边都是什么离谱人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周旭摇摇头，语气还带着刚才指挥‘整理现场’时的冷硬：“我之前没怎么帮过别人。”
“我现在应该谢谢你吗，感谢你一时兴起一掷千金帮贫困学生重返校园？”程冬问，说话很得体很自洽，但周旭莫名觉得这有点尖锐。
“没有一时兴起。我会负责到底的。”周旭蹙眉看着程冬，看着眼前这个人，终于有了实感。
周旭向程冬露出一个笑，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我做事很靠谱的，你相信我。”
程冬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冲周旭摇摇头：“周旭，我这样的人，你帮我就是害自己。”
程冬又说：“你放心，虽然我刚才对小姨说了那些话，但我不会拖累你的。我会出去闯闯。”
就算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这个世界上也有八十万这样的天之骄子。
如果敏感是一种天赋，那么这种天赋也不会只是周旭一个人的专利。
虽然周旭行事低调，但结合那些网罗来的资料分析，不难看出周旭是个有背景的公子哥。虽然公子哥因为过度滥用已经听着不像什么褒义词，但周旭本人的作风无可厚非的端正。
找市局的人来管难处理的家务事、来到这只有短视频介绍才得以窥见的高级病房套间接受治疗....桩桩件件，他看见了周旭的善心，也相信周旭是能处理好很多事情的人。
但是现在的程冬，并不想过多麻烦别人。
程冬曾经把希望放在很多人身上：他希望程俊杰能悔过自新重头来过、希望程晓梅能帮助他和不怀好意的同学交涉、希望程松能放下偏见两人能心平气和的聊聊最近的生活....
事实上以上所有联想都和实际情况背道而驰。期待是一种微妙的暴力，不知觉中，程冬负担着这不知名的伤痕走了很久，直到没力气再继续向前。
虽然这样说很矫情，但人类就是有自主意识的哺乳动物。程冬的感情已经被这几年的生活消耗的差不多了，感情这种东西不靠谱，人也没办法准确预测未来的桩桩件件。只有靠自己才能实现知行合一。
只不过程冬太累了，他今年明明才十七，有些东西却很早就积聚在那里，他没办法调节。以前不懂所谓‘自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心理问题拖垮了。
一切都是天意吧，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他更应该理所应当的拒绝一个善良的人。
至于会出去闯荡是不是骗周旭。嗯，总之等周旭心灰意冷地离开，接下来的生活会进行到哪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周旭听着这个‘真实’的程冬说的话，脸越来越黑，差点返老还童。
等着程冬说完，他看着程冬那双水亮的眼睛，因为知道这是程冬的真心话所以才更生气。
他皮笑肉不笑地第一次对程冬放下狠话：“虽然我也看不懂你小姨的逻辑，但她刚才在门外有一点倒是说的不错。
“程冬，你才十七岁，经历又特殊，哪里能做出什么好决定。
周旭双手交叉，终于有了点笑面虎的气质显露：“既然你总是拖延着不想做决定，那就由已经能做出正确决定的我，来帮你做决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