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
梅洛丝转动通道里最后一扇彩色玻璃门的把手，提起裙摆弯腰进入狭小的地窖。
浓郁的酒香气里，她目不斜视地跨过七歪八斜躺在地上的酒桶，在房间尽头的酒柜前站定。
她没有回头，似乎并不担心跟在她身后的兰切斯特和乔伊会做什么，只是踮脚握住右手边柜子最上层的一个透明酒瓶，轻轻一转。
背后的门像是被狂风吹过，忽然猛地关上。
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灵敏的痛觉神经瞬间从脚踝传导到大脑。
乔伊趔趄半步，又凭借着优秀的身体素质迅速站稳。
他松开咬住的下唇，恢复面无表情的神态——即使因为遮挡严实的兜帽，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他向左边挪动一大步，余光里近在咫尺的兰切斯特被他拉开一臂的距离，包括刚才似有若无托在他后腰的手臂。
狭窄的视角里，兰切斯特没有动，只是垂下了手臂，自然地贴在腿边。
房间旋转90度后自动停下，玻璃门自动打开，露出后面一扇泛着冷光的机械门。
红外摄像头扫过梅洛丝的脸，发出轻快的“滴”的一声，机械门应声而开。
她终于开口说了和兰切斯特、乔伊同路以来的第一句话：“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抵达离跃迁点最近的航站坪，需要提醒二位一点，这条路不能回头，接下来除了跟着我，没有其他选择。”
“不需要。”
鞋跟还未落地的梅洛丝收回脚，转过身。冷调的光让她灰色的眼睛显得更加不同于常人。
黑色的瞳孔聚焦在逆光站立的男人身上。
“先生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梅洛丝大发善心地严谨了自己的措辞，“这是提醒，不是建议。通道每五分钟会随机变化，不存在原路返回的可能。你们即将前往的航站坪和跃迁点早在两百年前就消失在星图上，我会负责扫除途中可能出现的危险，你们只需要全程跟着我。”
兰切斯特重复了一遍：“不需要，帮我转告老板，谢谢她的好意。”
梅洛丝没有动，灰色的眼珠上下一动，审视了一遍兰切斯特和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抱着手臂的乔伊。
她不会浪费口舌劝一意孤行的客人。
“我会把这句话视为免责声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的通讯器抛进兰切斯特手中，“跃迁点通道打开后，通讯器会自动发送消息提醒，祝二位好运。”
梅洛丝面无表情的脸消失在闭合的机械门后。
蓝色的引导光带亮起，一路向远处延伸。
乔伊站在门边，并不急着走，搭在手肘上的手指轻轻点了几下，下巴微抬：“这么过河拆桥，不担心得罪老板？她可是黑市的掌权人。”
“交易平等，她收了我的筹码，不会随意干涉，”兰切斯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无限通路的入口权限只有梅洛丝有，没人知道她的战斗力和洞察力上限。你的身份特殊，和她接触太多会多出没必要的风险。”
乔伊的余光里，忽然出现军靴的鞋头。
接着，是脚跟、后背。
兰切斯特再次自然而然地在乔伊面前蹲下。
乔伊眸光一闪，心想，他是背人背上瘾了吗？
不等乔伊开口，兰切斯特已经给出了理由：“节约时间，梅洛丝不会给太长的通行权限。”
“不需要。”乔伊用和兰切斯特刚才拒绝梅洛丝如出一辙的语气回答道。
脚伤的确对乔伊的行动造成了一定的阻碍，但比起兰切斯特三番四次玩文字游戏和莫名其妙的行为举止，他现在还是更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他目不斜视地大步向前，鞋跟在地上踩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习惯和痛觉共处是每个军校生入学的必修课，尽管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乔伊更倾向于不忍受。但现在，他宁愿花费一些刚恢复的精神力屏蔽部分痛觉。
身后的气流发生微妙的扰动。
转身的一刻，宽阔的胸膛映入眼帘。
抬起的手肘被人一手握住，随后身体忽然一轻。
他被兰切斯特单手抱起，在反应过来之前，兰切斯特右手绕过他的腿弯，轻轻颠了一下，左手顺势绕过后背握住乔伊的手臂，把人锁在怀里。
兜帽受到重力影响从头顶滑落，露出一头浅金色的头发。
掉到胸前的黑金色面具来不及挡住主人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微微瞪大的蓝色双眸因为始料未及的走向流露出不可遏制的惊怒。
“兰切斯特！”
握着手臂和腿弯的手示威般收紧，兰切斯特八风不动地往前走，对乔伊的挣扎置若罔闻：“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走路。”
乔伊反问：“和你有关系？”
“嗯。”
兰切斯特这一句接得太过自然，乔伊瞪了他一眼，他没有和兰切斯特在这里为这点事大打出手或者吵架的兴趣，于是扭过头：“随便你。”
冷色的光像流淌的丝绸拂过乔伊的脸颊，像是斑驳的光影吻过无瑕的玉。
无限通路内部没有所谓的方向，内部的构造可以说是千篇一律，除了随机排布的几何体图案在墙壁上幽幽亮着。即使短时间能够破解通路变化的演算规则，要打开新的通道至少还需要极为强悍的实时演算能力和一定的控制权限。
乔伊想，如果兰切斯特说的是真的，梅洛丝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么能在自由区搭建起这个规模和精度的通路的是谁？
这个人不仅对帝国的科技手段很熟悉，还能根据自由区的特性加以改造。不是帝国的人，那也一定和帝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在生气？”兰切斯特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
乔伊并不搭理，只露出大半个后脑勺对着兰切斯特，显而易见把某人当空气。
兰切斯特的目光从半散的盘发漫过耳垂，在不明显的耳洞那里停了一秒，掠过微微鼓起的脸颊，最后落在半合的眼睫上。
“汉克辛，黑市老板辛西亚的弟弟，”兰切斯特突然开口，“也是无限通路的设计主导者，黑市的科技手段大部分和他有关联。”
极轻的一声冷笑过后，乔伊的声音响起：“我说过我需要观光导游吗？”
“辛西亚是个狡猾的商人，擅长挑拨关系伺机获取利益，黑市和晶核的事我并不打算瞒着你，只是时机不合适，”兰切斯特停下脚步，语气郑重，“乔伊，我希望你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